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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翎偏过头看向文庭,只见文庭轻轻点头。随后将皇后引至西南方向的一间小厢房内。
厢房的位置还算不错,外面是一片小竹林,竹林右侧是一处灌木丛,左侧则是花坛,只是现在暂无鲜花盛开罢了,倒是显得十分安静。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一行人的到来,倒是给这处地方带来了些许热闹。即便众人都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文庭站在厢房门前很久,文翎并未急着开门,皇后似乎也与文庭一样,伫立不言。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文庭才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一只手,按在房门上,轻轻往前推了一把。看起来不是很破旧的木门,这时也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房间内并不昏暗,相反倒是有大量的光线透过门窗投射进屋,直直落在了窗户前的木桌上。桌上摆放着一副茶具,看起来依旧崭新,像是刚拿出来的一样,又像是一直都在使用一样。桌子的后方挂着一副水墨画,画上画的是一处文翎不曾过的风光——那是一副田园图。画上一片宽阔的田野,有一只牛儿在田野里吃草,一旁则是一个戴着草帽,身着蓑衣的牧牛人,手上拿着一根细长的柳条,裤脚松松垮垮,却也是卷了好几圈,直到膝盖处。在田野的后面,也就是画卷的上方一些,是以几处大山为背景,大山前是一间小木屋。屋子前是圈养着家禽的栅栏,栅栏旁是种着花儿的地方,不远处有着几棵桃花树,树下有一把古琴,琴上有一双玉手,手的主人是名女子。由于画并不是画人,而是整体的田园生活,所以女子的脸庞看着并不清楚。但文翎却能一眼认出这个人——是她的母亲——玉儿。
那拨弄古琴的坐姿与那日在书房里见到的画上的弹奏琵琶的一模一样。只要见过一次的人。都能认出来。
在画卷的一边,是专门放牌位的地方,玉儿的牌位就放置那儿。
文翎走到皇后洛云羽身边,与她对视一眼后,两人一起走到了牌位前。
只见牌位上写着“先室玉夫人之位”。
洛云羽伸手拿起一旁放着的香,借助一侧的烛火,轻轻点燃。香上渐渐出现火星,带着一股特有的味道。
她点了三只,一并用双手握着,轻声开口道:“玉儿,云羽许久未来见你了。你莫要怪我。我一直很想你。”
跪在洛云羽身边的文翎转过头看着身旁地位尊贵的皇后,心中莫名产生感叹。
想到皇后娘娘真的很想念玉儿。也是,年少时交好相伴,约定要一起看着彼此嫁做人妇,生儿育女,本是带着满满的祝愿,希望一起相识到老,哪怕不能时时陪伴在侧,也莫忘姐妹情。然而,如今自己尚在,孩子也同样长大成人,而你却早已长眠于地,再也见不到鲜活的面容,与温和的笑颜,一切宛如昨日,却已经还许多年了。
苏小悦见到洛云羽眼中透入出来的思念与哀伤,心中也有些许难过。她在现代还没有姐妹,有的只是秦然那个损友。但是如果有一天秦然比自己先死了,她一定会难过的食不下咽,终日以泪洗面。想到这儿,她突然想知道在现代的秦然要是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应该是知道的,自己已经到了这儿了,从前那具身体里也许已经没有了灵魂,没有了灵魂的身体就是死了的。他知道自己已经醒不过来了,那会是怎样的表情。他那么吊儿郎当的一个人,会时时刻刻把自己想念在心里吗?会因为自己死了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连交女朋友的心思也没有吗?会不会经常去找爸爸跟他聊聊自己呢?苏小悦不知道,可是忽然之间,她的心就莫名地难过了起来。
要是秦然为了自己变得不是从前那个开心的自己,那她就会很难过,她不希望秦然因她而一直悲伤;可是如果秦然没有想到她,生活依旧,喝酒泡妞,一个不误,甚至在一段时间后,忘记自己的朋友已经去世的话,那她就更难过了。不是都说人的真正死亡是在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记起你的时候吗?苏小悦的朋友并不多,归根到底也就一个秦然,若是秦然真的忘了她,那她估计就真的消失在了那个世界。即便不是很快消失,那也是不远的。这样一想,她忽然有些悲恸起来,眼睛也有些湿润,勉强吸了吸鼻子,让自己不会有想哭的冲动,又不想让皇后误会什么,索性将头扭至一旁,却发现一边站着的人是赵岩。两人的眼神无意识地对了上去,苏小悦的眼里带着浅淡的哀伤,赵岩的眼里带着轻微的探究。
两人对视后,皆为一愣,以至于对视的时间有些长久,最后还是赵岩撇过头,避开了视线,切断了与苏小悦的对视,苏小悦才回过神来。
真糟糕啊。
“孩子,过来给你娘上柱香吧。”洛云羽在说了一些话后,就三炷香。文翎伸手接过,抬头看向玉儿的牌位,说道:“娘,翎儿已经长大了。想来很久不曾前来看过娘亲了,实在是不孝。今后我一定会多多前来看望你,我很想你。”
语落,拜之。香笔直地立在香炉之上。
文庭上前,对文翎说了几句话后,文翎便起身离开。文庭的大概意思是,留一些时间给皇后,她一定想与玉儿有更多的相处。文翎起身时,身后的那些人都离开了,包括赵岩。
文翎跟着文庭出去后,文庭称自己尚有事情要处理,便去了书房。文翎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所想的是文庭应该是去书房里的密室内去见玉儿了吧。方才他的眼里似乎有些波动,怕是思及爱妻,心中感伤不已。
文翎叹了口气。她没办法安慰他,她不知道他有多爱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一个失去爱人的人。
她再度叹气,转身想要去花园里走走,一回头就看见赵岩负手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眼里毫无波澜,叫人搞不清楚他此时想要做点什么。
“你……要跟我去花园走走吗?”文翎率先开了口,难得没有跟他互怼,或许是在房间路对视时所产生的一些另类想法吧。她希望他看穿她,又不希望他看穿她。如果她不开口,那么这世上就不会有人真的明白她的想法。因为她与这个世界终究格格不入啊。“我们这儿花园还蛮大的。”文翎又加了一句,随后又觉得有些多余。大能大到哪儿?能比宫里的御花园大吗?而且,为什么这句话加完后,总觉得是非要请他一道逛花园一样。明明她没有这样想法的。
赵岩没有说话,仍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她。昨日母后对他说希望他能娶文翎。这话不止一次提及。他每次都稍稍带过。他对文翎并没有什么感觉。若真要说出一个感觉的话,那么应该只有生气。不知道为什么,从前那个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毫无礼数,行事毫不寻常,总是与他不合,竟还敢同他犟嘴,仿佛将以往身上的种种拘谨全数抛开了一样。他时常怀疑这个文翎不是真正的文翎,因为她总能让自己莫名暴躁起来。对此,他总是不满。虽然现在的文翎并不是先前那副寻常小姐模样,倒是多了一些有趣的感觉,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接受她。在他看来,这或许是只是一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可是她又总是表现得这般自然。方才在屋内,他分明看出她心事重重,眼里含泪,不知道是为她的母亲,还是为了其他什么,可是在悲伤时,她却能忍住泪,还怕母后见到扭开脸,倒是让自己颇感意外。在他看来,许多富家小姐也就只会用眼泪博同情从而显得楚楚动人。方才若是她落了泪,母后必然会对她愈发心疼,也必然会对她疼爱有加,谁让她是玉儿姑姑的女儿呢。可是又说回来,当时的她似乎并没有想到这点。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走的话……”文翎见赵岩迟迟不开口,便觉得是不是自己显得有些太主动了,就想把话回旋一下,给自己留个面子,但是她的话还没解释完,赵岩就开口了。
“走吧。”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带着点随意,又有点像命令,使得文翎听了之后只有呆呆应上一句“哦”,便转身领着赵岩在自己的花园里散起步来。
此时是冬季,花园里冷清得很,既没有争奇斗艳的娇花儿,也没有百鸟争鸣的禽鸟们,只有两抹忽远忽近的身影缓缓而行。
两人走过一小段路程,便开始并肩而行。赵岩看起来有意等她,所以步子并不是很快。文翎自然也走得舒服一些。两人始终沉默着,仿佛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在文翎看来,好像只有之前吵架时说的话多一些,之后就没有了。这样看起来心平气和的相处,倒是第一次。以至于她不敢轻易开口,生怕同他吵起来。她并不喜欢吵架,只是有时觉得斗嘴好玩。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她就是看不惯赵岩呢,或许是他那傲慢的态度,让她喜欢不起来。如果赵岩的性子是云飞那般温柔的话,想来应该很受欢迎。
“你有在听本王的话吗?”文翎的胡思乱想被赵岩平淡的语气冲散,她回过神一脸茫然地问:“什么?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
赵岩无奈地撇了撇嘴。他知道她走神,而且还是看着自己走神,就是因为被她看得不自在,他才主动开了口。结果意料之中没听见。
“本王说,你可有想过去你母亲的故居瞧瞧吗?” 闷骚王爷终成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