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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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农历十六,黑夜像水一般将这整片的大地都淹没,唯有一轮明月悬在干净的夜幕上,但是它的光芒却带不来一丝温暖,整个世界在这个时候一片安宁,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已经沉睡,可是一切似乎都静的太不寻常了,偶尔夜风吹过,树上的枝丫随风摆动,地上晃动的影子像是一群鬼魅在无声的舞动。
章语墨的在这明明灭灭的树影里,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顺着她的眼睛的方向,是一大片的坟墓,一大片都是新坟,每一块墓碑都是用光滑青石做的,在月光下似乎可以看到反射出的微微的光芒。刚堆上去的泥土在黑夜之中散发着它的香味,闻起来很清新,当春天的早晨闻到这样的味道一定让人觉得无比的愉快,但是在这样的黑夜里,明明灭灭的月光,不急不缓的夜风,寂静的墓场,闻到这样的清新的泥土味道却让人觉得很不自在。
忽然,一直猫头鹰在树梢上飞起,发出诡异的叫声,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也被放大了数倍,这样孤寂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特别的突兀。章语墨抬手拾去面前墓碑上的一根细小的枝丫。手指触到墓碑,一片冰凉,这寒意就从指尖一路窜将到心窝里,让章语墨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借着透过树枝漏下的月光隐隐的可以看出墓碑上刻着:慈父母章孝仁李氏之墓,不孝女章语墨立。
这样一副安静的画面是被突然打破的。章语墨眉头一皱,长袖一挥,将背后的冷箭卷下,又往它来的方向甩出去,箭在空中滑行,带来一声长啸。章语墨施展身型,跃到身后空旷的地方,避开那一片坟地。
只听得一阵马啸,五六个黑衣人从黑暗中窜出,将章语墨包围在中间,静待章语墨的出手。天地在这一刻又恢复了那无比的安静,就连夜风在这个时候都没了声息。
章语墨抬眼扫过这一圈黑衣人,一色的夜行衣,只露出两只眼睛。章语墨冷哼一声道:“你们到底是谁,跟我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赶尽杀绝。”
“何必细问,你只要知道你是一个该死的人就好了。”说话的是和章语墨面对的人,看起来似乎是这一伙人的头领,这群人一来章语墨就发现了,无论从脚底的功力还是身型来说,这个人都比其他人要高很多。
“好,既然你不愿让我活着,那么我只有让你死了。”话一出口,章语墨脚底运劲,从地面上直窜将出去,从腰间抽出长剑,瞬间一招“漫天花雨”自上而下扑向黑衣人的包围圈,那头领抬头往上看,只觉漫天的剑花笼罩大地,当即就地一滚,滚出一丈开外。“你竟是逍遥派的?”
原来这一招“漫天花雨”正是萧瑶派的绝学“花开二十四式”中的第五式,当年少林举办的“交流会上”,逍遥派掌门萧瑶和洪湖帮的五大长老过招的时候就曾经使用这一招,这一招虽并不算是特别的高超,但是在被人围攻的时候使用却是再好没有了,迫使周围的人往四周散开。
剑尖到达一人高的时候,章语墨收住下落的剑势,却是一招昆仑派的“秋风横扫”,往旁边两个来不及推开的黑衣人袭来,噗噗两柄长剑落地,正中两人手腕,若不是手下留情,怕是这两人的右手早已被章语墨削了下来。
那为首的黑衣人一怔,看着章语墨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朱语墨唇边泛起一丝冷笑:“何必细问,你只要知道你是一个该死的人就好了。”
“你”黑衣人一滞,不再答话,抬起剑便往朱语墨刺过来,却是一招昆仑派的“春风十里”,另外两个没有受伤的黑衣人见首领上前,忙上前加入斗阵,从背后一左一右想章语墨袭来。章语墨提剑正准备接过那领头的那一招,忽听得背后风声疾动,知道有人袭来,侧身一闪避过前后夹击,又是一招“秋风横扫”,那领头未等招老,即刻变招,又是一招昆仑派的“易水风疾”将章语墨的间隔开,随即剑头一遍,滑向章语墨的右腕,章语墨剑招已老,想换新招已是来不及,眼见对方的剑尖已经触及手腕上的皮肤,当即左手一扬,一阵白色的烟尘飞出,那领头一惊,知道这样的东西多半是毒粉之类。忙向后翻去,手上力劲不到,只在章语墨手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未等他反应过来,章语墨转身掠到另外两个黑衣人身前,挺剑直上,一招便将两人的右手手腕划伤,迫使两人的长剑落地。
那领头退后一丈方才停下,才发现那白色的烟尘竟是一些普通的灰尘。再看四周,自己四名手下的右手都已被废,一看便知右手的手筋定是被眼前的女子挑断了,不得不有些惊异,这女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绝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女子。
“你到底是谁?”那领头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为何会使昆仑派的武功?”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章语墨并不看那个头领,也不答那人的话,只是冷冷的问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无可奉告。”那首领说完便一个“鹞子翻身”,向章语墨袭来,章语墨向后飞身而起,像一只燕子般轻轻落在落在一颗树上,冷冷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运气了,你已经中毒了。”
那首领一怔,忙运气一试,果然觉得气血翻涌,浑身发热,怒道:“你”一句话未说出,便自行坐下,静静调息。
瞟了他一眼,章语墨自树上飞身上了刚刚他们起来的一匹马,割断缰绳,向东奔驰而去。其实刚刚章语墨随手抛出的灰尘并不是普通的灰尘,是在普通的灰尘中混入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粉,中了此毒之后大多数人并不会发觉,但实际这种毒在体内顺着血脉运走十分迅速,对方只要运动真气就会发觉。但这药粉的毒性并不强,若是敌人执意上前的话,也只会造成周身瘫痪,并不会伤及性命,只要对方停止进攻,不动真气静静调息服下解药即刻便会没事。这毒粉的妙处就在于他人一中此毒便感觉是中了某种剧毒一般。因此,这种毒粉便叫做“是非”。
策马狂奔了十几里,章语墨将马速放慢下来,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是子夜了,夜幕上北方有一颗星星特别的亮,章语墨认得那是北极星,小时候师傅就说过,根据北极星就可以判别方向,可是她现在的方向该是哪儿呢?这连日来发生的事实在是让章语墨想不透。
在章语墨心里,自己家不过是一户普通的田庄而已,从来都不会跟别人结怨,除了自己和师傅,这一带都没有见过什么会武功的人,当初她跟着师傅习武也只是作为一种平常的技能而已,和父母安排自己弹琴写字是一样的。可是如今却突然惹来他人的杀意,甚至惨遭灭门,就连自己这样唯一一个逃过劫难的人都是紧追不舍,连日来已经派出了五批人来追杀自己。
虽然知道自己一家上下的惨死是与这些追杀她的人时一伙的,但是章语墨也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幕后之人,杀他们也不过是徒增人命而已,更何况再未查清楚事情的始末之前章语墨也不想这样害人性命。
突然马停了下来,原来章语墨只顾自己思考,这马便自己走到一个山坡下吃起草来,章语墨看了看这匹马,许是赶太多的路,这匹马显得饿极了,章语墨跳下马,把马缰随手一扔,索性就让它在这里吃一顿。自己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上去,又慢慢想起这些事情来。这山坡由于是向内凹进去的,纵然在这样明亮的月光下也是漆黑一片。
章语墨就在这黑暗中静静的坐着,天地之间突然又安静下来,只有那匹马吃草的沙沙声,夜风这个时候都变得极其的温柔,轻轻地吹过去,除了带来一丝凉意,什么动静都没有,像是怕叨扰了谁的心情,但是这样的一个场景却让章语墨突然觉得无比的荒凉。
章语墨正沉思间,忽听得马蹄声向这边来,章语墨抬头一望,竟然就是今晚袭击自己的黑衣人,许是都受有伤,所以马只是缓缓而行,那个领头的看来是毒性发作了,和另外一个人共乘一骑,隐隐的听得他们说话,章语墨集中精神,只听得其中一人道:“真不知道这个女娃是何来路,上头竟然不惜放火焼庄也要她死,可是她又没死成。前几批人有的说是逍遥派的,有的说是灵山的,还有的说是武当的,可是今天看来竟又像是昆仑派的。”
又听一人道:“这个女娃确实有些奇怪,一个普通田庄的女子,上头派我们来追杀就已经很奇怪了,没想到她的武功竟然还这么高,而且看不出武功真正来路,看她的年纪也不像是四处拜师学来的啊!”
原先那人又道:“可是我看她最多也就算得上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女子,就算武功不错,可是也犯不着派出我们这许多人出来追杀吧!”
“好啦!你们就别讨论啦!好好架马,别叫我这毒散步得太快,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路,只知道她是个重要人物,上头说了,不顾一切力量也要将她杀了,不过我看她倒是真的涉世未深,这几次弟兄们都是受了点伤,却没有送命的,要知道江湖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所谓斩草要除根。她却是一条人命没伤,要按她的武功,要我们的命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是是是大哥说的有道理。对了大哥,我们这次回去”说到这里他们也就走远了,就在听不清她们说什么。
章语墨从山坡中走出,看着他们的背影,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冲着她来的,看来真的是和师傅有关了,难道是早年师傅与什么人结下了什么仇怨?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师傅现在有没有什么危险?是不是已经被但是想想应该不会,师傅比她的武功高出数倍,怎会那么容易就被他们杀掉呢!刚刚他们说什么逍遥派、灵山、武当、昆仑派,那是江湖门派么?可是师傅从来没有对自己提及过。思来想去,章语墨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能这件事就只有师傅能解开了,还是应当先找到师傅,好好问问她才对,可是人还茫茫到哪去找呢?
这样想来想去,东方已经开始泛白了,章语墨看了看天色,想想一夜没睡也有些累了,还是先好好睡一下是正理。就趴在刚刚坐的那块大石头上睡起来。
一觉醒来都已经快中午了,章语墨牵过马,径直往城里去,这一路她又好好地思索了一番,听师傅的口音不想是本地人,倒像是从北方来的,看来要找师傅还是得往北方去,师傅功夫这么好,想来在江湖上应该有很多人认识,这样往北去,打听到师傅应该不难。如此决定后,章语墨便到城里买了套男装,又学男子束发于顶上,转身就变成了个俊俏的少年郎。自此便一路北上,也不急于赶路,多逗留与坊间酒肆,为的就是打听些江湖上的动静,好看有没有师傅的消息。
这一日行至安徽地界,看看正值正午,章语墨正觉饥肠辘辘,便随意走进一家酒楼,正当中午,酒楼里的客人不少,但还是有几张空桌,章语墨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随口叫了几个小菜,正等上菜,突然有几个官差模样的人走进来,一来便吵吵嚷嚷,对着掌柜吆五喝六,原本就不安静的大堂就变得更不安静了,章语墨皱了皱眉,但却并未看上一眼。
不一会儿,章语墨的菜便上好了,许是惧怕那些官差的势力,那边一桌吵吵闹闹的菜也上的差不多了,但那一群人一会说这个菜咸了,一会说那个菜淡了,又说上来的酒跟白水一般,又骂这些酒菜都是掌柜的拿出来哄人的,拍掌顿足一刻不休。掌柜和小二见此情景心下着慌,不住上前赔礼道歉,直到说这种酒菜不用他们出钱才作罢。章语墨才明白原来这帮人就是为了吃白食来的,想想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公子,这帮人也太过分了吧!我去教训他们。”只听旁边桌上一个细小的声音道。章语墨微微侧过头,只见一个年纪大概就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年恶狠狠的斜睨着那边桌上一干官差。在他对面坐着的也是一个男子,看上去二十一二岁的模样,面带微笑,听了那少年的话轻轻摇了摇头道:“没用的,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你说什么呢?说不定还会帮倒忙。”说完拿起桌上的酒杯浅浅的呷了一口酒。
“可是公子”那少年还想说什么,却终是不知该如何说。
“雪玉,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这并不是靠你几拳可以解决的事情,就算今天他们付账了,可是过两天他们还是会回来,并且还会变本加厉,终究还是会害了这店老板。这归根结底还是制度的问题,我们小老百姓是管不了的,”说着又喝了口酒,笑道:“好了,快吃饭吧!我们下午还要赶路呢!”
那个叫雪玉的少年闻言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狠狠的瞪了眼那一桌官差。
章语墨再看了看那个男子,却见他眼中精光一闪,直向章语墨这边看来,章语墨忙收住视线,淡定的扒着碗里的白饭。心中却暗自纳罕,这人好敏锐的触觉,自己的视线不过在他脸上停留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了。看来江湖确实深不可测啊!此人一看便知是个武功极强的主儿。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得一阵竹棍的声音,章语墨斜瞟一眼,原来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乞丐走了进来,一只手里拿了根竹杖,一只手里只缺了个口的碗,赤着一双脚,脚上还有许多的污泥,走路也有些不稳,像是几日没有吃东西一般。却不想这个乞丐径直走到那一桌官差的桌前,笑吟吟地打了个千,开口道:“各位官爷辛苦了,可否赏小的口饭吃?小的在这里给各位官爷道福了。”
那几个官差本来见一个浑身脏不拉稀的乞丐走过来就皱紧了眉头,却见他竟然走到自己的桌前讨吃的,当即用力一推,便将那乞丐推到在地,又开口道:“你眼睛长到脚底去了还是怎么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饭要到这里来了,快滚,再不滚小心老子打折你的腿。”
那乞丐从地上爬起来,却并没走开,反而再次走上前哭丧着脸道:“官爷,你就行行好吧!我老叫花不要什么好吃的,只要给口填填这肚子就行了,随便给口。”
“嘿!我说你还真当差爷我说话时放屁啊!你不信我会打折你的腿是不是?”那官差见这乞丐竟然还上前要饭,当即就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左手一拍桌子,霍的站起身,右手将筷子一拍,抄起自己放在凳上的刀。举起来正要往那乞丐身上砸去,突然感觉右手手腕一麻,竟拿不住那刀,咚的一声,刀便落在了地上。再想捡那刀,却整个右臂都动不了了,方知道是给人打中手腕上的内关穴了,心下吃了一惊。
“谁?”那旁边的官差眼睛似乎叫其他人亮些,往四周扫视一遍,怒道。
此话一出,桌上的其他官差都愣了,才发现那个官差的手不能动了,也都知道惹上人了,纷纷都站起来往四周探视,却见就楼上的人都看着自己的这一桌竟看不出是何人所为。
“看来都是你这个臭乞丐惹出来的,敢在我们头上动土,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另一个官差走到那乞丐面前,抬起手刚要给那乞丐一个耳光,突然惨叫一声,抬起手腕一看,竟是一粒花生米打在他的手腕,而且有一大半竟然没入了肉里。着花生米是酒楼免费送上的,每桌都有一碟,根本不能从这方面下手查。
众人都吃了一惊,往花生米发过来的方向一看,竟然是上楼的楼梯口,根本就没有人在那里,这下中官差都纷纷拔刀,刀还没有拔出来,右手腕却都被东西击中,都是一阵酸麻,这下大家可都看清楚了花生米的来处,但却是从四面八方不同的方向来的。那个最先开口的官差气得面色发红,怒吼道:“是那个龟孙子,有种的就给爷爷站出来,别躲在暗处偷袭”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颗花生米,这次却是直接打在他的喉咙里的,直卡的不住喘气,那店小二和掌柜的怕被卡死了,忙张罗着拿水来给他送下去,一伙人又忙得手忙脚乱的,半天才送下去。这帮军官再不敢多做逗留了,慌忙做鸟兽散尽。
章语墨看完这出闹剧,安静的吃了几口饭也就结账走出酒楼。刚行了没几部,走到一个拐角处,就见刚刚门口的那个乞丐站在自己面前,笑嘻嘻看着自己,拱了拱手道:“刚刚多谢公子出手,才没叫我老叫花吃亏,老叫花我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章语墨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个老乞丐,微微勾唇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心下却知道这次却是自己多事了。从背后的包袱中拿出些馒头并一些碎银递到老乞丐的手里,只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就自顾自的牵着马继续向北行去。
看着她没入人群的身影,莫非唇边勾起一抹微笑。雪玉看了看那个离开的少年,又看了看走到一边去的老乞丐,再看了看身旁的公子,皱眉问道:“公子,刚刚真的是他出手的么?我怎么看不出来啊?最开始我也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寻常,还特意留意了他呢!”
莫非转过头来看着雪玉,笑了笑道:“走吧!”往后院走去。 踏遍天涯影随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