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他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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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公布也是在那时达成的协议。
原来都是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情……
宋敏芝修剪好盛放在阳台的那盆蔷薇放下剪刀回到客厅,看到两人已经完成交换的对戒已经佩戴在无名指,她的眼中满是久违的满意神色,“还挺像回事……不是我想干预你们,也并非我想要说你……总之,已婚的人别把自己弄得跟单身似的,不伦不类。”
和先前的口吻如出一辙,在说话之后没停留多余回应的时间。
宋敏芝看向林晴诗,随着视线的转移语气一秒就柔和了起来,“阿姨做主等你过两天休息好了或者心情好的时候,办成酒席或者是出境度假游都好随你开心。”
林晴诗潜意识地瞄了一眼身旁,能进展到如今已经超越她预期的想象,哪里还会有什么别的要求。
她矢口回绝道,“太麻烦了不用补办的,况且我的处境不大一样媒体总爱深度挖掘放大一切不切实际的事情,这阵子我就在风口浪尖上还是安分点好了……”
见她执意,宋敏芝没再强求,“繁缛礼节没有可以,只是什么时候你家里有空大家总要见一面的。”
话已至此,在拒绝已经找不出借口。
林晴诗面露难色,如实相告,“因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我已经被世家除名,家里叔伯长辈较为固执总是喜欢墨守成规,不在家族之列的则不与往来。说服他们来一趟我想……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宋敏芝看着她犯难的小表情,听到‘被世家除名’时,原因已经猜出一二。
作为长辈,护犊子几乎是潜意识的惯性思维。
宋敏芝看向陆语凉有着难掩的愠色,“听听,顺便再想一想原因,这些年还有谁为你这样付出过。我不知道你们之间还在等什么,等着生活日复一日平淡失望都消磨完年少热情憧憬的美好过往,都变成回忆再说一句:哦,只是不适合……马上要做父亲的人了,该怎么做不用我再教你。”
陆语凉没有当即反驳自家阿姨的片面认知,只是安静听着。
只是,在听到末了的一句‘马上要做父亲的人’时,
他沉寂的视线忽然变得热络,捎带眉目间的凛冽如冰消雪融。
才思敏捷的思维突然变得滞缓,陆语凉出言道,“不清楚你在说什么要做父亲的人。”
宋敏芝怔了怔只误会为知情不认,她几乎是被气笑了,“好一句不清楚,我想你只适合过一个人的生活自由到不会被任何人打扰,天色晚了不打扰你忙,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逐客令’下到这种地步只差明示一句,‘送客’。
林晴诗抬脚准备跟上,宋敏芝拉住了她,“姑娘你是真的没脾气吗?这样的委屈有什么可忍着的。某些人不愿意承担做父亲的责任也不需要强求,总之阿姨很想当奶奶的心情难以消卻,住我这边什么都有不需要你自己操心乐得清闲。”
陆语凉反应过来,喜悦与难以置信几乎齐刷刷在心间呈难以计量的数倍放大。
眨眼间眼睫带起剧烈颤动,所有迟迟揭开的尘封过往都在发生在今天。
他看起来平静依旧和平时别无二致,只有无声无息间握拳的双手悄然的情绪流淌。
对于性格向来沉寂如水的他而言,从出生起即经历与生母的天人永隔,好像宿命使然的一命换一命……少年时期适逢家中变故整整半年的休学……
小时候很多很多独处的时光,在每个十五月圆的团圆夜里,在每个晚自习回家形单影只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
在他练习的自画像里无数次描绘过那些场景——
人潮拥挤的街边路口,星光漫天。都是彩色。
唯独将自己绘制为黑白的虚化。
那些年。
他喜欢独自在天台观星阁,用仪器可以看到整个银河系。
美到让人忘记一切,好像自己就是其中的一颗星系。
美则美矣。
他会走神一般地在想,“如果这个世界不要有罪恶的一个我的出生,是不是家里所有的不幸都可以避免。父亲他可以走遍千山万水完成他地理学的梦想,他不需要担心任何总会有柔情似水的母亲在等他,为他留着一盏归家的明灯。”
如果出生真的可以选择。
那么他无法原谅自己。
尤其是在他见过母亲过世之后摄影馆寄送来家里的一组艺术照之后,那种自恨的厌世情绪来得愈发浓烈。
她才二十五岁。
她没有撑到自己的二十六岁生日。
她喜欢绘画,尤为水墨风景画为最甚。
她喜欢诗词,尤为宋词《卜算子》一句,“我自请多不忍闻,怕和我,成憔悴。”她热爱生活,最常跟父亲最浪漫的回忆就是陪他去实现他的梦想,走遍S国每一寸的大好河山,北及湄公河流域,南渡洛水……
关于母亲的所有,都是在被阿姨收养之后才知道的。
尤其是在听到阿姨潸然泪下说出的,“拍这组艺术照之前,我姊姊还在电话里跟我说,希望宝宝是顺产,这样我就可以早些恢复,带他一起去写生在海边大手牵小手,在那里会有海风拂面浪花拍打岩石……我会挑很多漂亮的贝类、鱼类养在水桶里,教他怎么绘制成一卷画面。
画完再把养在水桶里的小东西全部都放生……
现在的我真的好幸福,我不想错过他每一天的成长,还可以兼顾画展的筹办。”
然后。
她所有的愿望都没能实现。
随着他出生的那天。
母亲的所有幸福戛然而止。
她给自己作生日礼物的艺术照,成了她祭日的黑白遗照。
她的画廊本来刚刚有起色,只办了一场画展还没有等到拍卖会的现场……就戛然而止的倒闭。
父亲承受不了新婚丧妻的惊天噩耗,于一场大雪封山的夜修书一封,便收起行囊踏上了孑然一身寻梦的旅程。
至今再无音讯,没有同任何亲人联系过。
他知道。
从懂得人世感情的几岁后就知道。
父亲找不到他的梦想就再也不会回来。
他也找也不到他的梦想。
他的梦已经碎了,随着母亲葬礼当天变成一捧扬了的骨灰那一刻起,就碎了。
他永远不会再回首都,也永远都不会回S国。
这里有太多太多让他肝肠寸断的风景,都是他们一起游历过的地方……
所以。
同他没有见过母亲一眼一样,他也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一面都没有。
太多事情都使得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已经学会将情绪隐匿于无形,哪怕后天的经历,凭借天赋逆天改命。生活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中,伴随诸多夸赞与艳羡也难以消弭情绪里与生俱来的厌世与孤僻,从没有融入过任何人的生活。
他太怕重视与钟意,所有身边的人不要太在意就不会失去。
知道父母的事情后。
有一阵子。
他格外喜欢独自安安静静地选择一条线路的公交车,从起始站坐到终点站,每次都选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一眼便可以望见前排的所有乘客,同时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将自己隐匿在人群中,看他们神色匆匆,又或三两为伴欢欢喜喜。
才能感觉到些许温存。
每一站有几多人上车,又有几多人上车,擦过一个又一个的肩头,车窗外凌晨街头的年轻男女脚步缠绵。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唯有孤独感才能真正让他感到些许充实。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的睡眠都很浅,梦里总是有连环的梦好像再也不会醒来。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习惯,只睡三、五个钟头便保持清醒。
醒着的时间太多无事可做,他选择背负了父亲与母亲未能完成的梦想:理科与绘画。
日子就一天天过去。
不悲不喜。
有时候强烈的厌世让他总以为:一生就这样过去。
不悲不喜。
空洞无趣。
直到从首都转学去了北国一个叫梧城的地方——
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年纪,身边的男生女生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很不一样。
谁与谁走得亲近些,隔天的合板就会被调皮的同学用粉笔大大画一个红色爱心,同时在中间写上两个人的名字。
女孩子都开始变得爱打扮起来,淡妆美瞳,镜子梳子两件套不离身。
男孩子都学会装酷,成绩越差越有股痞气的越在校园风靡。
对这些转变。
他显得无动无衷且格格不入。
直到第一周的模拟考出了排名在通告栏公布,闻讯而来所在班级围观参拜大神以沾染学霸加成的同学越来越多,到后来全都变成了清一色的女孩子来参拜。
大家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受欢迎的男生没有固定模板,颜值决定受众程度,并不特指哪一类更讨喜。
随着他总孑然一身的出现在校园的一些地方,前来告白的渐渐络绎不绝,最让他不堪其扰甚至感到困惑的,是某狂热粉丝周一循环了一整天的校园广播点歌,从《告白气球》到《今天你要嫁给我》又到《爱我别走如果你说你不爱我》三首循环放了整整一周。
此前他从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有她们所形容的一条先天优势“为什么学霸还是漫画脸,线条轮廓都无可挑剔。”
随着骚扰人数的增多,带来的蝴蝶效应也愈发明显,如果他听课的位置在前排,后面七排清一色的全是女生,如果他听课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那么一堂课不断有女生疯狂回头。
抽屉放不进去任何东西,因为柜子已经提前被捧花、书信、巧克力甚至还有一整条的阿尔卑斯原味糖堆满……
他也因此被班主任首度痛心疾首地天天领进办公室一通语重心长,“外表只是一时,谁都会老的。陆同学,我希望你能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不瞒你说,你的成绩如果突然拉胯,我今年评不到优秀班主任我的工资很低很低。”
又或,“谈恋爱那种玩物丧志的事情千万别碰,它会分散你所有的注意力,让你全无精力放在书本上。陆同学,你们这个年纪啊,正是增长知识的大好时光。坚持完这三年,以你的天赋你现在的稳定成绩,妥妥的顶尖学府没得跑。高考一完,想谈什么样的没有?如果你真的有喜欢的,为她想一想,应试教育考试是最快也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千万别谈,你忍心你们互相耽误吗?”
他只是淡淡应了声“哦”。
和“哦”一样的还有心间的淡漠。班主任的担忧顾虑纯属多余,生来厄运缠身的人哪会有真情实感呢?
如今想来大约是班主任那番话带来的影响,原本在一见即动心的那天就有过念头想要亲口跟她说一句,“会不会有那么一瞬,我感到怦然心动的时候,你也正好喜欢我。”
按捺住的心思就一直一直等到高考结束。
就在那天撞见慕星河送礼所带来的一出误会——他是怎么想到朋友之间可以把婚戒当礼物送女孩子的,想来就有够教人费解的,正正好看见林晴诗笑盈盈的收下。
那时候林家与慕家的指婚已经在梧城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两大世家喜结连理。
有情人终成眷属。
哦,不……有钱人终成眷属。
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正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完美结局吗?
不然还能怎样呢?
嫁给他吗?
那年正适逢陆家和宋家出了S国史无前例蝉联两任的竞选总统,为避嫌因而家中所有人不得经商并不得沾染负面传言。
所以,他想娶阿诗的念头等同天方夜谭,在外人看来只有可能是‘想攀世家的高枝’。
哪怕这些因素他都没有在乎过,甚至不考虑在内。
直到那天亲眼见到林晴诗收了礼盒装的对戒,等同宣告世家预谋已经急于促成的婚事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事实,哪怕这事是在眼见她伸手去接的一秒之前都还残存幻念——“别收好吗?”
心动持续贯穿了他转学生涯的三年,然后到死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没有再进去只是神色平静地来不及送出的礼盒扔进垃圾桶里。
同时被扔进垃圾桶的,还有满心期翼和些许幻念。
兵荒马乱的高中生涯就在那一天画上了终止符。
他知道。
他们能做朋友的日子也在这一天终结。
她与他终将变成彼此的过客。像极一句,“陪君醉笑三万场,不诉离殇。”
这段那时看来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过往也是第一次萌生的情动,他所能唯一做出的选择只有,“或许……很多年之后,如若我有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你。
阿诗…… 陆先生,隐婚请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