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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算算账吧。
在面前的四翼鸦人说完这句话之后，这七个字便不停回响在牧严的脑海之中。它们震动着，尖啸着，摇晃着从脑袋的一角撞击到另一角，如同尖锐的长枪，令牧严头痛欲裂。而这声音在撞击之后非但没有变小，反而变得更加洪亮，又一次大力，再一次地，重复敲击着他的大脑！短短的七个字，竟将他撞得意识模糊，七窍流血。
待这声音终于消散，牧严才终于能够看清眼前的东西，不知多少的时间已经过去，那一段完全没有意识的时间中，他已经重新被铁链捆绑在一个金属架子上，眼前，是两个燃烧着黑紫色光芒的火盆，在墙上照出诡异的摇晃着的鬼影。
在他的正对面，有一个金属制成的高大座椅，这座椅拥有宽阔而舒适的靠背，但它的底部却与牧严背后的金属架子连成一体，仿佛使用一整块金属打造的恐怖刑具。一个黑影晃了一下，端端正正坐在那把座椅上。
正是六翼鸦人。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他一直都是所有鸦人中表情最丰富的一个，严肃、狡猾、嘲笑、失落……仅仅是两面之缘，牧严就曾见过这些复杂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甚至相比“阿白”盲目的崇拜，眼前的四翼鸦人才更像是一个“人”。
“我叫：第四。”四翼鸦人指了指自己，慢慢说道：“我不做人类已经有很多年了，但报仇的时候，就应该报上自己的名字不是吗？”
牧严张开嘴想要说话，但就在他想要发声的时候，才发现那禁锢着他身体的东西依然存在，在他的身体周围，“时间”依然没有流动。虽然能清楚地听到这个名为“第四”的四翼鸦人的声音，但他依然无法将自己的身体移动分毫。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一次，他的“感觉”甚至也被剥夺了。即使身体的每一处都完全静止，他却完全感觉不到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停止流动的痛苦。所有的知觉统统化作麻木，他只是活着，却不知道究竟活在哪一个空间或时间中。
此时的牧严，就像一叶漂流在大海，甚至虚空中的无名小舟。
在这道由第四制作的“时间壁垒”之内，他只能看着眼前的敌人，却无法眨动眼睛甚至更改目光，他能感觉自己的处境，却不能做出任何挣扎，任何反抗。在“操纵时间”的能力上，四翼鸦人的水准远在刚刚那个鸦人之上！如果他当初在山洞外就表现出这种实力，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在他手下走过一招！
这时候，他再次说了话。
“我实在不明白主人和母亲为何这么想要得到你，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类小孩，对掌控着这个世界的真正力量一无所知。你甚至不曾亲近主人的荣光，野蛮得像是一只未开化的野兽。但你竟然靠着自己逃出了轮回宫，这可出乎了我们的预料，也正是因此，你在落到了我手里。”
他阴冷地一笑，笑容这个表情在他乌鸦一般的黑脸上，显得分外诡异，似乎表达出更复杂的感情色彩，他观察着牧严静止不动的脸，继续说道：
“反正，主人交给我的任务比闇离的简单许多。我不必在轮回宫中为你制造更多的游戏，只需要折磨你就行了——因为让主人和母亲感兴趣的东西，似乎就在你的……”他伸出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就在你的脑子里。”
果然！
“主人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把你彻底逼疯。但这个任务在我看来，也许并用不了这个长时间。人类的意志如此薄弱，就像一张纸，我一捅它，就——破——了——”
不知为何，“第四”的最后三个字突然变得无比悠长，每一个字都仿佛跨越了一个时辰之久！而在这声音传来的同时，牧严清清楚楚看见自己的面前，突然出现两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色鸦人，将两柄与之前在地宫时候一模一样的利刃，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这痛苦来得如此真实、细腻，虽然一切知觉都被时间隔绝，可唯独这痛苦无法闪避！那一瞬间，他能感觉到每一丝皮肤，每一丝肌肉，每一寸筋脉和血管和利刃穿透的感觉，他几乎能明白每一个细胞的痛苦，就在尖刀一寸一寸刺入她身体的刹那！
就——破——了
“第四”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回荡，那痛苦却好像持续了几个时辰那样久！可他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这利刃的刀剑，只不过刚刚刺入他的身体分毫。面前的两个执刀的鸦人，他们的动作无比缓慢，仿佛是静止了一般。可他们确实是在行刑，将这痛苦毫无保留地朝着牧严送来。
那几乎静止的时间，将痛苦无限地延长了！
正常人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把尖刀刺入身体的速度放慢千万倍，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是酥酥麻麻毫无痛觉，还是让所有的痛苦都放大成为千万倍呢？
现在，牧严知道了，是后者。
他不能挣扎和叫喊，只能忍受着这无法想象的痛苦，在这缓慢流逝的，止水一般的时间长河中。用人的时间的感觉来说，大概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了。
这时候，第四所说的最后三个字，那个“了”字才终于消失，眼前的两个鸦人将那两柄利刃刺到了底，那浓郁的令人发狂的痛楚，终于暂时减轻了一点。
而下一刻，两个鸦人低下头，再次取出了两片一模一样的利刃。与此同时，在片刻的，恢复了正常的时间流动中，第四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这就是主人赐给我们的东西。在永恒的时间中，任何东西都可以被拉长或者缩短，取得活着剥夺！时间是最为伟大的至高，而只有万能的鸦神，才能将这一切掌控！”他张开黑色的长喙，尖啸着喊道：“希望你能在这永无休止的痛苦之中，了解到主人的伟大！你有高贵的血统，欢迎你成为我们的同胞。”
“这里还有四十二柄利刃，就是你今天的功课。我也会坐在这里，看着你承认这些痛苦的——反正对我来说，也只有那么短短一瞬而已。” 蜀山诛仙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