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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王大夫,赶紧跟春霞联系下。”王柱子急忙起身,眼巴巴的看着王清泉大夫。
“王大夫啊,听建国说,春霞现在怀孕了,刚刚三四个月份的光景,这个时候建国病倒了,春霞听了不知道得有多着急。”王柱子急的团团转。
李建国这一倒下,王柱子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样,碰到事情,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年前李建国从深圳回来后,给王柱子送去了几瓶好酒,得意洋洋的跟王柱子说起春霞怀孕的事情,当王柱子听李建国说,春霞怀孕了,而且怀的还是双胞胎的时候,王柱子兴奋的拉着李建国不停的问着春霞的状况。
春霞是四十里铺最能干的女娃子了,托着春霞的福分,改变了蕙兰的命运,让蕙兰这个从小吃够苦头的孩子,拥有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好人好报啊,现在春霞马上就要当妈妈了,三个月正是孩子发育的关键时刻,春霞万一着急上火,再出个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呢?
听王柱子说起春霞怀孕的事情,王大夫迟疑了。
王大夫跟王柱子商议着。
“王二伯,要不等等,等具体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再通知春霞?从深圳往回赶,最快也得一天的时间,舟车劳顿的,别累着春霞。”
“好好好,听您的。”王柱子忙不迭的点着头。
王大夫安排王柱子一些注意事项后离开了,王柱子不眨眼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李建国。
“建国啊,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王柱子握住李建国瘦瘦的胳膊,按摩着李建国枯黄的手。
“记得不?小时候咱们两个在地里跟着生产队挣工分,你干活又快又好,你割完一垄麦子了,我还蹲在 那儿动弹不得,每次都是你掉过头来帮我,要不是你帮着我干活,就凭我那点本事,挣的那点工分,我跟我娘吃饭都不够。”想起以前的事情,王柱子泪眼婆娑。
王柱子用衣袖擦擦眼泪,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
“后来,春霞娘生小军没有了,你一个大男人带着带着两个孩子苦哈哈的过着日子,小军从小没有奶吃,你熬小米粥喂小军,记得第一次给小军喂小米汤的时候,你不知道怎喂,把小军呛的直咳嗽,把你的急的脸蜡黄蜡黄的,你看看,眨眼间孩子长大了,小军比你还高一头···”
“建国啊,你不是说,小军现在跟罗凤英家的闺女搞对象吗?你还说,罗凤英没有个人样,走到哪里都没有人愿意搭理她,不过这个闺女还真是个好孩子,模样脾气一点也不随那个母夜叉,建国啊,你好好的,等小军把媳妇娶回家,咱们俩帮着小军带孩子,你不是说,等着帮小军看孙子的时候,让我看着你,不让你喝酒吗?”王柱子越说越伤心,趴在李建国的身上呜呜的哭起来。
“水···”此刻的李建国,只觉的胸膛里有一把火,正在身体里熊熊燃烧着,要把他烤成肉干一样。
怎么回事呢,肚子里疼的厉害,肠子像是绞成了一团麻花似的,撕也撕不开,胃里灼烧的疼痛难忍,像是倒进肚子里一壶白开水一样,疼的李建国恨不得拿一把菜刀,将肚子打开,将疼痛的胃和肠子扔出来。
浑身酸痛无比,没有一丝的力气,李建国想睁开眼睛,奈何眼睛上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动,脑袋沉沉的,喉咙里干的厉害,想动动胳膊,奈何胳膊根本不听从自己的指挥,一动也不动,朦胧间听到王柱子不停的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又是小军,又是看孩子的,什么小军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呢?不对啊,年前还见过小军和王小云,两个人不是还没有结婚吗,怎么就有孩子了?这个小军,从小就不是个省心的主,在农村,还没有结婚就生孩子,不得让村里人笑话死,我非得训训小军。
这个王柱子,在这里发什么神经?一会说喝酒,一会说看孩子的,一辈子窝窝囊囊的挺不起个腰来,这会在这儿哭哭啼啼的说着什么,一个大男人家,有什么事解决不了,还哭出个声音来,真是丢人!
李建国想训斥王柱子一一顿,可是使出全身的力气,喉咙里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挣扎半天,终于发出一声“水···”
王柱子正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前跟李建国经历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边说边用袖子擦拭着满脸的鼻涕和泪水,恍惚间看见李建国的手指动弹了一下。
难不成是因为悲伤过度,出现幻觉了?想起昨天还跟自己谈笑风声,跟自己说着二月二办迎娶罗凤兰过门时候,让王柱子打扮的好一点,别穿身上这件布满了油灰的破烂棉袄去喝酒,还指望着王柱子帮着招呼客人,把酒席置办的丰盛一些,而今天却如同死人一般躺在病床上,王柱子不禁悲从心来,一头扎在病床上,大声哭泣起来。
“水···”王柱子一愣,声音虽然恨虚弱,但是王柱子听的真切,这声音就是李建国的声音,李建国醒了?
王柱子急忙抬起头,用棉袄袖子使劲擦了擦眼睛,起身站到李建国的床头边上。
“建国,建国?你醒了,你是要水喝吗?”王柱子眼巴巴的看着李建国,期待着李建国能够睁开眼睛,回复自己一声。
“水···”李建国嘴唇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自早上到现在,一滴水还没有喝到肚子里,肚子里那团汹涌燃烧的火焰,把体内所有的水分都已经燃烧殆尽,如同一幅放在火堆上炙烤的肉,只剩下干脆的肉身,仿佛用力一碰,这幅瘦弱的躯体,就能变成碎渣一样。
王柱子惊喜的看着李建国,大声招呼着病房外的护士。
“护士,护士,建国醒了,建国醒了,他要水喝呢!”
护士一溜小跑了过来,王大夫嘱咐过护士,这名名人是一位熟人,并且要根据病人的病情教导来医院实行的大夫们,务必要认真仔细护理这位病人。
护士翻了翻李建国的瞳孔,试试李建国的呼吸。
此时的李建国,终于身上有了一丝力气,拼劲全力的睁开了眼睛。
白白的天花板,两个散发着惨烈的白色光芒的灯管挂在天花板上,天花板上的墙皮像是牛皮癣一样翻着,真担心那些卷起的墙皮悄然间就掉落下来,李建国可不想被这些卷起的墙皮砸到身上,或者是咽到嘴里,李建国想起身,换一个干净的位置,起码嘴里不会掉入一些墙皮渣子。
动不了,一点也动不了,两个腿像是残废了一般,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妈的,老了老了,两条腿也残废了吗?我李建国原来是有一条腿走路使不上劲,可不至于这么无能啊,怎么就一点劲都使不上呢?
“李建国,你想干什么跟赔偿家属说,你现在不要乱动,手臂上还打着吊瓶呢,你胡乱动鼓了针,还得扎你。”护士毫不留情的训斥着李建国。
如果在以往,无缘无故的挨了别人的说辞,李建国才不会这么轻易的饶了对方呢,怎么着也得回一两句过去,可是现在李建国没有心情说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
只感觉到疼,浑身疼。
头疼的厉害,好像脑子已经不在脑壳里了,大脑像是变成了一块鸡蛋黄,来回的在脑壳里晃荡着,稍微动动脑子,头如同炸裂般的疼。
肚子更是疼的厉害,五脏六腑像是挪动了位置,猛然挤在一起,生生将五脏六腑挤错了位置,肠子紧紧缠绕着心脏和脾胃,恨不得将五脏六腑五花大绑,从身体里勒出来一样。
李建国咬着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声音来,可是因为感受到无法忍受的极度疼楚,李建国的喉咙里,还是发出了让人心惊胆战的呻吟声···
“啊··啊···疼···”
即便是喉咙里每挤出一个字,就像有一把带有锯齿的锉刀在凿着嗓子一样,李建国还是发出了这些呻吟声。
王柱子慌了神,手无足措的看着面前不断咬着牙关,面色蜡黄,与往日完全判若两人的李建国,“建国,建国,哪里疼,哪里疼,你让我干什么?我应该干点什么?”
可怜的王柱子,后背上冒出的冷汗,将贴身穿的秋衣打湿了,紧紧的贴在王柱子的后背上,可是此时的王柱子,丝毫感受不到身上的凉意,反而感觉浑身燥热透了,热的他喘不过气来,王柱子索性一把将系在腰间的黑色长布条腰带解开,将棉袄敞开了怀,一阵凉意传遍全身,王柱子这才稍微冷静下来。
王柱子紧紧抓住李建国的手,俯身在李建国的耳边喊道:“建国,建国,你疼的话就掐我的手,使劲掐,我不疼!”
王柱子用那双皴裂布满茧子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李建国的手,他清楚的感受到,李建国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根本没有力气抓住自己的手。
“给他喂点水,别干站着。”护士吩咐着。
王柱子这才缓过神来,急忙从随身携带的物品里找出水杯,跑到护士站接了一杯水回来。 山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