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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昇微微蹙眉,手还紧紧抓着一脸惊魂未定的楚云卿。拾欢瞥一眼楚云卿,心知她大概又横冲直撞碰到了不该碰的机关,难为主人这般护她。
楚云卿将自己的手从陈昇的手里挣开,抬头看一眼陈昇那张惨白的面孔,这个人,身上还带着伤,而他弄成这般,竟都是为了她……
他的眼睛,像极了夜幕中的点点星辰,奈何含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雾气。
很长一段时间的对视后,楚云卿呢喃问道:“你是谁?”
他不说话,颓然地靠坐在石壁边上,似是沉吟良久,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
她自然心存诸多疑问,好奇这个人为何会在他的府邸中建造出一处和她昔年居所一模一样的宅子来,好奇这个陌生的男人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帮她,到底是在故弄玄虚,还是另有隐情?
“是,我想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陈昇打断楚云卿的话,“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一切有我,便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
楚云卿嗤笑,这般深情的话,竟是出自一个与素不相识的男子口中,她着实难以接受,不由往后挪开了些距离,道:“这话可真是好听,也就哄哄三岁娃娃吧?”
楚云卿并没有给陈昇留下丝毫面子,直言道:“我不过是连峪身边一个小小贵人,毫无身家背景可言,你从我身上,断不会得到任何有益的东西,你又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楚云卿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昇面上的所有表情,她不信,他会丝毫破绽都不露。
不过是猜心的游戏,看的便是谁的心更深沉一分。
“呵……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楚云卿凉凉自嘲道:“你知道我不是楚云卿。”
这段日子所经历的种种,又结合拾欢多次在她跟前所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她再愚钝也该想明白了的。
她从一介人彘死囚陡然寄生到了楚云卿这具完好的身体上,哪里是什么老天开眼,不过是有人抢在了老天的前头做了老天爷不愿意做的事情罢了。
“你甚至了解我心中所恨,知我喜悲,要我怎么相信,我们真的素昧平生?”楚云卿有些忧伤的埋下头去,奈何,记忆中残存的那些碎片,根本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轮廓来,昔年她与连峪大婚之夜,执意要带她走的那个人,是他吗?
那个模糊的人影,她甚至不能清醒的分辨出,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你叫陈昇。”楚云卿自顾自地说着,“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我与你,曾几何时,必定相识。”
楚云卿的沉静让拾欢大为咋舌,陈昇捂着胸口,似是极为难受的干咳了两下,险些就要咳出血来。
楚云卿冷漠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既已记不起你,那便彻底忘了罢,过往种种,何必深追,至于往后……”楚云卿决绝地指了指自己的身体,道:“如今站在这里的,是楚云卿,昔年的聂岚心,早已尸骨无存。”
陈昇没有想到楚云卿会突然镇定地说出这番话来,试图起身,却又因为伤势过重,不得不瘫坐在地上。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楚云卿道:“连城在哪里?”
“为何?”陈昇问道:“如今你大可自由来去,不必再受宫墙枷锁,为何你还要重回火坑?”
“什么是自由?”楚云卿笑道:“大仇未报,仇人依旧快活健在,又哪里来的自由?”
“你的仇,我会替你……”
楚云卿回眸,冷冷注视着陈昇那张脸,嘲道:“一个活在黑暗中不能见光的人罢了,我的仇,我自己会报!”
陈昇语塞,扶着石壁站起来,摸索着石壁上的机关,却迟迟没有按下去,他仍旧对她心有不忍。
他不过是想最后的时光有她作陪,如此简单,都成了奢望了吗?
“主人……”拾欢有些看不下去,“她的心根本不在您这里,您又何必……”
“你不懂。”
可一想到楚云卿留在他的身边每一日都是这样沮丧,陈昇还是默默按下了手下的机关——
“沿着这条道儿一直往下走,自然便能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了。”
楚云卿不假思索地跳了下去,甚至没有回头多看陈昇一眼,拾欢扶着陈昇重新坐靠了回去。
“值得吗?”拾欢问:“主子您为她所做的一切,当真值得吗?”
“我与她,从来不需如此相问。”他的命都是她给的不是吗?
两年……就剩不到两年的时间了,他一定会为她缔造一个无忧无泪的世界。
楚云卿沿着密道一直往前走,越往前,眼前的光亮便越是明显,待要通往出口时,视线中果真出现了一人,那人袍衣如雪,逆着光,正在用同样的目光回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她。
“连城……”楚云卿下意识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奔着那一抹光亮而去,当她不管不顾地扑进他的怀里时,他才知道,什么叫作失而复得的酸楚。
“你没事?”
“我没事……岚心。”连城伸手紧紧环住了楚云卿的身体,楚云卿耳际猛地一怔,撒开手,怔怔地望向他,“你……都知道了?”
“是。”
“我……”
“我早就该看出来的。”连城道:“那日御花园中的一撇,我便觉你与旁人不同,终究……终究不是我多想,果真是你。”一直以来,连城都在犹疑自己为何会频频将楚云卿认作聂岚心,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并非是他错认,而是事实便就是这般。
“虽然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但当我知道是你,我真的很欢喜!”连城再度将楚云卿拥入怀中,楚云卿默不作声,有太多太多的话哽在自己的喉咙中难以启齿,这一刻,她只想这般安静地与他待在一起,仿佛世间所有纷扰都与他们无关。
可惜,前路注定坎坷,天下之大,却当真容不得他们二人逍遥自在…… 重生毒妃狠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