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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两个多月过去了,陈旅长的搜山行动无功而返。
听说,蓉城连续出现了几起枪击案,搞得人心惶惶。
山坡上的罂粟花也是飞飞扬扬,就像美女舞于军中,碧血黄沙。
浓绿园林晓雨新,莺啼近树不疑人。
千枝罂粟红如锦,谁谓侬家已送春……
宋元之交,有一个自称紫阳居士的落拓者,独爱罂粟花,题诗数章。
02
罂粟花又名虞美人,最初是一种长在伊朗高原和小亚细亚半岛上的野生草。
夏初开花,茎内有苦汁。花期短,结蒴果,能镇静止痛。古埃及的巫师称之为神花,说是有还魂之效。
不列颠东印度公司取其果汁,大规模地生产有成瘾性的鸦片烟,并以军事手段来弥补自己的外贸赤字。
其实,这就是以大英帝国的名义武装贩毒,以雄赳赳的战舰和炸石成灰的炮弹开路……
“浅浅花开料峭风,苦无妖色画难工。”
在西洋人的眼睛里,奔放而妖冶的罂粟花美不胜收,还说它的寓意是极尽浪漫的死亡之恋。
03
子琦相信,自己与大唐天子就有过一场生死恋。
那是朱泚死后,后宫的新主人王淑妃贵体欠安,所有的杂务都由韦淑妃代管。
当时,大内总管窦公公已将伪帝的一后六妃都定了死罪,关押在西内的掖庭狱里等待秋决。
“提伪后!”
随着被无限拖长的声音,狭窄的甬道里亮起了明晃晃的火把。
就像是被拖进了无限时空的最底部,子琦看到年逾五旬的何公公斜靠在一张巨大的坐榻之上,身后有四个并排的罪女手执燃烧的红烛。
在掖庭里,能给管事掌刑的公公们举烛是一桩不可以乞求的美差。只要等到蜡油完全包住了五指,也就是一次简简单单的站桩。
04
听说,安禄山杀向长安之际,北来的何公公还是一个走街窜巷的小木匠,人称何三手。
那个时候,哥舒翰率二十万大军守潼关,可谓固若金汤。不料,唐玄宗严令哥舒翰即日克敌。老帅恸哭出关,中了叛军的埋伏,仅有不足八千的士卒侥幸生还。
叛军占据长安,急需大量的木枷和刑具。何三手揽下了这笔没人敢接的生意,并以兼做各类奇巧而刻毒的淫器致富。他不仅盘下一栋豪宅,还霸占了一对王家之女。
唐玄宗让太子李亨到朔方军,组织力量平叛。李国辅和鱼朝恩等一党宦官让李亨遥尊玄宗为太上皇,改年号为至德。
至德二年正月,肃宗向回纥租借了一支骑兵,并且约定:“克城后,土地归唐,金帛和子女皆归回纥。”
收复两京,回纥兵之虐不逊于叛军。
肃宗本来想把沈雪接到身边,李国辅和鱼朝恩不悦:“我主圣明,当以江山社稷为重。”
何三手刚打算卷款而逃,就被宦官和禁军抓到宫里,关进了幽暗的蚕室。后来,张皇后乱政,这个腐人受到各方势力的关照,又抖起了威风。
05
刑房里很闷热,铜炉里烈焰熊熊。
活阎王看了一眼曾经贵为国母的东女,从跪地的宫女手上接过茶盏。
“我听说,你的手里有一种康巴秘丹,叫什么九玄神花散,愿不愿意给杂家谈谈?”
“何公公何必说笑,罪奴已是一个将死之人,万事都心灰意冷……”
活阎王摇了摇自己的头,淡淡地说道:“想死还不容易?杂家刚刚找人打造了一辆牛角车,不妨见识一下。”
听到声音,两个小宦官推出吱吱呀呀的平板四轮车,前端耸立着雄伟的牛头,两只粗壮的角翘在空中。
子琦当然知道,在川滇的山凹里面,还生活着一支以牛头为图腾的民族,声称自己是巴饶,古书里则记为僬侥……
06
“等什么,叫那个贱人先上!”
小宦官仰起头,放开喉咙就喊了句:“提篮女进来!”
在死牢里,有一个被抄了家的罪臣之后,负责端水送饭的杂务活。身体还很单薄,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人称提篮女。
小姑娘刚刚走到何三手的身前,不明就里便被站在身后的两个宦官扭住手臂。一个活绳套也从头上落了下来,就像是要命的绞索。
“做什么?”
何三手咂了一咂嘴,长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我听说,你在背后叫我是活阎王?”
“我没有!”
何三手站起来轻轻地拧了拧提篮女的脸:“是不是说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是!”
“那就去坐坐我给你准备的牛角车!”
转眼之间,仰躺在牛角之上的提篮女就被车底的木枷锁住了分开的双腿。两臂沿着牛角斜举,使整个反张的身体都悬在了平板车上。
07
“怎么样?知不知道鬼上身是什么滋味?”
看到宦官抓起了一截粗木棒,子琦也就明白了何三手的意图和牛角车的功用。
扭动身体,子琦让扛在肩上木枷打了打身后的墙板,连忙说:“何公公还想要九玄神花散的配方,就不应该这样置气!”
何三手夺过粗木棒,又用手指醮上口水抹了抹它的表面。那上面不仅凸起一排乳头状的树结,前端还有一道凿出来的环状木槽。
“行!你是过来人……当然可以换下这个不知深浅的提篮女。想死想活,我们都可以慢慢谈……”
卸掉沉重的大木枷,两个宦官又从身上剥掉可有可无的囚衣,从木柜里面端出了一大钵暗红色的油膏。
“伪太后也是太后,都给我好生地侍候!”
不知什么时候,夜风里夹起了细茸茸的秋雨。有一个禁军哨官直接走了进来,干净利落地摘掉身上的彩锦披风:“我说嘛,自然该好事成双!”
何三手有一些意外,还是让自己的人带走了提篮女,自己也是躬身而退。
08
“说一说,你想怎么死,我愿成全……”
子琦宁愿相信这人就是神策军里的虎贲之将,自己毕竟切实地保持过他们的家眷。
“怎么死都是一死,有酒就行!”
“行!那就跪谢吧!”
子琦有些发呆,完全没有想到整个事情会这样逆转。还有一个因素,那个男人的体臭实在是太冲鼻。先是头闷和口干,接着就是全身发烧,有些想吐。
这时,整个身体就像是一朵飘浮在山间深潭里面的水母,随着落泉的浪花逐渐展开……
怎么会这样呢?仿佛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淫荡的女人,完全忘了曾经吃过一剂用来镇痛的九玄神花散。 蜀之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