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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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会一定要去看看允晗,小不点第一个叫的人是我,长大了肯定和我亲。”
“你这么说皇后该吃醋了。”
皇上反倒开起了玩笑,皇后瞥眼瞧见被冷落的絮昭容,心中爽快,回应道,“臣妾不会吃醋的,老话常说,姑舅亲辈辈亲,允晗与公主亲近,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是自然,公主与允晗血脉相连,都是百里家的人,自然是最亲近的。”
皇上此言并无和错处,不过寻常说话,宴席间的众人却暗暗品味出其他的意思。
拾阳公主和太子都与皇上是最亲近的血缘亲人,在皇上的心中,这两人的地位显然是极不一样的,甚至连皇后都比不上,而后宫其他女人自然更是如此。
“血缘是割舍不断的,自然不是外人能比的。”
絮昭容阴阳怪气的看着皇后笑言,那讽刺的笑容分明在说,你即便是皇上的妻子,与我们这些妃嫔并无本质区别,在皇上眼里都不过是‘外人’罢了。
百里琪花看着皇后与絮昭容之间的暗暗较劲,无聊的偏移开了视线。
这就是她想出宫的原因,后宫的人都是这样一副勾心斗角的面孔,看的人讨厌。
手里把玩着两个橘子,看着歌舞,视线突然一黑,头一歪便睡倒在食案上。
芦苇伺候在她身边,不慌不忙的向皇上行礼请旨,“陛下,殿下睡着了,奴婢带殿下下去。”
皇上点了点头,吩咐宫人将公主送去九华殿,常兴在皇上面前矮身道,“陛下,殿下的毒还未解,郡公爷今日又在军营中操练,以防万一,还是派双宝林一同去看看吧。”
常兴的意思皇上明白,他是担心公主到底是寻常一般睡着,还是因为中毒昏倒,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让双宝林把把脉。
皇上应了,常兴主动请求去照看一二,皇上也应了。
大力将百里琪花抱离了宴席,后面跟着一群宫人和常兴大人,小小的插曲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
满朝文武皆知拾阳公主有嗜睡的毛病,总是突然睡着,已经是见怪不怪。
絮昭容望着常兴挺拔俊朗的背影,突然轻笑道,“常大人对公主殿下真是体贴关切,让人感动。”
皇后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语调,不解她说着话有何深意,只接话道,“常大人看着殿下长大,殿下知恩图报,尊称一声亚父,常大人关心殿下有何不对?”
絮昭容笑盈盈的抿唇轻笑,“皇后误会了,并未有何不对。妾身只是感慨常大人与殿下感情深厚,常大人对殿下无微不至,殿下对常大人亦是尊敬有加,两人如同亲父女一般,让人艳羡。”
絮昭容此话并无错处,可听下来却总给人一种不悦的感觉。
皇上听闻此话果然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冷冷的看了絮昭容一眼,那一眼中的警告意味分明,絮昭容立马住了嘴,弃了这个话题。
此事不过小小的插曲而已,但几日后,皇宫之中渐渐流传起隐秘的传闻,开始只道常大人与拾阳公主感情深厚,如同一对亲父女,后来议论起常大人年轻时候的俊雅风姿,与先皇后的青梅竹马之情,最后演变成对拾阳公主血脉的怀疑。
拾阳公主到底是先皇的女儿,还是常兴大人的女儿?
流言越传越烈,等传到皇上耳朵时,已经整个皇宫人尽皆知,朝堂上甚至有朝臣对拾阳公主的血脉身份提出怀疑,当即惹怒皇上,夺去官职贬为庶人。
皇上此举一下将议论流言之人吓住了,再没人敢胡言乱语,但依然阻止不住流言的传播,最后渐渐从宫中渗透出去,引起流言沸腾。
百里琪花从大力那听到流言时,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很快便不屑的嗤笑一声,继续喝着碗里的粥。
看来看不惯她的人可不少,即便她如今只是个专享吃喝玩乐的公主,依然不会停止对她的诽谤和污蔑。
大力看她悠哉的喝粥,全不在意,着急道,“殿下,外面的人都在胡说,你不着急吗?”
百里琪花好笑的勾勾唇,“有什么好着急的,这种无畏的诽谤何须在意,皇兄很快就会揪出幕后谣传之人,我们看着就是。”
芦苇不似大力那般什么都写在脸上,她更担忧皇上会不会误信谣言。
有时即便是诽谤、污蔑,但说的人多了,传的久了,便容易影响人的判断。
百里琪花淡淡的看了芦苇一眼,便瞧出她心中所想,勾起嘴角笑了笑,“皇兄不会的。”
大力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茫然的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流言越传越疯狂,之后百里琪花等来的却不是皇上抓除了流言传播者,而是……常兴大人在宫中自证清白。
百里琪花一下子险些从秋千上摔下来,常兴如何证明的清白无需说也知道,那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何其的侮辱。
百里琪花气愤难当,她没想到会发生这个结果,亚父是何其自尊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虽是内侍,却比寻常男人还要骄傲。
让他用那种屈辱的方式自证清白,比打他杀他更让他痛苦不堪,若非逼不得已他也绝不会如此做。
皇兄难道……真的信了?
百里琪花怒气冲冲的闯入了宫中,拾阳公主入宫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皇宫,所有人噤若寒蝉、退避三舍,生怕成为殃及池鱼。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拾阳公主如此愤怒的样子,而且还是对皇上。
皇上在太极殿处理政务,百里琪花出现后,皇上的贴身护卫文迟看见她的神情,立马察觉到要出大事,赶忙命人进去通传,自己将人拦住了。
“公主殿下,陛下正在处理朝政,还请等臣通报。”
文迟恭敬的抱拳见礼,健硕的身体却坚定不移的挡在百里琪花面前,阻止她的横冲直撞。
百里琪花保持冷静,深吸口气,“好,你去告诉皇兄,我有事要求见。”
文迟应了一声,进了太极殿后很快便出来,却是将她拒绝了。
“公主殿下,陛下说事务繁忙,殿下若有事请暂时到九华殿休息,晚膳时陛下自会去找您。”
“皇兄是在躲着我!”
百里琪花不敢置信,皇上居然有一天会将她拒之门外。
从前皇上即便处理公务,她也可以毫无避讳的阅览,如今请文迟通报,不过是遵守着皇宫的条条森规,但没想到皇上竟然不见她。
这代表了什么,皇上心虚了吗!
顿时,胸膛的怒气像被浇了一桶油,燃烧的越发汹涌,不顾阻拦的文迟,直接闯了进去。
自入主皇宫,百里琪花一直恪守着公主应该有的规矩和身份,即便皇上疼宠她,也从未得意忘形,今日却是破例了,因为她是真的生气。
那不是旁人,是陪伴他们一起走过艰苦岁月的常兴,是她们的亚父,如同父亲一般的人。
现在……皇上却怀疑他,甚至侮辱他。
百里琪花愤怒之余更多的则是悲伤,她以为她们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但皇上今日却背叛了那份信任!
百里琪花怒气冲冲的出现在皇上面前,眼眶里却含着泪,什么也没说,只是直直的望着她,红肿的眼眶已经足够表达想说的一切。
皇上也定定的看着她未发一言,两人都倔强的不开口,眼底的心疼和悲伤却如出一辙。
“是真的吗?”
百里琪花率先打破了平静,只是三个字,两人心知肚明她问的是什么。
皇上不回答,便是默认了。
“那皇兄可得到满意的答案了?”
百里琪花咬着下唇发出质问,泪珠一颗颗的往下掉,湿透了脸颊,也伤了心。
皇上从龙椅上走下,靠近她,想要拂去她脸颊的泪水,却被她后退一步避开了。
皇上轻皱起眉头,攥紧落空的手,无奈低声道,“啾啾,哥哥也是不得不如此。哥哥虽是皇上,但如今朝堂未稳,满朝文武都盯着朕,朕必须彻底打消他们的猜忌和诽谤,这是最有效的方法,否则这盆脏水将彻底泼在你身上洗不干净。哥哥不能让任何人诽谤揣测你。”
“只是因为朝臣吗,难道不是因为你也相信了流言,想要确定罢了!”
百里琪花吼出这段话,皇上颤抖着嘴唇想要反驳,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啾啾,你是哥哥的智多星,什么都为哥哥着想,最是体贴懂事。哥哥为你感到骄傲,因为有你这个妹妹感到庆幸。”
这么感动的话,换作往常,百里琪花必然感觉又窝心又开心,她即便失去了父皇母后,但有这么疼爱她的哥哥,并不感觉缺失什么。
可此刻,心底却酸酸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似乎有种淡淡的悲哀情绪在生根。
皇上拼命的解释,求得她的原谅。
“哥哥知道这次让亚父受了大委屈,哥哥心里也不好过,但时间一长就忘记了,什么都会过去的。”
“我过不去。”
百里琪花突然一抹脸,扬着红彤彤的小脸望着他,眼睛猩红一片。
“这些流言不过是外人挑拨的诽谤之言,这样的挑拨没了这次还有下次,我们本应该是团结一心、互相信任的一体,这样才能牵紧大家的手一致对外,像从前的我们一样。但是今日……你打破了这份平衡和信任,你太让我失望了。”
百里琪花狠狠抽了一口气,转身离去,步子迅速,像是要逃离这个地方,任由皇上在后面如何喊都不曾停顿半分。
皇上今日不仅是对常兴的不信任,也是对百里琪花的怀疑和揣测,他一次辜负了两个人。
皇上头疼欲裂的坐在台阶上手足无措,百里琪花从没对他生过这么大的气,他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从小到大,百里琪花都格外懂事贴心,能够猜想到他的想法,也从不任性惹乱子,更不曾真的和他生气,但这次不一样,他感觉得到,今日过后,什么都不一样了。
文迟再次进来通报,郡公爷来了,抬眼望向殿外璀璨的光线,目光有些慌神,呆呆的点了点头。
管佶进入太极殿时,见到的便是皇上魂不守舍的样子,呆呆的望着殿外不知在想什么。
管佶刚刚行了礼,皇上便幽幽道,“你也是为了亚父之事来的吧。”
管佶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管佶,这个皇上有多难当,你应该看到了的,朝堂之上那些臣子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专门等着我犯错,给我下马威。我一步都不能错,时刻都要小心翼翼,才能守住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你能明白我对吗?”
管佶没有回答,只是矮身坐了下来,和皇上并肩而坐,像从小到大的无数次一样。
“大哥,做了皇上怎么胆子反倒变小了。这江山本就属于你,是凭借我们的本事亲手夺回来的,既然夺得下,自然也坐得稳,有大家支撑着您,您大可安心。”
皇上颔首嗤笑,“哪里那么容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守江山靠的是心计,不再是刀口舔血的打打杀杀。”
“陛下的为难,臣知道。”
自古想要做明君,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但皇上似乎还没意识到百里琪花今日为何会生气。
“殿下真正生气的原因您可知道,她真正在意的是什么,您可知晓?”
管佶这话突然问出,太极殿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皇上骤然转头冷视向他,他是在向自己示威、质问吗!
“朕自然知道,她与亚父感情深厚,亚父受此辱,她自然心中愤怒。”
皇上突然起身走向窗边,背手而立望着遥远的天际,那般迷茫。
“不是的,殿下在意的是您对师父的怀疑,对殿下的怀疑。”
“朕……没有怀疑她们”
皇上很想说出这句话,很想大声的反驳管佶,但张了嘴却是发不出声音,他真的没有信那些流言吗,他自己都不敢保证。
自听到那些流言后,率先便是一顿愤怒,之后……似乎便是担忧和恐惧,以及怀疑。
亚父和啾啾是他最信任最亲近的人,若此事是真,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日三觉之公主鼾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