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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15
我一向幸运,到家刚收拾好,才躺下,相公回来了。
“嗯,小离,你刚沐浴完吗,唔,你好香……”连容略微刺人的胡渣刺疼了我的颈间,哦,老天,他浑身的酒味!
“你喝了多少酒?”我有点不高兴了,就如同全天下所有妻子面对酒醉的丈夫时一般,即使我贵为一帮统领,仍不能免俗。
“不多不多多呼哉,不多矣。哈哈哈……”连容大笑数声,忽然张开双臂要向我扑过来,“小离,小离,来,抱抱。”
床就那么大,我一下子被他困住,嗯,二十年珍藏的竹叶青,凑近他的嘴唇我闻了出来。咦,除了这种味道似乎还有一种,是什么酒味呢?这么好闻,嗅嗅鼻子,带着疑惑,我再度靠近他。
月光下,他脸部的轮廓柔和到了极处,宽厚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整齐漂亮的牙齿,唇齿相依自然流露出诱人的弧度,情不自禁的吞咽了口唾沫,我奉上我的双唇,嘴里同时低喃着他的名字。
搂抱住我的男人以火热的呻吟作为回应,更紧地将我抱住,吻由浅入深。“让你独守空房许久,怨么?”每个字他都说得那样动情,好像那是人世间最最美妙的甜言蜜语。
虽然明知他在勒索我主动的回应,我仍心甘情愿地奉献出真心。
才点完头,脑海就被一片熊熊的激情点燃。狠狠地啃啮起他的唇,温暖的唇,诱人的唇,火烫的唇……似乎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上思考了。整个人就好像飘荡在一片火星中的木屑,随着温度的升高而只需自燃……
突然一片薄薄的唇如雷电般闪击劈打进这片火海!我一个激灵回过神,又跟着看到那双蓝眼睛,哦,就这样,心里多了一个身影,头皮一阵发麻,我从现实中清醒。
“小离,我需要你!别走,你别离开我!”连容忽然眼神迷离起来,淡淡的月光下他醉醺醺的脸上忽然透露出一丝奇异的哀伤。
对此,我没在意,只以为他是喝醉的缘故。“胡说什么呢?”我娇嗔地责怪他,依偎在他的胸膛,紧贴着,开始数他的心跳。好快。他心跳的速度似乎超过了常人的标准。是因为胭脂烫吗?痛楚排山倒海般袭来,苦涩在我嘴里泛起。
“小离,我不能没有你。”连容忽然低头学着我曾经的样子开始啃啮我的脖子……哎哟,好疼!
我龇牙佯怒,假装生气地推开他,却被他更宠溺地又一次圈入怀中,一双大手慢慢抚上后背,“答应我,小离,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他真是喝多了。除了竹叶青,还有什么?于是,决定仔细去品尝那个味道。用唇。咦,是什么,这是什么味道,我肯定曾经闻到过的,伸出舌尖飞快地舔舐相公的唇畔,却立即听到他一声低吼,“你这个小坏蛋!”
下一秒我被狠狠吻住,一双手熟练地解起我睡衣后边的丝带。
嗯,闻到了,我几乎能确定出那个味道了,是……是专门用来特供皇宫大内的桂花米酒。金陵王家湾老王家唯一的珍藏。幽幽的桂花香味在相公的口鼻间四散开来……
这种米酒一年只生产十坛,所选用的桂花都是来自每年八月十六日金陵东郊灵谷寺里那棵巨大的桂花王,据说只有在中秋后的第二天,月亮最圆的时刻,午夜的子时,只有在那一刻,才是桂花开得最美最香的时候。于是,专门酿酒的老师傅们便一年等这一回,瞄准了时机,进行采摘。
至于那颗被称为桂花王的超大的桂花树,谁都说不清它的年龄,整棵树干要合三个大人的臂膀搂抱才可抱全。树冠茂密青葱,远远望去,宛若一柄圆圆的大伞,着实壮观。
老字号的老王家便是配合了陈年的米糟配方辅以这精心挑选的桂花,然后酿造得酒。因为桂花来之不易,所以最最精品的米酒每年只有十坛上下,只要酒一成,往往就立刻被大内收购,平常百姓别说喝,就是闻也闻不到的。
我也是因为一次属下的献媚,有幸闻过一次。对于酒,我向来是不沾的。不过,这辨别酒味的本领则完全师承于师父,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总是酒不离手,在每每学得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们师徒俩就会玩起这辨酒的游戏。大江南北,关内关外,师父手里的酒各色千种,我的辨别的本领也与日俱增。
可是,此时,相公嘴里的米酒味让我生疑。因为该种米酒的稀少,就算是达官贵人,也很难喝到,到底他今夜又去应酬了什么人?
然而,这种疑虑仅在我的脑海里闪现片刻,再一会儿,我已经无力思考。老天,他吻得我快要不能呼吸。
“小离……”连容迷蒙着双眼,额头排满了因为紧张兴奋冒起的细细的汗珠,鼻间热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颊上,身体紧张而又期待着。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回应。
是啊,这就是我温柔又可爱的相公,即使在最动情的时刻,仍然不忘尊重我的感受,而从来没有勉强过我分毫。深夜里,寂寞的两颗心热烈地彼此呼应,越跳越近……
就在我点头的那个瞬间,他额间眉心处那抹红印仿佛烙铁一般立即把我刺痛!
哦!该死的!我不能!
我不能与他亲近。胭脂烫的毒又在他的身体里加深了,可我依旧还没有办法。该怎么办?激情如浪潮一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只剩下深深的忧虑。
“怎么了,小离?最近为什么总是在皱眉,我的小离又有什么烦恼了吗?”微醺的他是惹人爱的,醉眼朦胧的神态,表情依旧专注……此时也已动情的我心里想的是,若不是胭脂烫,一定会好好的缠住他直到榨干他最后一分体力。
可是,我不能。
相公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流逝,而我,我却不能为他做点什么,这种感觉,真比拿刀插在胸膛捅入心窝还叫我难受。
见我不说话,连容又问了一句:“怎么了,是身体还不舒服吗?那个还有,是吗?”
什么那个这个的?一呆,却是立刻恍悟。这个呆子……原来他以为我的葵水还没结束,罢罢罢,也只好再以这个为借口了。我茫然地点头,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立即被深深自责的无力感给抓住,一阵揪心:我最爱的人,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离我远去?
“还是肚子痛吧。一会儿我再去煮点甜汤给你……”他又开口安慰,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的唇堵住,“不要,别说话。”我吻的热情,似乎想将我这些天来的所有担忧倾泻而出。
好想他,真的好想他。尤其是在我最软弱的时刻。腻歪靠着他身替,搂住他的脖子。试图在最熟悉的气息中寻找可以让自我重新振作的力量。却很快发现他再自然不过的反应。
“好了。不要这样。”逐渐摆脱酒力控制的他脸庞仍涨得通红,神色忸怩一阵,圈起手指朝我刮了个鼻子,笑道:“知道你这几天不方便,我能等……”说完,暧昧地又对我眨眼睛,“小离,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算算胭脂烫发作的时间,也就剩下八九天了,时间,我们真的还有时间了吗?重复一遍他的话,我几乎想吼出来。闭上双眼,将满心的郁闷埋葬,怒吼的冲动只化作喉咙间细微的叹息,悄无声息。
“累了吧,我还要去看一些账本合同,你先睡吧。”相公爱怜地对我唇边啄了一下,扶着我躺下,缓缓地替我盖上薄被,才转身离去。
黑夜中,我睁大双眼,一夜无眠。反复盘旋在脑里的一句话却是:东风,你可不要叫我失望!
清晨起来,相公已经去了书店。摆在餐桌上的一块豆沙莲子米糕还有一碗红枣甜汤!心中一动,原本丝毫没有胃口的我缓缓坐下,汤勺慢慢搅动甜汤,一颗心也跟着甜蜜起来。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每天清晨喝一碗爱人的甜汤。幸福,这就是我的幸福。专属我一个人的幸福,不容别人来破坏。要想捍卫和守护也只能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
炎炎夏日,寻古斋依旧生意火爆。为了让看书的众人有一个舒适的环境,连容费了好一番心思,第一层摆放了一些阴凉的藤萝植物,什么常青藤、绿萝之类的,悬挂在屋檐上,垂落在书架角落,为骄阳似火的夏日带来凉意。一些自诩的风流才子们随意闲散而坐,一壶茉莉花茶一本《东坡诗词》就足以谈一个下午;
第二层则要奢侈得多。房间内四个角落里都摆放起了地窖里贮存的冰块,不似底层的清幽,这层直接砸银子。特地找了四个员工,轮流打扇子,巨大的芭蕉扇凉风阵阵,一干满脑肥肠的家伙蜷曲在用玛瑙碎玉做成的凉席上捧着《唐诗宋词三百首》摇头晃脑,试图以此来摆脱他们位列士农工商中最末的地位,百分百地装模作样;
第三层更费周折。为了满足官员们贪图新鲜又自抬身价的癖好,连容特地制作了一架清凉水车,原本就空旷的三层顶楼中央处此时被垫高做成一个平台,一架体型适中的木质水车矗立正中,从顶楼水箱引入冰块融化后的雪水,借着齿轮的冲击力灌入水车,产生动力促使水车运转,缓缓将冰水的温度传递到四周。冰水直泻而下,流进平台的底端。
这时,如果你好奇凑上前,就又会发现制作者的别具匠心。
水车下方被挖掘成一个天然的小水潭,清澈的水底漂浮着碧绿的水草,几条只在冰雪水中才能生存的极地红鳟正在水里摆尾游弋。这时,仰望头顶,一个按钮,头顶的那块屋檐忽然打开,奇怪的是你不会感到丝毫的暑意和热气,一块巨大的蓝色琉璃准确地遮挡住了那似火的骄阳,隔绝掉了所有酷热的温度。正所谓举头烈日当空,低头清凉无忧。
相公就是这么有才的人,我喜欢,大家更喜欢。
来寻古斋的人更多了。
早上无事,我坐在收银台前对着一本《解毒大全》发呆,唉,翻遍全书,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胭脂烫的解毒之术,到底是什么样的法子呢?
正想着,化名为“邱漠言”的无风出现在我眼前,眼见连容正在一旁远处和人周旋,他诞着脸皮慢慢靠近我的脸颊,“早啊,小离!”笑得一脸春光灿烂。
哼,得意吗,得意你的计划就要实现了吗?未免高兴得太早了吧。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黑压压的人群,满腹的不快被我压抑住。心头对着眼前的左护法大骂:死狐狸,你先乐着吧,通常来说,先快乐的人往往不会笑到最后。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理论,我干脆翻了个白眼扭过头装作没看见他。
可来人显然对我这样的表现不满意,随着我移动身体,正巧挡住远处连容和人群的视线,把我逼退到一处隐秘的拐角。白天,担任怯懦的娇娘角色的我,只能收起黑暗里的张牙舞爪,背诵出规定的台词。“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背靠着墙壁,对上这只千变万化的恶魔,露出不耐。
“没什么,只不过有两个消息要向老大汇报。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您,要先听哪一个?”他嘴边的饭窝升起,笑得淘气又阴森。真不知道老天是怎么制造出这项杰作的,让他在拥有顶级坏水的同时偏偏还夹杂了迷惑凡人眼球的天真。别告诉我他彻头彻尾只是个恶作剧的孩子,这种玩笑我可不信。因为,即使再恶劣的顽童,也不会拿别人的生命嬉耍。
“你,适可而止。”对着他靠近的呼吸,和朝我腰间伸过来的手,一瞬间,我凝聚了满眼的怒气。若是晚上,在总部,我早赏他两个熊猫眼了。哪里还容得他如此放肆。
“是吗?”他不理我,一手扣紧我的腰,立即缩短了对话的距离,邪气笑道:“或许,还是应该称呼你为老大?嗯?白天的你,竟是这么个娇弱的模样,真该让那帮杀人不眨眼的长老们来瞧瞧。”细长的眼眯起,没放过我任何一个动作和表情。
讨厌除了连容以外任何人的触碰,不舒服的感觉逼迫着我扭动起身体,试图往后又退了退,紧张不安道:“放开我。”护体神功慢慢运起。
敏感的左护法,立刻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立即松开对我的钳制。目光转至我的脖间的时候,忽然停住,并在那里牢牢锁定。被看得不自然的我不禁手掌捂住脖子,暗暗脸皮发热。哎呀,早上忘记穿一件高领的衣衫了,昨夜连容啃啮的地方在无风火辣辣的视线下无所遁形。侧身映入墙侧一边的镜子里,雪白的颈子上一处鲜红的痕迹清晰可见!
黑了整张脸的男人忽然扯住了我,利用身高把我压到了角落的墙壁上,冷冰冰的五官里似乎藏着最火热的情绪。“是他吗?”头顶的他问。
“你管不着。”倔强如我,扭过头,故意忽略他就要点着的火焰般的身体。
“是昨夜吗?”他眼里的寒冰一点一点凝结。
“你也管不着。”我干脆对着地板说话。
“你……你……”他显然被我的回答惹怒了,散乱的长发飘落在他的额间、忽然,他一个醒悟,低笑起来,“小离,原来白天的你也是这般聪明,是想激怒我吗?”
喔,被他识破了。他为什么总能看穿我所有的伪装?
“说正事吧。”我一眼瞥见连容周围四散的人群,赶紧对着他催促。
“当然,左护法无风,属下正恭候老大您的选择。好消息坏消息,您选。”他说得一本正经,可仍然不减戏谑的意味。
讨厌被人当成看杂耍的猴子,心中有气,我怒道:“坏的吧。如果不是什么紧急的大事,你可要为此刻惹怒我的后果负责。”即便狐狸狡猾机警,一再逞胆捋虎须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哦,果然是师父正统的继承人。凡事看来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风笑得诡异,“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坏事,只不过我原先的一个属下,叫那个什么的,对了,东风,今天早上忽然暴毙了。”
头皮一阵发麻,双手的指关节捏得咯咯直响。
“小离!”连容挣脱开人群,正在四处寻我。
我急忙神功运起,果断震开眼前坏笑的男人,正欲离开,却是被一只铁臂扼住了手腕,“老大,好消息还没说呢。”他慢悠悠地注视着我,模样一点都不急。
漆黑着双眼,我瞪着他拉住我的手。像是意识到我此刻的不悦,即使如他,也自觉地松开了手指,凑在我耳畔低喃:“的确是好消息。官府那边已经下达铲除巨蜥帮的决定,行动就在今夜!” 妖娆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