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吊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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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抢?”
百里琪花轻笑一声,将问题反抛给他,道,“你是打仗作战的好手,你更有发言权吧。”
管佶看她明艳自信的神情,便知道她已经腹有对策,只是卖关子不说,想听听他的意见,看看他的想法和她是不是相同的。
管佶细致观察着面前的地图,地况清晰,墨迹尚新,一看便是新画的,想必为了弄到这份地图,她也花了些心思吧。
管佶指着留华县与丹棱县交接处的一条大峡口,两侧古坡陡峭,山石嶙峋,最是伏击的好地点,而且也是来往连绵山脉的必经之路。
百里琪花来阚州时走过那里,两边石壁高耸入云,峡口长而窄,头顶若有石头落下,必死无疑。
管佶指骨分明的手指移动一下,从北转移向西,落在一处较为平缓的山坡上,山坡右侧是处断崖,左侧种了一片野果林,周围空旷无人烟,视野辽阔。
这里也是军营的必经之地,利于设陷阱,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这两个地方设伏,一击必中。”
百里琪花漂亮的脸庞闪烁着璀璨的星光,管佶看她的笑容便知道自己说的与她想的一样。
虽说他是设定战略,带兵打仗的好手,但百里琪花对于战术和兵法,一点不逊色于他。若非身体弱,以她样样拔尖的性子,怕是也要练得一身武功,与他一起上战场。
不过即便她没有上阵拼杀,也从未遗漏每一个重要时刻,总是以她自己的方式为了大家共同的目标尽心尽力,拼尽一切。
“我拿到阚州地势图就是为了推测出劫粮的路线,也许晋王部署的兵力不止两处,也许到时来拉粮的不止两拨人,随时都有可能突发意外,我们一定要打起振作精神,踔厉风发。我……”
百里琪花深吸口气,脸上的笑容慢慢垮下来,变得有些僵硬、勉强。
管佶知道她担心他的安全,握住她的小拳头,安抚的笑了笑,“放心吧,在战场上,我从来没输过,这次也不会。”
“我相信你。”
百里琪花坚定的点点头,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让她失望,没有让信任他的哥哥失望过,也没有让传授他武艺的亚父失望过。
他永远那么令人安心、骄傲!
“那抢到粮食之后呢,该如何运往北境?”
管佶问出最后一个核心问题,五万石粮可不是之前六千石,分批次小心行事,便能神不知鬼不觉。
五万石粮突然被抢,肯定会掀起轰动,那么大批量粮食,该如何安全的快速运出阚州?
百里琪花沉吟着抿嘴一笑,“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忙。”
王老爷来问了两次,他们什么时候去主城,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阚州,与女儿团聚。百里琪花让他再等一等,她在寻找回主城的契机。
在王家住着的几天中,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百里琪花遭到了刺客刺杀,但刺客还未进入她的院子便被冯彦利落解决了。
这些刺客都是些不入流的杀手,武功低劣,也不够坚定,一威胁便将买主出卖了,委派他们的人是韩昔翎。
韩昔翎买凶杀人并不让人意外,百里琪花给她喂了毒药,她想杀她很正常。
百里琪花与韩昔翎的敌对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她也没想要挽回,不过觉得有些好笑。
韩昔翎终究还是太笨太冲动,若是韩思贵知道女儿刺杀百里琪花,不知会作何态度,怕是要气得半死。
百里琪花若有差池,他的一双儿女都将命丧黄泉。
百里琪花让人将杀手的尸体送还给韩昔翎,希望她下次能聪明点,就算刺杀也多花点钱,买几个武功高的,否则只会是自找麻烦。
正月初七,百里琪花终于等来了一个去主城的机会,却没想到是讣告。
府衙别驾胡仁刚得了大孙子,儿媳却因为生产病弱,没能挺过去。
胡仁给王家发了讣告,百里琪花正好跟着王老爷一同去祭奠。
百里琪花简单准备好,便带着大力几人离开了丹棱县,管佶没有同行,他早在几天前便离开了王家,准备调集人手,在峡口和山坡设伏。
想要将五万石粮运往北境,至少需要上百人手,再加上还要与敌军交手,必须要有超五百余兵力才有可能顺利完成此事。
让五百余士兵悄悄潜入阚州,可不是容易的事,他有的忙了。
百里琪花和王老爷一同出现在胡仁家门前时,晋王正好坐着八宝琉璃顶五彩车招摇而来,修长的手指掀起车帘,震动着马车两边的挂铃叮啷作响,接着从马车里探身出来。
蟠龙腾云玄色长袍尽显华贵,玉冠高束,脚踩着暗纹鹿皮靴,矜贵高贵的缓步走下马车,优美的下颌微仰着,坚挺的鼻梁之上是一双邪狞的凤眼,微微垂视向百里琪花。
“王姑娘?”晋王不确定的问道。
百里琪花面上遮着一方白纱,只露出灵动的双眼。
“晋王殿下。”
百里琪花浅浅应声,微微虚膝见礼,王老爷听见他就是晋王,脸上神情有些局促,跟着一同行了礼。
“王姑娘今日为何带着面纱?”
百里琪花解释道,“民女的脸受了点伤。”
晋王可惜的啧啧两声,“怎么如此不小心,女孩子的容貌可是很重要的。”
百里琪花轻灵烟波悠悠闪过一缕悲伤,眼睑低垂,默不作声,忧赧的眼神迅速看了晋王一眼,那短短一瞥间,水雾潋滟,看着楚楚可怜,引人怜惜。
王老爷心疼的轻叹一声,“殿下不知,小女大年三十回家时,路上遭遇劫匪,打斗时不小心跌伤了脸,这几日一直死不下咽,神情黯然。草民也是又焦急又心疼。”
“竟有此事。”晋王妖媚的凤眼直直盯着百里琪花,似乎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惋惜的叹了一声,“不过不幸的万幸,平安就好。”
王老爷释然的弯弯嘴角,“殿下说的是,幸得这次有路过的皮货商相救,才没出大事。平安最重要。”
晋王沉吟着没接话,居高临下的瞥了王老爷一眼,问着百里琪花,道,“王姑娘,这位就是王老爷吧?”
“正是家父。”百里琪花乖巧回应,神情却有些无精打采。
晋王略显高傲的视线只是随意的瞥了王老爷一眼,很快便重新落在了百里琪花身上。
相比起王老爷,如今王家声名更显的是这位惊才绝艳的王姑娘。
晋王目光没有过多关注王老爷,而是定定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因为是来吊丧,所以穿了一件珍珠白的长裙,上面绣着几根淡雅的修竹,发间只插着一支白玉簪,打扮的十分素净,却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感觉,让人移不开眼睛。
轻透面纱被风微微吹起,露出隐隐约约的娇艳容颜,右脸颊上一条细长的伤痕一闪而过,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下人见到晋王尊驾已经进府通禀,不一会,胡仁带着全家老小亲自迎了出来,恭敬见礼。
“殿下屈驾前来,臣不胜感激,里面请。”
胡仁对王老爷和百里琪花只是客气的点了点头,便亲迎着晋王进了府中。
小山跟着晋王一起来的,落后了几步来到百里琪花面前,躬身请安,“奴见过王小姐,王小姐新春万福。”
“你也万福。”百里琪花面纱后的脸庞露出温柔的笑意,示意一下芦苇,芦苇便将一个荷包送给了他,当作打赏的礼物。
小山恭敬的道了谢,便悄悄拉着大力说话,两个大小孩不一会就溜不见人影。
胡府内一片素萧之色,众人神情悲悯,隐有哭丧声迷漫在萧索的气氛中,使得寒冷的空气更加冰凉刺骨。
灵堂外白幡高挂,一众丫鬟婆子跪在灵前烧着纸钱,全部低垂着眉眼,神情肃穆哀悼。
百里琪花跟着领路的丫鬟来上了一炷香,口中默念一声一路走好。
百里琪花回到王老爷身边时,正好见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韩思贵和高祥忖同时看见百里琪花出现,面色都有短暂的沉吟,而后又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胡公子表达几句安抚之词。
胡家这次的丧事办得倒挺热闹的,死了一个小辈儿媳,不仅阚州太守和商会会长驾临,连一朝王爷都来了,可谓面子里子很有有光。
胡仁神情肃穆,却也难言眉眼间的红润喜色。
“儿媳本就身体孱弱,生产时也是几番凶险,拼死为我儿诞下家中第一个长孙,功劳卓著,我们父子两又感激又伤心,可怜她福运太短,只能尽心筹办她的丧仪,让她走的安心体面些。”
胡仁说了一番发自肺腑的痛惜之言,听在百里琪花耳朵里不过是虚伪客套。
周围不时有人跟着附和,夸赞他为人公爹的慈悲、宽容之心。
胡仁在偏院暖亭中布了软座、茶点,四周由光亮剔透的琉璃包围出一方避风之所,亭中还点着熏炉,温暖如春,是为暖亭。
晋王、韩思贵、高祥忖等几位贵客在暖亭中入座,王老爷的身份实在挤不上前,偏偏晋王喊了一声王姑娘,朝他对面的位置抬了抬手,笑请道,“王姑娘请坐。”
亭外许多人想进暖亭却进不去,顿时齐刷刷的将视线汇集到百里琪花身上,充满艳羡和嫉妒,同时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父亲请。”
百里琪花将王老爷迎在前面,跟在王老爷身侧进了暖亭,在主位下首的位置坐下。
王老爷紧张的挺直脊背,视线往暖亭中一扫,心下有些恍惚。
客主胡仁坐在主位上,对面是尊贵妖娆的晋王殿下,左手边是太守高祥忖,左前方是商会会长韩思贵。
他还从没坐在如此靠前、尊贵的位置,顿时有些如坐针毡。
王老爷好奇的侧眼看了看身旁的女子,这个冒充他女儿的女子到底是何方人物,居然能够得到晋王殿下的看重。
她又到底有何目的?
王老爷脑中不过想了一瞬,立马停止了思考,有时知道的的太多反而危险,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和女儿平安团聚,其他的都不重要,也与他无关。
暖亭中人对百里琪花脸戴面纱表示好奇,王老爷又解释了一遍,百里琪花神情落寞的微垂着头,静默不语。
暖亭中熏炉味道刺激着王老爷的鼻子,他对这个味道有些不适,忍不住掩鼻打了个喷嚏。
胡仁手执茶盖拂着茶面的茶叶,喝了一口,出声道,“王老爷身体不适可好些了?商会总结会也未能前来,派了王姑娘代为出席,倒是让大家见识了传闻中的王家女。”
商会总结会他并未出席,但对总结会上王家姑娘一鸣惊人的消息可是有所耳闻,之前茶楼也耳闻了她的琴技,当真天籁之音。
王老爷帕子掩着鼻子又打了个喷嚏,抱歉的道,“多谢胡大人挂记,我这身体如今是越来越差,整日汤药离不得,让诸位扫兴了。”
王老爷说着还咳嗽了两声,脸色微微有些涨红,低沉的咳嗽时声清晰回响在暖亭中,确实令人不快。
王老爷喝口茶压下了喉咙里的干痒,暂停咳嗽,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身体渐弱是真的,但也并非真的有多严重,不过是故意在众人面前伪装罢了。
他牢记着今日自己的目的。
“王老爷可要保重身体啊,如今你家马场卖了,可还指着你重整家业呢。”
韩思贵冷嘲热讽的哼笑一声,语气带着些幽怨。
席间有人低声交头接耳起来,众所周知,总结会宴席上韩思贵被王姑娘逼迫着买下了她家马场,韩思贵被扫了好大面子,心里一直记着这笔帐,这会阴阳怪气的讽刺也不奇怪。
王老爷闻言身体却是微微一怔,心里有些发虚。
他已经从百里琪花那知晓此事,她卖给韩思贵的地契是假的,幸好韩老爷还没发现。
这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大,居然敢和韩老爷耍花样。
但王老爷并不知,韩思贵早就知晓百里琪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被她白白骗了银子,但心中气愤却无可奈何,也只有这会对着他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讥话。 一日三觉之公主鼾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