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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愉老将军正陪着老妻在东兴酒楼吃饭,二人要了二楼临街的雅座,可以欣赏这这街外美景。
这东兴酒楼以西北菜色出名,王老将军夫妇多年镇守西北,口味也是偏好西北,可自家孙子确是个好甜食,因此家中倒是常做甜的菜。
小二绕过门口的侍卫,先端上一大碗金黄温润面皮,上面铺着厚实的一层清爽的黄瓜丝,上面浇着浓郁的芝麻酱配上西北专有的油泼辣子,刺激出一股酣畅淋漓的香气。
紧接着是两碗着浓稠卤汁,还带着点芥末香的打卤面。
王老夫人一见这打卤面便笑了:“我还记得你那时候最爱的便是这打卤面,偏偏还最难做”
这面得是扯面,三揉三醒,刷一层油再醒。卤子更难做。这卤子里必须得有炸豆腐和夹板肉,要做的好吃,还要放些胡萝卜、芹菜、木耳和肉丸,更讲究的是少不了一味难得的野草,乌龙头。
他回忆起妻子做出来的打卤面那是韧性十足,面宽厚有嚼劲,淋上卤子,几勺辣子和醋,裹着浓厚酱汁,大郎,二郎,四郎和他呼噜噜就可以吃掉一大盆。
可是后来,二郎和四郎就再也不能笑着和他一起呼噜噜地吃打卤面了。
王愉心中一揪,却更怕老妻想起这些往事,惹的她难过,忙唤了小二来,问这有什么好酒。
小二笑不见牙地弯着腰道:“老爷,夫人,您可就是问对了,咱们酒楼的松醪酒,是用三七、党参、杏仁,利用黑龙泉天然矿泉水酿制而成。男子喝了,那可以绕着山跑三圈,女子喝了,起码得年轻十岁。”
“哈哈哈哈,那老夫要真的来试试,是不是喝了要绕着山跑三圈”王愉见老妻脸上一红,不由地哈哈大笑。
小二噔噔噔噔地跑下去,不一会儿就拎了一小坛酒上来,为王愉夫妇斟上。
几杯松醪酒下肚,王愉果然觉得四肢都暖洋洋的,看老妻也是脸上微微带着些笑意,想起那年,揭开她盖头时,也是这么笑着,不由神情愈加温柔。
“阿...母...,...阿...公...”这时从门外传来十八郎的声音。
王老夫人有些疑惑地看看自家夫君,又摇摇头感叹道:“看来我酒量是不行了,怎么还听到十八郎的声音了?”
正说着,门被人推开,王愉和十八郎大眼对着小眼,王愉也摇摇头道:“我的酒量也不行了,都好像看见十八郎了。”
“阿母,阿公,你们在说什么呢,就是孙儿啊”王恒玄不解。
不等二老继续说糊涂话,王恒玄示意侍卫关上门,一字一句地说道:“阿母,阿公,我有要事要禀,是关于马草料之事。”
听到马草料三个字,王愉夫妇二人都神色一肃。行军打仗中素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对于军队是犹如咽喉对于人一般重要。
王恒玄见二老神色已经严正这才又道:“孙儿今日拜访崔家马场,却见闻一桩异事。崔家有小马无故惊马。”
“孙儿随其马奴检验,却发现马匹身上并无伤痕异物。”
“后听崔家内部负责料理草料的人说,这最近的草料铺子流行将石榴籽磨碎混入草料,可以使马开胃,但对这体积较小的马却是有些影响,因此才导致它惊马。”
“不知阿耶处的粮草是否也是如此?”
王愉老将军若有所思点点头,随即对着门外轻喝一声:“来人”
两个威武有劲的侍卫推门而入。
“你们速速去查,送往西北的粮草以及进入我王家马场的粮草,是从那些草料铺子进的,有没有草料是混了石榴籽,若是有,以后都不必从他们家进了。”
二人是精挑细选后的将军近卫,十八般武艺是样样精通,将此事托付给二人,可见此事重大。
二人领命之后,便迅速离去。
王老夫人爱怜地拉了孙儿坐在旁边,摸摸他的头道:“十八郎知道关心阿耶阿娘了。”
王恒玄嘿嘿一笑,就势坐在了祖母身旁,只见眼前都是大碗大碗的西北菜。
以往若是王恒玄见此,并不会有什么多想,但近日被崔令谨,崔十二娘这么棒头一喝,他突然察觉,自己家中竟是常年以他的口味为主,祖父母常年驻守西北,怕是对那甜味的菜并不怎么吃得惯。
这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西北菜,对于他们不仅是口味,更是他们的青春和回忆。
这一念之下,便觉得自己平时所作所为太过自私。
站起了身,对着祖父母拱手高举,自上而下地行了个长揖道:“孙儿平日所作所为太过任性,我王家儿郎应是将这气力花在战场上,护一方百姓安慰,而不是整日拘于这衣食住行的精巧上。”
此言一出,平日素为平和的王老夫人竟是眼圈一红道:“十八郎,长大了,终于懂事了。”
而王愉老将军则是击掌叫了声好,又一把拍在十八郎背上道:“不愧是我王家好儿郎,来,十八郎,陪祖父喝一杯。”
崔家。
令谨回到了自己院子中,早有热汤准备在大木桶里。这药汤是朱颜嘱咐辛妈妈特意让人送来的,里面加了,艾草,制草乌和乳香怀等名贵中药材,有舒经活血,缓解肌肉疼痛的效用。
辛妈妈还带话让令谨今儿个就好好的休息休息,不用来耦香苑了。
令谨让阿巧送走了辛妈妈后,这才散开了头发,泡进热水,当热水缓缓蔓延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的那一刻,令谨不由舒服的叹出声来,只觉得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
又有两个小丫鬟取了木槿叶汁,四只小手一边轻轻按揉着她的头皮,一边沾了木槿叶汁帮她清洁发丝,力道适中,让令谨舒服的睡了过去。
洗浴完毕时,已到晚餐。
坐在桌前的令谨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放松过后,连手指头都不是自己的了,直到看见今天的菜色,这才又拼了全身的气力去夹菜。
今日的主菜是相传由春秋战国时期齐国人易牙所创的鱼腹藏羊肉。
据说古时“鲜”字的写法本是三个鱼字。鱼本鲜中之最,三个鱼就更鲜了。但是因着易牙所创制的“鱼腹藏羊肉”一菜,比单食鱼肉更为鲜美。这后来“鲜”字的写法才改为“鱼”加“羊”。
这菜做法繁复,想必是崔大夫人今日特别安排的。令谨自然是要奋力品尝,夹了一筷子鱼肉和羊肉,入口,外酥里嫩,鲜美异常。 魏汉华夫人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