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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我就用我的全副心思想起了北洱刚刚临走,在末尾提到的那个人(我的左护法)。而且因为想到这个令我牵肠挂肚的他,昨晚后来发生的那一系列的令我痛苦不堪的事情再度呈现到我的眼前。
……
当我朝曹岳一个劲地大叫“外婆”,阻止了他杀害寅吉的举动之后,他朝我抬起了头。也就在他抬起头,目不转睛地凝视我的这一瞬间,我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种极端愤慨的、近乎憎恨的神情。他的脸白得几乎透明,嘴唇青紫,眼里的闪烁着的恨不得能立刻把我烧成灰的两团赤红色的火焰。四目相交的一瞬,我和他都没有说话。但是,我又分明察觉到了他浑身散发出的勃然怒气。他抓着匕首的手一直在颤抖,事实上,他整个人也一直在微微发抖。一种极端的情绪攫住了他。他已经压根不屑和我说话,哪怕是说一句发脾气的话了。他在用他的眼睛,用他此刻禁不住的浑身颤抖向我宣告:他恨我。恨透了我。
这之后,曹岳又做了一件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事。
他突然抓着匕首走到我面前,猛地将匕首塞到了我的手里。然后,他一手抓住我的手腕,一手用力撕开了他的领口,露出赤裸的胸膛。接着,他野蛮地抓着我的手腕,也就是我被迫抓住匕首的这只手腕,要我抓着匕首往他胸膛上刺。这样做的时候,他仍然没说一句话。脸色像刚才那样难看,只是眼睛亮得可怕。
不知为什么,面对这样一个从天而降的大好机会,也就是毁掉此人的大好机会,我忽然感到犹豫,感到惊慌。我开始挣扎起来,但是,武功被废的我此刻的力气,又怎能抵得过他?
最后,在我惶恐不安的尖叫声中,他满意了:匕首刺中了他的左肋。不过伤口并不深,而且没有伤及要害。他甚至在拔出匕首后,还从容不迫地又鄙夷地向我扯了扯嘴角。这个嘲讽性质的笑容仿佛是在对我说:“啊哈,难道你就这么点儿力气么?瞧瞧,连这样的机会也白白浪费了……啧啧啧,可惜,真是可惜唷!”
带着这样不屑的笑,他伸出手指,抹起了匕首上的血,然后,突然用他沾血的手指触摸了一下我的嘴唇。只是仿佛被小虫子咬了一口似的极轻、极快地触摸了一下!接着,他冷笑数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但是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瘫倒在地,半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后好长时间,我就这样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李小甲突然带人闯了进来。他让两个随从将晕倒在地的寅吉抬了出去。然后,他拄着拐杖,走到我跌坐的墙角边,盯着地板上那滩曹岳刚刚留下的血迹默默地凝视了片刻。他随即抬起头,冲我露出了一个歹毒的微笑。接着,他简明扼要地向我表达了两层意思。首当其中的一层意思是,他认为,我彻头彻尾就是一个祸水。而我这个祸水还是一个妨碍,一个威胁,一个错误。只要我一出现,他的大元帅就会举止失常,神思恍惚,有时甚至还会有生命的危险,因此,对于他的大元帅而言,我完全是个妨碍,更不要说会妨碍那对“准新人”的未来了。此外,我的存在更会威胁到他们问鼎天下的大业,说到这儿,他冷不丁地抛出“禅位密诏”这个词,然后很是满意地欣赏了我的表情。
他当然看出,关于密诏的事,他的大元帅都对我和盘托出了。于是,他就冷笑着告诉我,说,不用说,我也应该明白,我这个人的存在,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错误。还说,他李小甲要做的就是铲除妨碍,消灭威胁,最后坚决地毫不犹豫地拧掉这个错误。是的,当时,他用了“拧掉”这个词,还张开手指,做了个拧断什么东西的狠绝的动作。沉默了片刻,他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告诉我,说,现在他算想明白了,凡事求人不如求己,尤其是在拧掉“某个错误”的这种关键性的问题上,更是如此。
此外,他还告诉我两个消息。
其一,说是他的大元帅忽然莫名其妙地派人去金陵刺杀“瘦猴”。这样的举动遭到了他和小柳(柳城叶)的强烈反对,而小柳不过是说了几句大实话——“元帅对待‘瘦猴’此人忽冷忽热的态度,实在令人费解。总不至于前一天封他(注:此处指曹岳之前同意封瘦猴为‘私货走廊’大当家。),后一天就变了卦,突然一下子要人命吧。”就这几句大实话,让元帅将小柳打入了地牢。
而接下来他提到的第二个消息简直令我痛不欲生。他告诉我,说曹岳已经开始着手对付我的“野男人”,也就是无风。他说,曹岳在得知无风没去离城,而且近日还在温岭一带出现过的消息之后,就口沫四溅地把他劈头盖脸地痛骂了一顿(林大禹不在,因此侥幸逃脱这顿痛骂)。不过,这种表面凶悍骨子里却透露出亲昵感情的责骂,丝毫没有影响他和大元帅的感情。相反,通过这个“小小的风波”,现在他们君臣之间更亲密了。刚刚,曹岳就给金陵的耶律宏去了一封信,让耶律宏利用在燕都俘获的近两百名正义帮弟子的性命,来要挟可能已来到杭州的无风,逼无风自尽。
他话音未落,我就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上前一步,用力抓住了他架在拐杖上的那只胳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与此同时,我蓦地记起了萧轻风在写给无风的第二封信中提到的那则传闻。传闻说,有近两百余名正义帮的“新鲜血液”,也就是作为帮派将来精英的一大批只有十三四岁的年轻弟子突然一夜之间失踪,而他们的失踪几乎可以说,是耶律宏一手造成的。此外,先前李小富对我透露的,李小甲暗中给耶律宏写信的事也被我一清二楚地回想起。于是,一瞬间,我明白了一切。
“是你,李小甲,是你!是你替曹岳出的这个狠毒的主意,对不对?”
“嘿嘿,没错。替上峰排解烦扰,我责无旁贷,肝脑涂地。而你这个‘野男人’(嘿嘿嘿,大元帅就是这么称呼他的)他早就该死了。此人的可恨之处,不仅仅在于他拐跑了陆展风,不仅仅在于对我们表面的归顺,暗地里的背叛,更在于他的阴险用心……”
“你胡说!什么阴险用心?”我用力地朝这个瘸子吐口水,不过可惜没吐到他脸上。
“哼,他对你自然是百依百顺,柔情蜜意。不过,对于他认为的敌人,却是一条吐着信子伺机而动的毒蛇!噢,不,他简直比毒蛇还毒!你知道他为什么唆使无晴来杭州搞什么‘骷髅鬼画符’么?表面上看,好像只是为了搞乱我们杭州城的人心!噢,他的目的达到了。拜他所赐,现在,整个杭州城的人心都乱了,可谓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有钱又怕死的富豪名流们,虽然我们一再向他们保证,说我们已经活捉到‘骷髅怪’,并邀请他们来府中亲眼目睹‘这个妖怪’的真面目。但是,时至今日,没有一个人肯上门亲眼见证此事。
“而且,相信我们这些话的也只是很少一部分人外强中干的商贾。大部分有实力的商贾则站在石三利那边,依然做着举家搬迁,准备迁往南方海岛的准备。而且,用他们的话说,只要织田家族的海船一天停在南湾码头,他们就愿意一天接着一天地等下去。当然啦,织田家那位少主已经落入我们手中的消息,我们并未对外放出,因此,以石三利为首的这些人只能继续愚蠢地又盲目地‘等下去’。
“嘿嘿嘿,我可是听说了,这个石三利可是与织田家的少主私交甚密,而织田不谷这个窝囊废又怎么会突然打起石三利的主意呢?要知道,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压根不可能有这样长远的眼光与高明的见识,单凭他的那个脑瓜子是不可能将注意力放到这位仅次于赵百万的、杭州第二大富豪的身上的!而这时……夏帮主,你可要知道,这个时候恰恰是织田家族与他,与你那位‘野男人’紧密勾结的时候!因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夏帮主,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的这位‘野男人’最可恨的地方,就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撬动我们百万大军的军费命脉!而这,恰恰是他让无晴来杀赵百万的真正用意!
“嘿嘿嘿,你想呀,若是杭州城内所有的有钱人都跑光了,那么我们的军队吃什么?西北风?而且,再顺便告诉你一声,现在‘私货走廊’也已经是‘江山易手’了。贾老六被织田家族的玉树派人给杀了。据说,此刻,整个庐县的‘凌霄殿’都被你们陵城的左派弟子和玉树留在温岭的人给控制了。而这,自然加剧了我们军费的紧张。啊,忘了说了,这是刚刚我从元帅书房出来,到你这儿来之前获得的消息,因此……还没来得及禀报元帅,不过,相信你已经能从这则消息里体会出一丝奇妙的意味了。因为,这又中了你那位‘野男人’的下怀!要知道,这件事不早不晚,偏偏发生在花岗凉亭事件之后,所以,它自然有了非比寻常的意义……嘿嘿嘿,它还能有什么别的意义呢?织田家的‘烂树桩’已经开始向我们报复了!而且用的也是这种从根本上撬动我们军费命脉的方式!而给这个‘烂树桩’出这样的馊主意的人还会是谁呢?哈,我说了这么多,你总该能明白,能体会得出,我对你这个‘野男人’咬牙切齿又深恶痛绝的恨意了吧。”
结束了这番长篇大论的李小甲,猛地抬起拐杖,挣脱了我的手,然后拄着拐杖,走到桌边,倒了一碗凉茶,仰头一饮而尽。他放下茶碗的一瞬间,冲我抬起头,蓦地笑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弄死无风,我还有一个额外的目的,那就是能欣赏到夏帮主亲睹故人滴血头颅时,脸上那一刻露出的精彩至极的表情……而且这种乐趣自然是一种无边的享受,更何况还能与人分享……嘿嘿嘿。”
“你说的与之分享的人是指曹岳,还是指的德王妃?”我竭力用平静的声音问道。 妖娆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