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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刺骨的疼,头脑也昏昏沉沉,不知是血还是雨,皆顺着眼角滑落。
往日秦芸慈爱的面容浮现的眼前,他是那般欣赏自己,曾想保护自己,培养自己,如今,却只能躺在冰冷的棺椁里,寂静无声。
麻木的重复着一个动作,用自己罪恶的血来冲刷逐光山的石阶,是不是可以减轻几分罪孽?
这样想着,柏炘湄又重重磕下头去。
被她的执着震撼,月华宫的几人慢慢收剑,默默地,默默地任她跪上了逐光山,石阶上,蜿蜒而下的柏炘湄的鲜血,不多时,便被雨水冲刷干净,仿佛她从未来过。
“柏炘湄有罪,特来向月华宫请罪,请秦公子,处置。”跪在弗尘殿前,柏炘湄静静垂首。
浑身的衣衫被雨水浸透,秋日的雨,实在是很凉,可是再凉,也凉不过柏炘湄求死的一颗心。
弗尘殿里,无人应答她。
仍然坚定的跪着,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停下,弗尘殿的门,终于开了。
秦雪柴满面阴郁,同柏炘湄一样披麻戴孝的装扮。
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柏炘湄面前。
“秦姐姐。”
“谁是你秦姐姐?”
柏炘湄挺直瘦削的身形,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秦姑娘。”
“我真是恨不得杀了你,你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秦雪柴盯着柏炘湄,目光中全无往日的温情,有的,只是恨不能将她一刀刀凌迟的憎恨。
“我来,便是请月华宫处置,是我引灵杀了白睦桐,也是我重伤了秦老宫主和秦玉绦公子,现在秦老宫主重伤身死,秦公子失去心智,我不想为自己辩解。杀人偿命,请秦姑娘处置了我。”柏炘湄对着秦雪柴,又重重磕了个头。
秦雪柴目光闪烁不已,慢慢又被忧郁和恨意掩盖:“好,这是你要求的,我成全你,柏炘湄。从前过往,今日便可分明了。”
秦雪柴缓缓抽出佩剑,紫光如雾气般从剑柄漫至剑锋,抵住柏炘湄喉咙。
柏炘湄闭起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秦雪柴杀气腾腾,丝毫没有犹豫,下一瞬便要刺穿柏炘湄的脖颈。
“铮——”青光袭来,秦雪柴的佩剑被击飞出去。
“师弟!”秦雪柴惊愕的看向台阶之上,如冰山一样矗立的秦遇清。
秦遇清出手及时,剑尖只划破了柏炘湄的脖子,并未伤到要害。
冷冷的看着跪在台阶下,一身鲜血,狼狈不堪的柏炘湄,秦遇清心头猛然抽痛,恨意蔓延。
“师弟,为何阻止我杀了她?”秦雪柴质问道。
她更怕,怕秦遇清是舍不得。
“想死在月华宫手里来减轻你的罪孽?柏炘湄,你不要痴心妄想。”秦遇清终是出了声,对柏炘湄说的话,也终于,变成了毫无感情。
柏炘湄心中绞痛:“我知道我罪不可恕,今日来,便是请罪,我没有想减轻罪孽的想法,只是想用我这条命,补偿我对月华宫的亏欠。”
秦雪柴冷笑,尖声道:“你也知道你亏欠月华宫?你的命,如何与师父相抵?如何与睦桐相抵?如何与月华宫上上下下因你而死的那么多条人命相抵!”
抢上一步揪住柏炘湄的衣领,秦雪柴狠狠地盯着她,似是要把她的脸盯出两个洞来。
柏炘湄不做任何反抗,任她打任她骂,一心求死。
“滚。”
柏炘湄与秦雪柴皆愣住,不敢相信这个“滚”字是从秦遇清嘴里说出来的。
“你不配死在月华宫,你的命,如何与父亲和睦桐相抵,滚。”秦遇清目光中再无温暖。
他已经恨自己到这般地步?哪怕是死,他都不肯成全?
“遇清……”柏炘湄颤抖着唤着秦遇清的名字。
秦遇清攥紧广袖下的手,冷冷道:“你不配死在我手中,更不配叫我的名字,离开月华宫,你是生是死,与我再无关系,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转身而去,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柏炘湄双目中滴下两行血泪:“等、请等一等!”
“我与你,还有何话可说。”秦遇清还是停了下来。
“我……能去看看秦公子吗。”柏炘湄看着那高大的背影,有了一点点恍惚的求生、欲、望。
“你不配。”秦遇清冷冷扔给柏炘湄三个字。
三个字,毁掉了柏炘湄原本便只剩断壁残垣的世界。
心底一片狼藉,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呢。
柏炘湄慢慢褪下手腕的归影,放在台阶上,摇摇晃晃的起身。
“既如此,就不打扰秦公子和秦姑娘了,告辞。”柏炘湄微笑着,向秦遇清和秦雪柴行礼,如往常几人分离时那般自然的行礼。
秦遇清僵直着脊背,闭起双目,终究没再看她离去的样子。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柏炘湄今日算是尝到滋味了。
秦遇清恨她至斯,原本心底抱有的那一点点希望,彻底破灭。
该怎么办?该如何自处?活在世上,仍然是人人喊打喊杀的混沌凶灵。
可如果真的死了,她又有什么颜面,去见黄泉路上的那些故人?
真是让人为难。
柏炘湄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清脆越来越苍凉,响彻望月峰。
听到她的笑声,秦遇清脑海中浮现出柏炘湄蓝纱轻衫,恣意开怀的样子,那样美好。
恍惚了心智猛地转身,却只见她一身黑衣,拖着一地鲜血,放肆的大笑着,摇摇晃晃的离他远去。
罗缨赶到逐光山脚时,刚好柏炘湄失魂落魄的走下来。
一步上前,看着这样的柏炘湄,罗缨有些恨了,但想起柏炘源的嘱托,还是压下了怒火:“没事吧。”
柏炘湄笑容如往常:“师兄,我没事呀,回家吧,回梦虞。”
罗缨很是奇怪,柏炘湄怎么突然变了回来。
“走吧。”
“等一下,师兄,让我跟阿肥告个别。”柏炘湄不再看罗缨,而是转身抱住了一直默默跟着她的阿肥。
抚着它被淋透的躯体,血泪又染红了阿肥雪白的毛发。
“阿肥,你走吧,去哪里都可以,别再跟着我了。”柏炘湄放开了它。
“吼——嗷呜,嗷呜嗷呜~”阿肥不想离开,只想生死相随。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我叫你走,别再跟着我了,听懂了没有?”柏炘湄突然血红了双目,恨不能一脚将它踹开。 寄生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