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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明在办公室处理完一些文件后，正要走出办公室，手机忽地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王安康打过来的，赶紧接了起来。
“孟明，市警局的突击审讯工作进行得怎样了？”
电话那头王安康没有半个字废话，用非常公事化的语气问道。
市警局按照省厅工作组的部署，在昨晚进行的雷霆扫荡行动中，十几家被封查的地址和抓捕的涉案人员，都是由市警局和武警部门全力配合下取得的成果，对毒贩们的审讯工作，也自然是由市警局进行，省厅工作组只需要在第一时间取得审讯结果就行。
双头蛇制毒中心没有被捣毁，让彻底捣毁双头蛇集团的工作大为失色，这几乎成了王安康的在喉之梗。
这一次率队来高州侦破这起特大制毒贩毒案，既是省厅的安排，也是王安康主动请缨的结果，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在为自己下一届登上厅长之位捞取足够的资本。
但万一弄不好，不能彻底铲除双头蛇这颗毒瘤，让它的制毒中心进行了转移，甚至在别的地方继续开花结果，那就不但不能成为他的资本，反而成了他工作中的败笔了。
所以他才会对市警局的审讯工作表现得如此热切关心。
“报告王厅长，正在紧张进行中，那些毒犯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都被一锅端了，却还在负隅顽抗，嘴巴都硬得很，一时半会很难撬开……”
孟明小心斟酌着用词道。
王安康是他的直系上司，而且这是涉及到本职工作的事情，自己稍有怠慢或者差错，那会对他这个局长之位形成莫大冲击的。
“孟明啊，这起案件是省委省府重点督办的案件，都已经有这么多成果了，你应该放开手脚力争夺取最后的胜利啊！必要时市警局可以上点手段嘛。”
王安康稍稍有点不满，但还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
孟明可以说是他爱将，他虽然是副厅长兼工作组组长，但在地方办案，主要依赖的资源还是市警局。
“嗯，我已经交代过程凯和赵明诚两人了，突击审讯嘛，就要着重于突击两个字，不从那些毒贩嘴里撬出双头蛇制毒中心所在，严重一点来讲，可以说是我们这次行动功亏一篑了。”孟明小心翼翼道。
“你知道这点就好，但这都一天了，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双头蛇的人不是傻瓜，以前他们可能还心存侥幸，没有把制毒中心转移，但经过昨晚的行动，他们一定惶惶不可终日，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转移制毒人员和仪器设备。即使不能转移，也会就地销毁，那我们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我明白，我现在就去看守所进行总结分析，相信应该会有一些结果了。”
“孟明啊，其实有件事情我不知道是你们故意忽略了，还是真的一叶障目不知秋，摆着一个现成的重大线索在那里，你们却视而不见。”
“……请王副厅长明示。”
“初步的审讯，不是显示我们昨晚所查封的那十几家地址，都曾跟顺通物流公司有过业务往来吗？双头蛇集团的毒品运送基本就是靠顺通物流公司的渠道进行的，你们为什么不立即查封这个公司，把相关人员控制起来进行严加审讯呢？”
孟明心头一阵暗暗叫苦。
他最担心的就是王安康追查这个事情，而自己已经答应了陆凡，会对顺通物流公司再宽限一天，这该如何取舍呢？
“这的确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我现在就去顺通物流公司，把相关涉案人员全部带回市警局。”
他现在只能这样应付王安康。
“顺通物流公司的问题不仅很大，而且相当严重！你应该会同工商税务等其他部门一起联合行动，彻底查封这家公司。搞不好双头蛇制毒中心就隐藏在这家公司内部，我认为你必须拿出雷霆手段去办这件事。”
王安康的态度非常果断坚决。
“王副厅长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一定按照你的指示去办。但……物流公司和客户一般都签有商业保密协定，不得随意检查泄露客户运送的货物信息，直接查封顺通物流公司好像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我保证一定把相关涉案人员带回市警局严加审讯，取得进一步证据后，再查封公司也不迟。”
孟明小心翼翼解释着。
“乱弹琴！什么保密协定？物流公司不应该认真检查核实客户运送货物内容的吗？难道客户什么东西都可以往货物里面塞，国家违禁品也可以堂而皇之进行配送？物流公司难道可以不闻不问？孟明啊，顺通物流公司运送的可是毒品，而且这么久了，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吓人的地步，你怎么还在维护一个小小的物流公司？”
王安康有点忍不住了，开始对他发起脾气来。
“王副厅长，我当然没有维护顺通物流公司的任何想法和理由，只是顺通公司也是高州鼎鼎有名的企业，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就随随便便查封，这会在高州商界引起很多连锁反应，说不定还会导致我们市警局的工作陷入被动局面……”
孟明心知惹到王安康不高兴，自己前途事业也会受到极大影响，但惹毛陆凡，他的结局可能会更加悲惨，所以他仍想努力一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要什么证据？还要什么证据？顺通物流公司帮助双头蛇运送毒品就是铁板钉钉的证据！这样的证据摆在面前，你还需要犹豫什么？一个小小的物流公司难道还能翻了天？孟明啊，这是大是大非，你可要站明立场……你可不能因为那个陆凡在顺通物流公司做什么总经理助理，就这么畏手畏脚！”
王安康冷哼了一声。
孟明额头有一丝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
虽然王安康只在话尾点破了一下，但他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白了。
为了尽快找到双头蛇集团的制毒中心，好捞足足够的功绩与资本班师回朝，王安康肯定不会不放弃任何现有的线索，而且线索本来就不多。
顺通物流公司的确是一条相当有价值的线索，他怎么能不像溺水之人一样快准狠地抓住呢？
但这只是其一；其二，恐怕他王安康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再狠狠收拾一下陆凡。
诚心诚意招陆凡进工作组，被陆凡当场拒绝，给陆凡设计了一出仙人跳，却不但没能把陆凡关进去，反而搭上了自己干儿子陈杰，这口气只怕一直还在王安康心里面憋着。
今天王安康通过与孟明约陆凡见面，估计又没能从陆凡嘴里掏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就算最后终于找到并捣毁了双头蛇的制毒中心，王安康在陆凡面前憋着的这口气是绝不会就这么灰溜溜带回省厅的。
陆凡现在的身份是顺通物流公司总经理助理，打掉这个公司，陆凡作为公司中高层人物，想要脱身自然不会那么轻松，哪怕他有无数种逃身术。
有这样一个机会，王安康怎么会不好好把握呢？
而且借着这个事情顺便对孟明发一下脾气，也算是变相给孟明一个教训，我王安康的干儿子你也敢抓，你是不把我这个副厅长直系上司放在眼里了吧？
他憋着的这口气是无法从明面上发泄出来的，孟明这个时候还跟他讨价还击，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
“王副厅长……陆凡当初进顺通物流公司，其实跟我们市警局通过气，他是为了追查双头蛇才混进去的，他应该不可能跟双头蛇有瓜葛……”
但他的辩解还没说完，就被王安康毫不留情打断了。
“孟明，你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你不要以为陆凡曾经是特工，背景有点特殊，就被这些东西迷惑了。你也是老公安干警了，难道还不清楚，和犯罪分子的斗争是艰巨而残酷的，人也是会变的，在没有彻底搞清事实真相之前，是很难看清一个人真实面目的。而且啊，双头蛇集团竟然在高州隐藏了这么久，我觉得你们市警局要负起很大责任，我强烈怀疑你们内部是不是有人被收买了？”
这一顶接一顶重如钢铁的帽子扣下来，孟明双腿都有点打颤了。
在王安康看来，不但陆凡有重大嫌疑，敌友身份尚不明确，就连市警局内部都存在很大问题，这不是全面否定市警局和他孟明么？
如果自己不按照他的指示去办，是不是接下来就要对他孟明撤职查办了？
“王副厅长，你放心，我马上研究一个详细稳妥的方案，务必把隐藏在顺通物流公司的罪犯一网打尽，务必从他们身上挖出制毒中心的线索。”
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提高嗓音道。
“这样还差不多，还算是一个真正的人民警察。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有最新动态随时向我汇报。”
王安康脸上露出一片阴冷的笑意，只可惜隔着电话，孟明看不到。
“遵命。”孟明夸张地把两腿啪地一声合在一起，做了个立正的动作，当然王安康也看不到。
但孟明相信他能感受得到。##### 狂野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