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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解语——”
远处传来喊声,莫纹娟抱着一大捆枯树枝正朝这边走过来。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来?”莫纹娟一脸埋怨,“我还以为你在林子里出什么事了!”
解语干笑:“我没找到多少柴火……”
莫纹娟哼哼:“本来也没指望你这个千金大小姐能干这种活。来来,帮我抱一半。”
两人抱着柴回到烧烤营地,那里已经开始烤了起来,炭火上摆满牛羊肉串、五花肉、鸡翅、培根和各种蔬菜。
只是这群娃儿们显然都是第一次烧烤,火焰蹿得冲天高,烤一串烧焦一串,烤一串烧焦一串,好不容易有一串没焦的,一咬,里面冷冻的冰碴都没化。
这可比那些派对舞会什么的好玩多了。解语把烤架前灰头土脸的莫纹绢赶开:“一边去一边去,我这个千金大小姐让你开开眼。”
她可不比这群没经验的生手,上去亲自烤了第一批羊肉串,金黄油亮香气四溢,被莫纹娟死皮赖脸地抢走,吃完后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嗷嗷直叫地求着她继续。
最后大家都放弃治疗,不再自己烤了,像一群小狗一样围成一圈蹲在解语旁边,端茶送水捏肩膀捶腿地伺候着,眼巴巴等着她投喂。
……
紫东阁。
这个古武界规模最大的门派也是坐落在深山中,跟定苍门的现代建筑比起来要复古一些,但带着浓浓的玄幻风格,十分华丽。要是有人从高空中俯瞰下来,肯定会以为这是哪部玄幻游戏大作的场景变成了现实。
“掌门,弟子按照您说的,向解小姐提出了邀请,也说了紫东阁可以给她提供的优越条件,她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但她……她……”
崔彦彬站在紫东阁掌门面前,说到一半,面露犹豫之色,像是说到了什么为难的话一样,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了。
紫东阁的掌门常霜是个头发雪白的老妇人,穿戴干净利落,通身气派像是某个大家族的老太君一样,满脸皱纹,但是姿态仍然笔直挺拔,一双眼睛里精光四射。
“她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一个年轻小伙子怎么也学得缩头缩脑吞吞吐吐的!”
崔彦彬像是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出来:“她把我嘲讽了一顿,说紫东阁根本不算什么,拉她进门派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说紫东阁迟早要完……”
崔彦彬话没说完,常霜一掌拍在面前的一张石桌上,轰地一声,厚重的石桌应手四分五裂。
常霜冷笑:“好嚣张的口气!”
又转向崔彦彬斥道:“她把我们紫东阁骂成这样,你就这么忍气吞声地回来了?”
崔彦彬一愣:“这……弟子不知道您的态度……”
常霜怒道:“我还能是什么态度?给她下战书!我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狂到这个地步!”
崔彦彬连忙道:“是,弟子糊涂了。到时候弟子愿意上讲武台出战,维护紫东阁的尊严。”
常霜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发信!”
崔彦彬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走开,嘴角勾起了一个冷冷的弧度。
……
解语当天晚上回去,给定苍门掌门程斐章打了个电话,主要是问他紫东阁的情况,毕竟她这个半路进门的古武界非专业人士,对紫东阁了解得实在是还不多。
程斐章料事如神:“紫东阁想拉你进门派?”
“是啊,派来的弟子,一个叫崔彦彬的,态度非常之差,只差没拿刀架我脖子上逼我去了,跟我得罪了他们一样。”
程斐章沉吟了一下:“崔彦彬我知道,新秀榜第七名,听说是司家大小姐司芸的追求者,你前段时间打败了司芸,他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心有芥蒂。”
解语喔了一声,心说难怪,她可不止是打败司芸,人都给她彻底废了。
外界不知道司芸是她废的,但崔彦彬作为司芸的追求者可能会知道。把他的女神变成了废人,还不得恨死她。
程斐章接着道:“要是这样的话,你最好小心点。紫东阁掌门是个暴脾气,崔彦彬回去要是添油加醋告你一状,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解语谢了程斐章。这位定苍门掌门倒是个很值得交往的人。
果然,两天后,她就收到了紫东阁给她下的战书。
战书是以紫东阁门派的名义下的,也就是一封官方战书。程斐章没说错,紫东阁掌门火大得厉害,信上言辞激烈,气势汹汹,连基本的礼节都没讲。
一般的武斗比试还讲究个两厢情愿,双方都同意才能称其为比试,但这封战书等于就是宣战,没有给解语选择的余地。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去还好点,至少可以在台上光明正大比一场,不去的话就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但不管对方是不是单方面宣战,这一趟解语都是会去的,不绝了紫东阁拉拢她的心思,以后更少不了麻烦。
紫东阁显然没考虑解语还是个学生,战书上定的时间是三天后,周五。解语用她在东林一中的尖子生特权,没通过家长就请了一天假,周四晚上飞往距离紫东阁最近的城市罗洋市。
没想到的是,程斐章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解小姐,明天是不是要去紫东阁武斗比试?”
解语意外地:“是啊,你怎么知道?”
程斐章一笑:“紫东阁内有我的消息渠道。我现在也在罗洋市,明天我送解小姐过去吧。紫东阁距离罗洋市市区相当远,按照他们的行事风格,要压着你的锐气,不会开车过来接你,你自己坐车去紫东阁是很麻烦的。”
解语也想到了她这一趟来,紫东阁对她满怀敌意,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刁难她,暗中给她挖坑设陷阱都不无可能。
要是有定苍门掌门陪同她前来,紫东阁当着另外一位大派掌门的面,怎么也不能表现得太跌份,不会用什么卑鄙手段。这就让人安心多了。
“那太感谢程掌门了。明天早上我请你吃早饭去,听说罗洋市的早点很出名的。”
第二天早上,解语果然先约程斐章出来,去吃了早餐。
罗洋市的一日三餐,早餐最精致最讲究。虾饺、蟹子烧麦、豉汁蒸凤爪、金钱肚、南乳蒸猪手、脆皮鲜虾肠粉、煎藕饼、流沙包、枣皇糕、腊味萝卜糕,碟子挨碟子小笼叠小笼,林林总总摆了满满一桌子。外地人来这里,都不敢相信这么丰盛的一桌竟然是早饭。
程斐章身为古武界上三宗之一的掌门,在外穿得也很低调。一身简单的休闲装,高级灰色系,给人很放松很舒服的感觉,但懂行的人细看那衣服的做工和面料,就能看得出来都是价格不菲的高定。
跟他这个人一样,表面看去容貌平平,并不引人注目,但从内里透出的那股沉静气质,时间越长就越让人感到冰山一角下面的宏大和深邃。
程斐章看着解语把桌上每一道点心都尝了一遍,还兴致勃勃地一一评论过去,失笑:“被紫东阁下了战书,你倒是一点都不紧张。”
解语正在朝鲜虾肠粉发起进攻:“这不是有程掌门在么,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程斐章笑着摇摇头,也拿起了筷子。
早饭后程斐章送解语去紫东阁。紫东阁在罗洋市市郊很偏远的地方,门派自己开辟了一条公路,路上层层关卡,外来者想要进去的确十分麻烦。
紫东阁和定苍门两个大派虽然互有竞争,明面上关系还算可以。程斐章作为定苍门掌门,身份一亮出来,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
紫东阁门人都没想到解语这么快就到,更没想到程斐章竟然会陪着她一起来。紫东阁掌门常霜接到消息,来到讲武台时,本来一脸怒气冲冲,看见站在解语旁边的程斐章,也不由得一愣。
“程掌门怎么来了?”
程斐章平静地微笑道:“我在罗洋市遇到解小姐,听说她要来紫东阁武斗比试,陪她来一趟而已。”
这话说得他们俩关系好像很熟一样。常霜从鼻子里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程掌门好本事啊,这么一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天之骄女都能被你拉拢过去。我们紫东阁诚心邀请她来做客,被她说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定苍门是用了什么妙招,能不能请程掌门赐教,让我老婆子学习一下?”
解语看向站在常霜后面的崔彦彬,崔彦彬十分配合常霜的态度,也正对她怒目而视。
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根本就没说过,崔彦彬果然在紫东阁掌门面前编派了好一通坏话。
但她现在并不打算辩解,就算辩解了,紫东阁掌门也是不会相信的,估计只会认为她之前挺嚣张,现在来了紫东阁知道认怂了。
必须直接拆穿崔彦彬的挑拨离间。
程斐章失笑道:“我能有什么妙招,定苍门之前和解小姐并无渊源,不过是解小姐帮我们杀了一个叛逃弟子,我们邀请她来定苍门,她正好又帮忙免除了定苍门的一场灭顶之灾,于定苍门有大恩。这些事古武界都能打听得到。”
他说着又带上了疑惑的语气,望着常霜。
“解小姐虽然不愿意加入古武门派,但并不是傲慢无礼的人,怎么会对紫东阁这么不客气?你看我们定苍门规模还不如紫东阁大,邀请她来做客,也没被她骂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会不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比如紫东阁惹恼了她,或者传话的弟子理解意思有误?”
他这话说得很有艺术性,一下子让气势汹汹的常霜态度缓和了下来。
定苍门走的是精英路线,虽然人数没有紫东阁多,但在整体实力上,两个门派其实旗鼓相当。而程斐章说定苍门规模不如紫东阁,是后退一步,谦居紫东阁之下的意思。
常霜这些年来一直暗地里跟定苍门较劲,如今对方这种自谦的说辞听在耳中,自然是受用的。
程斐章又说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常霜也有了疑惑,不由得看向后面的崔彦彬。
崔彦彬却故意不说话,没有急着解释,只是面色凝重地皱着眉,对常霜摇了摇头,那意思像是让常霜不要听信对方的谗言。
崔彦彬是常霜亲自带出来的嫡传大弟子,二十来岁年纪,新秀榜第七名,在紫东阁里是数一数二的天才级别的人物。常霜也一向疼爱这个大弟子,并没有怀疑过他的话。
“行了,这么简单的事,哪来那么多误会。”常霜毫不客气地转向解语,“紫东阁给解小姐下了战书,解小姐人也来了,那就上比一场再说吧,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瞧不起我们紫东阁。”
程斐章也看向解语,解语一点没有拒绝的意思,十分爽快地直接上了讲武台。
这种连一句话都不为自己辩解的态度,落在紫东阁众人眼中,就是更加狂傲的意思,类似于:“打就打,谁怕你们不成?”
常霜一下子更怒:“彦彬,上去!”
解语当初打败司芸,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众练武者身份登上新秀榜第十名,已经传遍大半个古武界。众人对她不再像当初她跟司芸比试时那么轻视,但新秀榜第十名和第七名,毕竟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崔彦彬也上了讲武台,站在解语对面。解语没有马上动手,却是笑眯眯地问了一句:“你的司大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崔彦彬脸色一沉,没有回答,一瞬间已经到了解语面前,一掌拍向她。
解语闪身避开,崔彦彬这一掌的掌风扑向讲武台场地外面的一棵树木,树梢如遇狂风,哗啦啦一阵剧烈摇晃,折断了一大片树枝,枯枝败叶被卷得漫天狂舞。
解语人在半空中还未落地,连停都不停顿一下,接着说下去:“……司大小姐从习武天才变成废人,你应该心疼得很吧?”
程斐章、常霜和紫东阁其他人正在讲武台边观战。练武者当中的高手,五感比一般人都敏锐得多,解语的话常霜听得清清楚楚,莫名其妙。
“她在说什么?司大小姐跟彦彬有什么关系?”
程斐章仍然望着讲武台上,悠悠地说:“常掌门这么不了解自己最心爱的弟子?他本来正在追求司家的大小姐司芸,但前不久司芸败在了解小姐手上,后来又绑架解小姐的朋友相要挟,反而导致自己身受重伤,修为全废,所以解小姐说他心疼。”
常霜一脸诧异。司芸败给解语和变成废人的事,她是有所耳闻,但崔彦彬追求司芸,她这个当师父的还真不知道。
如果司芸是因为解语而废的,那崔彦彬现在肯定对解语心怀怨恨。之前他自告奋勇去邀请解语,回来后又说解语对紫东阁出言不逊……到底是不是在挑拨离间公报私仇?
崔彦彬再次反身扑来,右手呈鹰爪状抓向解语的咽喉,眼睛微微血红,表情略带狰狞,仿佛急切地要阻止解语再说下去。
解语一把扣住崔彦彬的右手手腕,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向崔彦彬的下颌。她的招式远没有崔彦彬那么华丽,甚至可以说没什么像样的招式,但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远超过对方,就变成了返璞归真大巧不工的从容不迫,仿佛一个魔王安安稳稳坐在那里,逗弄着花招百出的小妖怪。
崔彦彬的下颌一下被解语捏住,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随即他便感觉到一颗东西飞进了他的嘴巴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落入喉咙。
这一切都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解语的手松开崔彦彬的下颌,一把将他压倒在地上,膝盖顶住他的胸口。
从远处看去,两人的姿势好像正在僵持,但只有崔彦彬自己知道,他完全被对方牢牢压制,动弹不得,胸口处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在那里,让他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司芸在解语手上吃过大亏,他对解语已经不敢低估,但他根本没有想过,她的实力竟然高到他连反抗都无从反抗的地步!
解语附身下来,在他耳边把声音压到了最低。
“知道你刚才吃的是什么吗?我废掉司芸的修为,用的就是这种毒药。”
崔彦彬的眼睛猛然睁大,露出了恐惧之色。
“这场比试是平斗,我只把你变成废人,不伤性命就不会有问题,也没有人能查出我给你喂了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向紫东阁解释清楚,我就给你解药,这种剧毒发作时间最多三分钟,你的时间不多。”
解语说完,仿佛真的赶时间一样,也不等崔彦彬做出反应,就立刻松开了他,起身退到一边。
崔彦彬捂着胸口喘出一口长气,但看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如释重负的模样,脸色飞快地一变再变,从青到黑到红再到白,简直跟霓虹灯一样异彩纷呈。汗水顷刻间就从他脸上流了下来。
解语给的这三分钟实在是太短,根本容不得他煎熬挣扎,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判断:承认自己搬弄是非公报私仇,哪怕是挨师父的一顿重罚,也比变成废人的好。
他见过司芸现在的境况,要是他也沦落到那个地步,还不如一死了之!
“我承认!”崔彦彬冲口而出,“是我想报复解语,故意撒谎陷害她!”
崔彦彬的声音很大,讲武台周围观战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齐齐一愣。
常霜震惊地望着崔彦彬:“你说什么?”
崔彦彬急急地继续说下去:“司大小姐被解语变成废人,我对她怀恨在心,去邀请她来紫东阁时威胁挑衅她,然后回到紫东阁又谎称她出言不逊,希望紫东阁视她为敌,帮我报这个仇……”
他话还没说完,常霜人已经到了讲武台上,啪地重重甩了他一巴掌。
武斗比试没有结束时,其他人不能上讲武台,常霜作为紫东阁掌门,本来最清楚这个规则,但这时也抛到了脑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顾身份出手,可见恼怒到了什么程度。
崔彦彬挨了这一巴掌,半边脸立刻浮现出一片鲜红的掌印,高高肿了起来,嘴角也开裂流出了鲜血。
“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常霜怒极反笑,“真给你师父和门派长脸!”
常霜随即转头对讲武台下的紫东阁弟子们下令:“把这个孽障带到思过堂去,让他跪在那里等着,我随后就到!”
定苍门掌门还在现场,她就算是要教训这个不肖弟子,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
崔彦彬早知逃不了一顿重罚,也不辩解,只是急忙冲到解语面前。
“我已经承认了,解药呢?”
“什么解药?”解语一脸莫名其妙的无辜表情,“那就是和胃整肠丸,偶尔不小心吃一颗对身体没有影响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想办法拉个肚子,让它发挥一下药效。”
崔彦彬:“……” 夫人嚣张我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