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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眼前的情景,乔舒颜多少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是母猫抓的吗?”
小亮点点头,又掉了几颗眼泪。
“你做什么了?”乔舒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温和。
小亮声音颤颤的,满脸委屈:“我、我就想摸摸小猫,手刚一伸过去,大猫突然就生气了……”
果然。
乔舒颜在心里默默叹气,也有几分自责。
毕竟,小亮是个孩子,好奇和好动是他的天性,她早该预料到的。
唯一庆幸的是,陆相知定期带饼干去打疫苗,被猫抓伤后不必担心会得病。
乔舒颜从医药箱里找出棉签和碘酒,一边给小亮涂药,一边劝诫他:“小亮,刚生完宝宝的母猫是最敏感的,她害怕别人会伤害宝宝们,所以任何小动作都可能激怒她。以后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小亮瘪瘪嘴,委屈地说:“可是,我没想伤害他们啊。我只想摸摸小猫,跟他们做朋友。”
“我知道,可是母猫不知道啊。”乔舒颜耐心地安慰他,“不管是人还是猫,当了母亲后,都会不顾一切保护孩子。这就是母爱……其实,小亮,你妈妈也是这样保护你的。”
小亮的脸色蓦地一黯,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乔舒颜知道戳到他的心事了,便放低声音,试探着问:“小亮,等陆叔叔回来,我们一起去看看妈妈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小亮的脊背突然僵住了,脸色白得不太正常。
许久,小亮才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自从周春芳被捕后,小亮一次也没有去探望过。
乔舒颜也提过一两次,但都被他用沉默拒绝了。
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
小猫长得很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他们睁开了眼睛,毛发干燥又蓬松。伴随着“嘤嘤”的叫唤声,他们学着四脚着地,颤颤巍巍地迈着步子,在客厅里四处晃悠。
不一会儿,母猫就慢悠悠地走过来,把乱跑的小猫叼回猫窝。
四只小猫的毛发都是灰蓝色的,长得极其相似,不好分辨。
乔舒颜就向小亮借了几支彩笔,在小猫尾巴尖上涂上红、黄、蓝、紫四种颜色。
名字得等陆相知回来后再取,毕竟这是他的猫。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乔舒颜开玩笑地说:“恭喜啊,你当外公了!”
电话那头,陆相知的声音听上去很愉悦:“同喜同喜!辛苦外婆了!”
乔舒颜假装听不懂,顾左右而言他:“什么外婆,我有那么老吗?我就是个月嫂……要不,等我以后找到住处了,你送我一只吧?”
陆相知一口回绝:“那可不行,你忍心把这一大家子拆散吗?”
“……好吧。”乔舒颜哼了一声。
不送就不送,真小气。
然后就听到陆相知说:“不过,你可以跟我一起养啊。”
乔舒颜再一次装傻,扯开话题:“对了,小猫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颜颜,我是说真的。”
隔着电波,陆相知的声音像一阵风,轻轻拂着她的心房。
她举着电话,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相知似乎察觉到她的为难,没有再穷追不舍。
“颜颜,我下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给小猫起名字。”
“嗯。”乔舒颜讷讷地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去找个房子了。
……
事故发生在一个月光惨淡的夜晚。
那天乔舒颜正好轮休,不用去上夜班。
睡前,她特意检查了一下猫窝,四只小猫趴在母猫怀里,胸脯均匀地起伏,睡得十分酣畅。
临走时,母猫半眯着眼,冲她轻声“喵”一下,仿佛在告诉她一切正常。
她便去睡了。
夜里频繁失眠,睡得极不安稳。翻来覆去直到深夜,终于萌生些许困意。
恍然间,梦境交织重叠,往事纷至沓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最后一个梦,是她站在明亮的日光下,举目四望,一片茫茫。
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上坠落,重重地砸在车顶,发出轰然巨响。
顿时,啸叫声连绵不绝,原本空荡的世界突然人影憧憧、鸟兽四散……
那啸叫声尖锐刺耳,像是警车的声音,又像那夜在暗巷中,她手中报警器鸣响……
什么东西在叫!
她猛然惊醒,睁开眼,瞪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背上渗出了细密的汗。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地面,如同一层淡白的雾。
待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她用手肘撑在床上,侧过身,微微喘气,后背上浮起一阵凉意。
她终于意识到,是什么东西在叫——
是猫。
一瞬间,心脏猛然骤停,呼吸滞塞,仿佛被人扼住喉咙。
这叫声,凄惨、癫狂、持续不绝,在黑暗而空荡的客厅里回响,回音空灵,更显惊惧。
梦境与现实诡异重叠,乔舒颜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摸着床头的灯,摁开,房间瞬间明亮。眯着眼环视一圈,房内一切正常。
那嘶叫声依旧,从门底的缝隙传来。
她裹上外套,起身,打开了房门,叫声顿时变得清晰尖利,像指甲在黑板上刮过,刺得耳膜生疼。
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她快走几步,打开墙上的开关。
灯亮了,客厅笼罩在惨淡的白光下,显得空旷寂寥。
她粗粗一扫,发现客厅内所有摆设与睡前无异。
唯一不对劲的,就是那只母猫,此刻正伏在猫窝前,脊背高高拱起,毛发炸开,龇牙咧嘴,一副受惊的模样。
“饼干,怎么了?”
乔舒颜心中一惊,仿佛预感到什么,赶紧冲过去,跪在地上检查猫窝。
四只小猫俱在,挤在猫窝的角落里,“嘤嘤”叫唤着。
乔舒颜松了口气,心还没来得及放下,突然发现有只小猫没有叫,软趴趴地瘫在窝里,一动不动。
心倏地往下一沉。
她想伸手,想把那只小猫拿出来检查,突然,伴随着一阵疾风,一个黑影猛地扑过来,在她手臂上狠狠一抓,白皙的皮肤上顿时出现几道血痕。
“别这样,饼干,我在帮你!”
乔舒颜忍着痛,好声好气地安抚着母猫,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伸手探进窝里,任凭母猫再怎么抓挠、撕咬,她也咬牙忍着,硬生生把小猫抓了出来。
小猫的身体很冰冷、软绵,瘫在手心,脑袋歪到一侧,胸膛没有任何起伏。
涂着红色印记的尾巴耷拉着,像根枯萎的狗尾巴草。
它死了。 月光之下皆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