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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机飞走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凌轩依旧站在阳台处眺望着楼下小区里的每一个角落。
隔离的日子是最无聊的,就像网上段子所说的:“原本都在羡慕着猪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可才刚过了一天这样的生活,竟然发现猪的生活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过的……”
凌轩不禁苦笑了几声,继续搜寻着小区里有没有能让他特别感兴趣的亮点。
当他的视线落在小区的入口处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猛地闯入了他的眼帘。
“彭泽……”
凌轩嘴里念叨了下,便立即拨打了彭泽的电话。
彭泽很快就接听了,并告知凌轩自己正在帮忙派送药品,晚点再联系,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原来自从父亲病逝后,平安度过了十四天隔离期的彭泽便主动当了一名负责给小区居民配送生活用品的志愿者。
而会改为配送药品的志愿者是因为彭泽有位聊了三年QQ的同城好友小水在五天前的一次聊天中竟然显出了些许轻生的念头。
经彭泽的再三问询下,小水才跟彭泽坦言她是名艾滋病患者。
原来作为一名艾滋病患者的小水担心家人知道实情,平时回家都会提前把艾滋病药的标签扯掉,再用小药盒分装好。
而这些药每天必须服用两次,所以等凌晨一点,家人全部入睡后,她才会吃药,另一次则是下午一点,趁着家人洗碗的空当,迅速把药片吞进体内。
小水有些无奈地对彭泽说道:“这种服药的方式真地很磨人……一旦被发现,就只能说是维生素。”
她还告诉彭泽说自己原本春节前有备了一个月的药,刚好可以撑到元宵节,而往年的她一般正月初七就回岗位上班了,但没想到突然而来的疫情打乱了她的节奏。
特别是交通管制升级后,小水所在的小区也禁止了人员出入。
眼看着盒子里的药片一粒粒变少,她就越来越焦虑自己会断药。
她也曾偷偷打电话咨询过,医生建议她跨区到指定的社区门诊取药。
可经多方打听得知,要联系社区、提供病历、家庭住址等,才能出门取药。
小水无法接受隐私被泄露的风险,只能作罢。
因为与无药可治同样让她这类感染者害怕的是被暴露。
小水告诉彭泽说如果断药了,后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承担,然而一旦信息泄露,连累的就是全家人了!
她还说自己几天前就开始按照网络上科普博主教的方法,已经先断了最容易耐药的依非韦伦,如果再无法解决断药的危机,只能再断另两种药了。
彭泽听完小水的讲述,明显愣了下,他有位叫钟磊初中的同学就在A市的同志中心里当志愿者。
昨晚俩人还聊起说按照现有的相关数据显示,H省的艾滋病患者在前年年底就已经高达19万人了。
钟磊告诉凌轩对于很多艾滋病患者而言,药物就等于生命,他们需要每天定时且终身服用药物来抑制体内的病毒,一旦中途停药,就会增加发病和耐药风险,严重者可能导致无药可治。
可小水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因为身份暴露后的艾滋病患者就像是“魔鬼代言人”,而这种对身份暴露的敏感,也让艾滋病人的求药之路变得更加的艰难。
同小水聊完,彭泽给钟磊打电话告知了小水的困境。
钟磊听后叹了口气回应他说在日常生活中,这一庞大的艾滋病患者群体相较其他患者本身就特别隐秘,但封城之后的他们除了要面对被病毒感染的危机外,更要面对的是身份“暴露”和断药的双重危机。
目前已有不少这类的患者通过电话向他们咨询求助了。
而为了解决这些艾滋病患者的断药危机,A市同志中心的志愿者早已成了他们的“代药人”。
彭泽仔细考虑了下,决定加入钟磊的志愿者队伍。
而钟磊所在的A市同志中心本身就是一家关于防治艾滋病的公益机构。
往常患者每次去定点医院的爱心门诊,也就是艾滋病科室都可以免费取到3个月的药,但封城之后,医疗机构和患者的节奏都被打乱了,很多患者遇到了断药的问题。
该中心开始帮助艾滋病患者取药,并建了“借药”、“爱心车队”以及“储备志愿者”三个社群。
彭泽最先加入的是爱心车队,负责开车接送艾滋病患者去医院取药,但随着交通管制升级,很多病人无法出小区,接人去医院的这条路也变得行不通了。
这两天A市同志中心与相关医院协商后,决定为艾滋病患者提供药物邮寄服务,同时中心还开通了热线电话。
钟磊成了接线员,而彭泽则成了负责去医院领药的志愿者。
一般按照相关流程,只要艾滋病患者在线上填好需要代领的药物、名称、个人信息等,授权志愿者帮忙代领,A市同志中心工作人员核对信息后,彭泽和另两名志愿者就能拿着单据到医院帮忙取药了。
然而取药也是件极难的苦差事,彭泽昨天和今天都在医院里足足待了八小时,因为得跟其他病人一样排队、挂号、取药、分药、装箱……
而开通药物代领服务的第一天,他们就接到了200多人的电话,但去医院领药的志愿者只有三个,再加上对接的医生有限,目前一天最多只能帮助六七十名患者处理代药需求。
而且为了保护患者隐私,他们会在药品打包时先套上一个塑料袋,再裹一层泡沫,最外层用黑色的袋子缠上,确保无法分辨出药品的名称,且快递单上只写收件人的姓名。
与此同时,相关医院的爱心门诊在与A市同志中心合作中也开通了热线,收集患者需求并帮忙寄出药物。
包括异地取药的患者,也可以联系当地治疗点或主治医生开函,只要发到这家医院的爱心门诊,便也可以领取三个月的药物。
因为很多人对艾滋病的不了解、恐惧及社会上对艾滋患者的污名化,一旦不慎泄露信息,对患者生活造成的影响可能比断药更加严重,所以彭泽和所有的志愿者们工作起来特别小心翼翼。
尤其是钟磊在接线中更是得注意运用自己的语言技巧去安慰这些人,当然最令他心酸的还是老年感染者。
他们当中很多人还不会用智能手机,也不会寻求网络渠道帮助,当然更也不敢让邻居们帮忙,所以很多断药的老人在电话里哭得像个孩子。 逆行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