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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在戌时开始。
到场的有许多大臣及其家眷,将礼物递给了一直守在宫门口的小太监后就一次进了场。
大宴与傍晚的小宴不同之处在于不是室内而是室外。
室外架着戏台子,是前几日就请来的戏班子,在赵国极负盛名。太后非常喜欢听戏,自然是不会缺少这戏的演出,据说每年太后寿辰都会来到宫中。无论当时这戏班身在何处,都会不远千里提早几天赶回来。
而这个世界交通是多么不便,那提早几天赶回来实际上应该是早了一两个月便往回走。
总之对太后寿辰的演出十分尽心,太后也十分喜欢他们。
文翎此时已经入座,身旁没有其他人。四周是喧闹得很,又是坐得较为昏暗的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她身上的服饰。
文翎本也不想让人注意到,便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刚抬起手想要拿桌子上的瓜子,就被人抓住了手腕,轻而易举地就给拉出了位置。
文翎本想给那人一脚,却在抬眼的时候发现那人竟是赵岩,一下子就愣住了,连反抗也忘了,就这么从昏暗的角落给拉到了最显眼的地方——太后身旁。
此时每个人都看着太后,正要给太后行礼祝贺,赫然就见一对养眼的璧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男子身上穿的是华丽的紫袍,上面是用黑金线绣着四爪的莽。他身板挺直,出场的气势本就霸道非凡,一身紫袍更叫他穿出一股凛然威严之气,威慑着在场众人。
而女子身上则是一件淡雅别致的墨花裙,裙子上的墨使得整件裙子看起来就是一幅水墨画。本就是素净淡雅又配以女子清秀白皙的容貌,实在叫人赏心悦目。
众人暗暗道,这可真是郎才女貌啊……
当然,那些众人中并不包括像文娇娇这样的女子。
文娇娇虽是看在眼里,但眼中几乎是要冒出怒火,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手指都微微泛白却浑然不知,眼睛死死地盯着男子抓着女子的手腕。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站得那么前面,而自己却是只能与身旁那些人一起?为什么她能够受到皇上皇后青睐,而自己却没有?为什么他会抓着她的手?为什么?
为什么……
文娇娇的眼一暗,把唇咬得死死的。
文翎站在众人面前有些恍惚,不清楚怎么一下子自己就从最暗的地方到了最明亮的地方。
还没反应过来,赵岩就拉了一下文翎的手,文翎这才跟着赵岩一起朝着太后行礼祝贺。
说来有趣的是,明明两个人都没对过祝福语,可说出来的时候却是一样的。
“祝皇祖母身体安康,寿比南山。”
“祝太后身体安康,寿比南山。”
文翎一愣,又想想祝福语也就那么几句,碰巧相同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太后看起来很是高兴,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接着赵岩就又拉着文翎下去了。两人的位置在皇上皇后后面一些。
“干嘛把我拉过来?”
文翎坐了下来,面朝着台上,台上的幕布已经拉了下来,不清楚要表演的是什么。
赵岩道:“母后要求的而已。”
文翎“哦”了一声,没有再开口。也是,自己为什么要问他,不管怎么问他都是一句“母后要求你的”就回答完了。哎,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是他自己决定的呢?
两人并肩坐着,彼此都没有说话,四周渐渐安静了一些,大概是因为太后喜欢的戏剧就要开始了,也就没有人敢再肆意喧闹。
文翎坐在赵岩身边有些不自在,一直没注意上面表演得什么。大概是因为身边做的是赵岩,也有可能是坐在赵岩身边其实并不合礼节。
因为文翎现在还没有正式成为赵岩的妃子,却堂而皇之坐在了赵岩的身边,相当于就是一个太子妃。这就招来了许多人不善的目光。尽管她不在意那些目光,但是一直被人注意的感觉并不怎么好。
赵岩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自在,便是起身朝着太后说了什么,太后笑着点了头,接着他就拉着文翎离开了宴会。
文翎被他拉出去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说:“能中途离开?”
赵岩道:“待会还得回去。”
“那你拉我出来干嘛?”
赵岩一顿:“母后看你有些不舒服,让我带你出来透透气。”
文翎盯着赵岩的脸许久,见他表情不变,仍是漠然得很,就又“哦”了一声,然后跟在他身边,两人并肩走在那天无人的宫道上。
青石板路很平坦,踩在上面其实挺舒服的。文翎的衣服很飘逸,风吹过的时候,裙摆随着风的方向摆动,文翎都觉得自己快要跳起舞来。
她走着走着,忽然就蹦跳起来,脚步好不轻盈。
赵岩眯着眼睛看她,见她从自己身边跑到前面,仿佛旁若无人般蹦蹦跳跳的样子倒是令赵岩觉得有些可爱。
或许是这宫里女子从来都是文雅端庄的模样,极少会见到宛若孩童般的欢快女子。
“今儿的风很凉快。很像我们那个时候……”
文翎已经跳到前边去了,说完这句话她高兴地回了头,看到面无表情的赵岩,动作一滞,话也停了下来。
赵岩蹙眉道:“什么?”
“没什么……”文翎小声地回答,将方才那般自由快乐的状态收了起来,一下子又同宫中女子毫无差别,走得端庄又文雅。
赵岩见她忽然又变了一副模样,琢磨着她方才的话。
“很像我们那个时候……”
我们?那个时候?
谁?什么时候?
文翎忽而收回的话让赵岩有些在意。他看着文翎的背影,脑中忽然想到一个人。
秦然。
那个文翎时常在不经意间提及的男子。
可是会是他吗?
文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探究的目光。她也没想到身后的人的猜想会与她心中所想那般接近。不错,文翎刚刚便是想到了秦然。
以前念高中的时候,文翎因为太胖,没办法骑车子,又不想坐轿车,所以秦然就总是陪着她一步一步走着去车站,再坐公交车回家。
那个时候的很多夜晚,文翎都很想像刚刚那样蹦蹦跳跳,但是秦然说,可别,小心地面会有塌陷。
她那时很想打他,但是在拿他了块巧克力给她之后,她除了满意地傻笑之外就没有对秦然做过什么了。
在那条道路上,很多个傍晚,他们总是迎着落日,迎着风,谈天说地,笑语声声,好不快乐。
正因为回忆太美好,以至于她方才情不自禁就蹦跳起来。直到回了头,见了赵岩,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而在自己身边的也已经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秦然。
思及于此,难免又有些伤怀。
走着走着就低着头,有点没精神的样子。
身后的赵岩觉得文翎好似有些不对劲,快步走到她身边,道:“怎么了?”
仅是短短的三个字,配着凉风与月光,竟然文翎觉得有些温柔,她抬头,见赵岩的眼里并没有柔和的目光,有的只是平日里的平淡无情。
她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一眼月色。
月光明亮得很,在昏暗的夜空中宛如一颗放在黑屋子里的夜明珠,透露着令人沉醉的光亮。月亮的身边是淡淡的云朵,在月光的衬托下就像缕缕轻烟一般。
今天月色很美。
她想到了这句话,又偷偷看了赵岩一眼,见他目光放在正前方,想来是没有注意到天边的月亮。
那么他一定不知道今晚的月色有多美。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也不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吧。
文翎收回视线,没有再看天边的月亮,目光注视着前方。
而在她收回目光时,赵岩却偷偷瞥了她一眼,又抬眼扫过了一下天边。
头上的月亮明晃晃的,月光照得前面的路,倒是都可以省去一旁的灯火。
今夜的月儿可真美啊。
赵岩心中不由地发着这样的感叹,随后又想到,就算月色这么美,也不能一直抬头看着月亮而不注意脚下踩的是什么吧?
文翎,还真是令人担心。
这大概是云飞一直想要保护她的原因吗?
见了她不同于在其他人面前的模样,心里总觉得这人需要有人陪伴。这是他的错觉吗?
他暗自叹了口气,将脑中想法一并挥得一干二净,带着文翎在这宫道上又走了一会儿,不稍片刻,就拉着文翎准备回到宴上去。
当两人走到宫门口,正要跨步进去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极其嘈杂的声响,甚至还有兵刃交接的声音。
出事了!
赵岩眼一冷,一把抓着文翎的手就要走进宫,文翎被拉得脚步跄踉,却知晓里面出了什么危险的事,便是手腕被拉得生疼,也没有喊出一声。
这时拐角处有一个从里面跑出来的奴才,见了赵岩,脸上露出大喜的神情,却又止不住身体的颤抖,慌张道:“殿、殿下,不好了,里边儿出大事了!” 闷骚王爷终成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