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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数日过去。
这日傍晚,武书生在院中练剑。
他曾见慕容燕每每用木剑练剑,身姿十分潇洒,剑法十分轻盈,于是也迷上了木剑,虽是先前火候不足以用木剑将剑法灵妙展示,但现在他运巧劲于剑身上,举轻若重,反觉木剑妙于铁剑了。
外面有人叩门,声音道:“领主,山外有人送信。”听声音是东方破,武书生请他进来。
东方破递过一个小小竹筒,武书生接了,东方破道:“是一个蒙面女子,说话不多,但有些怪异,听不出是谁来,说是紧急万分,有要事相告,只许我悄悄递上山来给你,不许其他人知道。此人将信交了给我,便即消失。”
武书生“哦”的一声,削去筒盖轻指捏出一张字条来,上面写道:“秘密来见,乃生死大事,十万火急!若信我,无须耽搁,越快越好。——乐啸山脚。”
信尾未署名字,字迹故意歪曲,看不清楚是谁写就。武书生面色迟疑,心想写信之人必定是自己熟识的人,因此不可耽搁,便要动身。
东方破提醒道:“领主,谨防有诈。”武书生点头道:“我会尽量提防。”东方破道:“我使人暗中跟着,以防来者不善。”
武书生道:“好吧,不过如若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打草惊蛇了。毕竟来者极其隐秘。”东方破答应了。
武书生骑马来到金沙滩,有卫江、卫湖的人划船摆渡蓝静湖,出了泠林路口,飞马来到乐啸山弯,打马进入林中,四处观看,等待来人。
突然树枝轻晃,一个黑影向他扑将下来,张手便抓,身法迅捷。
武书生回手挡格,双手翻起,迎向那人,砰砰交了两掌,觉其身影妙曼,双臂纤纤,是个女子。所幸他手上并未用多大的力,否则伤害了她,可心头不安。
对方全身黑衣,头上遮着布幔,不出声音,无迹可寻,双脚荡了两下,又自扑飞下来,双手戴着黑色手套,已凌空抓将下来。
武书生晃手接招,口里问:“你是妙语?”黑衣人果真低呼一声,嘤咛出声,武书生乘势抓住她手。
黑衣人嗔怪一声:“好不正经!”却丝毫不躲,乘势靠入他的怀中,扬手一揭,除去头罩,只见丝发飞洒,玉脸露出,果真便是九公主。
她双目盈盈瞧向武书生,吐气如兰,心意起伏。
武书生喜悦道:“难得你大老远赶来,还装扮如此,公主,是我不好,累你如此!”
白妙语欣喜中微带嗔意,说道:“客套话就不要说了。”说着摇了摇头,“也只有我会这样来看你,你为何不像我这样的去看我呢?你定是忘了我?”她说着在武书生肩头轻捏了一下。
武书生惭愧道:“都怪我不好,山中人多,并不能单独行事,不过我下次一定独自来探望你。”
白妙语“嗯”的一声,喜道:“我等着!”
武书生笑道:“我还道会是谁这么热情呢,不过老早就猜到会是你了。不过你既然来了,何必如此隐秘,不如回迷山去多住几日,不单我想你甚深,连湘儿、素心姐姐她们都甚念你呢!”
白妙语轻叹一声道:“我若能来迷山耽搁,也不会穿成如此隐秘了。我来是有正事相告,否则也不会连夜赶来,只见你这么一时半会的。”
武书生失落道:“难道你马上要走?”
白妙语感知到武书生的情意,也是失落道:“是呀!你到底想不想听?”
武书生点头,凝视着她微红动情的双唇和双目,白妙语双目含羞,不觉低垂下头,默然无声。
武书生牵起她的手,二人凝目互望,会心地笑。白妙语方说道:“我来是要告诉你,朝廷起了几支兵马向迷山杀来,正是父皇亲自下的令,虽是父皇不亲自来了,但猛将数员,兵马数万,我知道的便有京都天狼军、天豹军。禁军大将文冲之你在太山上是见识过的。还有天台山柳寅一军,寮城天虎将军,鹤州霹雳将军,兵马数万,比你们迷山可多了数倍。我前些日看迷山安定平和,大山美好,可不想你们被攻个措手不及,死了几个好姐妹的,亦且你有什么损伤,我也实难安心,所以偷偷来告诉你,提早准备,方免乱了阵脚。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你自个儿派人打探去。不过兵马到日,为期不远。”
武书生心头果然感动,不知说什么好,满怀激颤道:“总亏你甘冒奇险赶来相告,我不知如何感谢于你?”说着轻叹一声,“可是你身为朝廷公主,自然身周遍布耳目,你前来此处,恐怕会有人发觉。对了,即便十公主那边,你就不好对付了。”
白妙语感知到武书生的深情厚意,说道:“十妹妹那边我会应付的,总之我有应付的法子,不会叫人知觉,你无须担心。你需要担心的,不是我身边广布耳目,而是你身边广布耳目。”
武书生眉头跳动,问:“此话怎讲?”白妙语轻笑道:“你们迷山从一开始就藏有太皇爷所布耳目,起初是要对付你的,后来改由传递信息,所以你们山上一草一木,一石一鸟,太皇爷都清清楚楚,知道你们操兵练马,故而先来剿除,不让你们成了气候。”
武书生点头道:“这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迷山万余人数,还有众多朝廷降兵,要查找奸细,实属不易。”
白妙语摇头道:“不是虾兵蟹将,就是你们迷山众堂主中的一位,是个大人物,不过我可不敢说是谁,以免你疑我挑拨是非。你作为迷山领主,应该知道是谁。须要提防着他,以免他对你暗下毒手。”说着不免脸色担忧。
武书生点头道:“听你提醒,我方如梦初醒,我会深度提防的。”
白妙语有些自责道:“我虽身为朝廷公主,却出卖朝廷,相助反人,实属不该。但我一个弱小女子,朝廷的事又与我无干,胜负输赢,又有什么区别?我只挂念着你——”
她说着用手抚着武书生的肩头,“我只愿有个同生死的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知道我对你罪孽深重,你却依然视我为重中之重,我也无话可说,小小相助,又算得了什么?只盼你心中念我,不辜负了我,已就足够了!”
武书生心中感念,重重点头。须臾,他指着山巅落日道:“来,我们一起看日落吧!”
两人牵手跃上树梢,踩在松枝上,夕阳余晖,照得两人满身金灿灿的。
武书生感叹道:“夕阳虽好,只是黄昏降临!”
白妙语靠在他的肩头,双目望着落日,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没过多时,突听马蹄奔腾,朝着乐啸山这边来了。
白妙语叹道:“在你身边虽好,只是我要走了!”
武书生牵住她手,很是难舍。白妙语凝视着他,摇头道:“可不能叫人瞧见了我,你也不许说是我来报信的,以免你山中的奸细知道了,报与我父皇去,那可就不大好了。你须得深沉一些,谨防身边小人。”
武书生点头。 江湖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