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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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思贵只说了银子,韩廷恩被绑架、被迫降价赈灾的事没说,毕竟儿子还在百里琪花手上,他想救儿子只能靠她。
晋王看了他两眼,眸中的厉色褪去,却是否决了他的请求。
“她还病着,谁都不要打扰她,我还有用处。”
晋王如此说,韩思贵自然是遵从的应着,不再提见人的事。
“今日劫粮一事,韩老爷有何看法?”
晋王突然认真的抬起眼看着韩思贵,询问他关于劫粮之事的看法。
韩思贵脊背笔挺着,身形有些僵硬,揣测着晋王此问可有何深意,只是询问他的意见?
韩思贵紧张的额头有些发烫,小心的回答道,“今日之事事发突然,当时现场一片混乱,大家都是惊慌失措,谁都没想到来拉粮的居然是管佶,草民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惚。”
晋王对他这席话显然不满意,邪狞的眉眼眯了眯,透出不耐的神情。
杯中的茶水渐渐凉了,琥珀色的茶汤暗沉下来,茶香也变得若有若无,反倒是窗外飘进一缕冷香,夹杂着沁人的寒气,让人精神一振。
“本王问的不是现场情况,你觉得此事可有奸细从中策应?”
晋王这下问的直白,韩思贵紧张的捏了捏掌心,斟酌道,“这个草民不敢乱猜,不过草民以为,三公主表面上只有主仆七八个人,但伪装的如此严密,必然有人想帮。草民曾见三公主与妙手圣医来往密切,也不知道……”
韩思贵突然提起妙手圣医,晋王猛地一下想起这个人,立马回忆起可疑之处。
百里琪花明明是不久前边城之战落下了寒症,妙手圣医却说此病生来便有,打消了他的怀疑。后来两人因治病来往密切,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百里琪花淋雨发病那夜,明明是他们第一次相识,妙手圣医为何要帮着她欺骗他,此时想来,他们分明早在以前便认识,或者他本就是她的同伙,故意装作初识。
“妙手圣医现在在何处?”
韩思贵嘴角迅速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连忙回答道,“草民方才听下人说,妙手圣医一早便出府,现在都没回来。”
晋王当机立断的命令韩思贵,“立马封锁城门,把人给本王抓回来,百里琪花在府里,他肯定还没出城。”
说着掏出了自己的贴身令牌,让他随意调派府衙官兵。
韩思贵惊喜的一再应声,激动的有些不敢相信,接令牌的手都有些颤抖。
晋王竟然给他调动官兵的权利,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日后他也有可能摒弃商户的身份,谋个一官半职。
皇商再得脸,终究还是低贱的商人,与朝廷官职如何相提并论。
晋王岂不知自己此举坏了规矩,但他如今能信任的也只有韩思贵。
从给黄鹰下药让他无法交接,到精准了解拉粮队伍的路线,从而提前埋伏,都可能看出此事必然有知晓拉粮内情的奸细帮助,不然百里琪花不可能得到如此准确的消息。
他现在看谁都像奸细,对谁都抱有怀疑,唯一放心的只有韩思贵。毕竟韩思贵深受皇恩,与北境又有根深蒂固的恩怨,绝不可能是奸细。
而嫌疑最大的高祥忖,他依然无法完全摆脱对他的猜疑。
之前胡仁告密,看到百里琪花和高祥忖秘密来往,所以他才会突然试探高祥忖,询问他对王家的了解。
高祥忖并没有欺瞒,也没有包庇,反而提供了安姨娘这个线索,所以他暂时打消了疑虑。
今日粮食被劫,不想高祥忖又成了嫌疑人,虽然他的解释天衣无缝,但他被百里琪花骗怕了,杯弓蛇影,对高祥忖再也相信不起来。
韩思贵兴高采烈的麻利退了下去,快马加鞭的去了府衙传达晋王的指令,召集官兵,封锁城门,全城搜捕妙手圣医。
他本想见百里琪花一面,她要求的他都做了,翎儿还有两天便是最后毒发的期限,他要向她拿解药,可晋王根本不让任何人见她。
韩昔翎的毒不等人,见不到百里琪花,拿不到解药,他就只能另做打算。
如今阚州,有能力解毒的或许只有妙手圣医一个人,所以他才故意提醒晋王,妙手圣医与百里琪花往来密切,便能大张旗鼓的捉拿他。
韩思贵对总结会妙手圣医对他的羞辱一直耿耿于怀,这次无论如何要抓到他,逼他配出解药,新账旧账一起算。
晋王将抓捕逆贼同伙之事交给了韩思贵,在府衙之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抓捕逆贼这种事本来是太守的职责,晋王却将此事交给了一个无官无职的商人,摆明对高祥忖并不信任,并未打消对他的怀疑。
胡仁身为仅次于太守职位的别驾,也遭到了晋王的忽视。两人窝里斗的火热,结果却便宜了一个毫无关联的外人。
胡仁急的不停在府衙正堂里打转,他本想借着机会搞垮高祥忖,在晋王面前露脸,结果高祥忖没搞垮,反倒让晋王对他生了不喜。
胡仁已经来回转了不下百次,见高祥忖还气定神闲的坐在一边抿茶,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手掌不停敲着案面,按耐不住的急切道,“你还有心情品茶,韩思贵都把我们踩到脚底下了,他算什么东西,居然直接查收府衙的事。”
“这是晋王的命令,你能如何。”
高祥忖幽幽一句话便将他堵了回去,胡仁吃瘪的抿了抿嘴,依旧不甘心。
“你就眼睁睁看着一个商人抢干府衙的事,百姓们会怎么想,你堂堂太守的脸面往哪儿搁?”
胡仁拿高祥忖说事,高祥忖根本不上当,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浓密的美貌轻蔑的挑了挑。
“看我没脸,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我这太守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让贤,哪里还需要什么脸面。不过可惜胡大人苦心筹谋,结果却是一场空。”
胡仁只觉脸上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羞赧讪笑起来。
“高大人这是还在生我的气,我这人性子直,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你是知道的,并非故意针对你,我也是一心为了皇上,为了大楚江山,高大人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
高祥忖对他冠冕堂皇全不理会,胡仁也不觉尴尬,义愤填膺的激动道,“我们不过是同僚间的误会,属于内部矛盾,现在外人都骑到我们的头上了,此时最重要的是一致对外,挽回府衙在晋王心中的地位。”
胡仁心急如焚,坐立不安,高祥忖态度却是淡淡的。
晋王重视韩思贵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现在重要的不是从韩思贵手里夺回差事,而是如何摆脱现在四面楚歌的境地。
晋王依旧怀疑他,百里琪花又被抓,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命丧黄泉,他的两条路同时受到阻碍,他该如何寻找突破口?
“高大人,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一趟都督府,抓人这种事本就是府衙的责任,让一个平民指挥官兵实在太……”
胡仁正喋喋不休的建议着,高祥忖突然一下站起来往外走,胡仁气急败坏的在后面大喊,“高大人,你去哪儿,你到底听没听见,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可话没说完,笔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
高祥忖刚急匆匆的跨出府衙大门,突然瞧见街对面的巷口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头上带着草编斗笠,衣着朴素,抬起头时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隽秀脸庞。
那人直直望着他,朝他勾了勾手指头。清幽的眼眸如一汪摄人心魄的深泉,将他的魂魄勾走,嫣红的嘴角轻轻抿起浅浅的弧度,和煦温润,却又深不可测。
阴沉沉的天气挂起一股凉风,树欲而风不止,似乎山雨欲来。
高祥忖鬼使神差的走了上去,与他一同消失在了幽僻的巷子。
韩思贵满城挨家挨户的搜捕师千一,可找了一天一夜也没发现他的丝毫踪迹,眼见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明日若再没有解药,韩昔翎就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韩思贵心里急得不行,疲累的身体酸软无力,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马儿也跟着辛苦了一整天,有气无力的。
韩思贵刚刚骑着马回到家里,门房一脸急色的从府里跑出来牵马,回禀道,“老爷,您快去看看吧,大小姐昏过去了。”
“什么!”
韩思贵惊呼一声,混沌的视线瞬间精神起来,迅速提着前袍跑去了韩昔翎的院子。
韩夫人与一众丫鬟婆子正焦急的侯在院子里,昏暗的夜空中刮着凛冽的风,气氛似千金巨石般沉重、压抑,众人噤若寒蝉,只有韩夫人害怕的哽咽声不时清晰飘荡。
韩思贵大步赶来,还未询问情况,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留着山羊须得老大夫出现在门口,炯炯有神得双眸中盈满叹惋之色,肩上背着医箱,一张药方都没写,无奈的朝夫妇俩摇了摇头。
韩夫人吓得腿一软,直接昏了过去,韩思贵双手发颤的冲上去,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害怕的小心翼翼问道,“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老大夫叹了一声,“正如老夫之前所言,此毒只能维系半个月,明日若再没有解药,最后这口气就要彻底断了。”
老大夫想到屋里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惋惜的又叹了一声,抱了抱拳便告辞了。
他留下也无济于事,此毒他无力解。
韩夫人突然昏倒,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一阵混乱,手忙脚乱的将人送回了院子。
韩思贵快步闯进韩昔翎的房间,掀起粉黄色床幔,细密的流苏轻轻晃动着波浪般的弧度,看着锦罗绸缎的大床上无生气的女孩,心疼的汇聚起满腔怒气。
曾经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此时却如一张白纸,唇瓣干裂没有一丝血色,短短半个月,脸颊已经干瘦的只剩骨头,眼窝凹陷,头发都变得枯草发黄。
韩思贵久久的站在床边发怔,院外的人不敢打扰,不敢惊扰,全部屏气凝神的等待着,不知等了多久,房中的人突然大步出来,宽大的绫罗华袖用力甩在空气中,发出猎猎的声响。
韩思贵脸色阴沉如水,直接出了府门,跨上大马挥鞭而去。
他一路快马加鞭,衣袖高高的飞扬起来,刺骨的寒风迎面刮在肌肤上,却完全无法冷却心头的火气,身上阴冷的气息比空气还要冷,湿润的空气似乎都凝结成了细小的冰渣滓,粘在衣服上像一个个的小霉点。
韩思贵在都督府勒马停下,他如今得了晋王的贴身令牌,可以随意进出都督府。
韩思贵进了都督府便径直往汀香小榭去,百里琪花今日从傅明殿搬了出来,她不愿与晋王住在一处,便要求搬到单独的院子单独住,晋王也没有反对,只要她不出都督府,都好说。
汀香小榭外团团包围着一群重甲侍卫,个个全副武装,目光炯炯,手执长枪守在汀香小榭,不准任何不相干的人进出。
韩思贵想拿着晋王的令牌畅通无阻,侍卫门直接将他放了进去。
汀香小榭中挂着一盏盏明亮的灯笼,院中的桃树生机勃勃的绽放出嫩绿的叶子,稀疏的小花苞掩映在绿叶间,等待着最美的绽放。
韩思贵穿过院子往主屋走去,沿路遇到几个小丫鬟,皆低眉顺眼的与他见礼,不敢询问来意。
如今城中中无人不知,韩思贵受到晋王重用,带兵捉拿逆贼,行使着府衙太守的职责。
许多人私下议论,过不久,韩思故很可能便会代替高祥忖坐上太守之位,韩家一下就要从商贾之家跃升为官宦之家。
韩思贵来到百里琪花所住的主屋时,只听里面一阵唧唧,唧唧的声音往复响起,伴随着女子间轻松的说笑声,在这冷清的夜里显得温馨和美。
韩思贵听见里面的笑声,心里的怒火却顿时燃得更旺了。
他的女儿都快死了,百里琪花被囚禁在此,还能笑的出来,她究竟是没心没肺不怕死,还是根本胸有成竹,知道自己死不了。 一日三觉之公主鼾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