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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我没事，你不用折磨大惊小怪地望着我。我只是身体有些轻微的不适，在吃着……大夫配的药丸罢了。瞧，我现在不是又精神抖擞了？”

　　眼前这位大元帅，说着，弯起了一只胳膊，朝我做了个炫耀他身体结实的动作，然后往桌边走，不过，刚走一步，就又突然停下，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攥着棉袍下摆的一角，额头满是冷汗。

　　我狐疑地打量他一眼，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将他扶到桌边，想让他坐下，但是他很快挣脱了我，并且坚决地朝我摆了摆手。过了片刻，斜倚在桌边的他似乎完全缓过了神。

　　这时，我深吸一口气，竭力用平静的声音开了口。

　　“关于所谓‘我们的喜事’云云，大元帅已经说得足够多。不过，对于这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你似乎忘了这关键性的一点，这点就是——我和你至始至终，都只能是两条……”

　　然而，没等我说完，我的胳膊就突然一紧，接着我整个人被拉入他怀中；他蛮横又无礼地轻薄了我，吻了我好久。我因为担心挣扎反抗会起到相反的效果，就强自忍耐着不过，迫使我如此压抑自己的还有另一个原因。

　　“平行线？你是想说这个词，是么？”过了好一会儿，曹岳才喘着粗气松开了我。他低下头，伸出一只手紧捏我的下巴，用另一只手抚摸我被他吻痛的嘴唇，“难道我们这样……这样还算是平行线么？小离，上天注定，我们必然有共同的交集！耶律燕的死就是上天眷顾我们的最好机会！你……你为什么不肯好好珍惜，不肯好好珍惜呢？”

　　“曹岳，我想你很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尤其是在萧轻风此刻还没有抵达元帅府的情况下。”我不动声色地挥开他触摸在我嘴唇上的手指，一本正经地板起脸，故作平静地说道。

　　“该死的！又是小甲，小甲向你说过了……什么？是不是？”曹岳危险地眯起眼睛，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我。

　　“而这，也是你刚才那样兴奋，那样愉快的另一个原因，不是吗？因为你知道，萧轻风就是‘他’的催命使者！是的，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的那位军师已经迫不及待又洋洋得意地都告诉我了！”

　　“噢……小甲就是这样急性子！这既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不足。”曹岳仿佛很是苦恼地伸出两根手指，揉起了一侧的太阳穴，然后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

　　“因此，曹大元帅，一切都还来得及！也就是说，在萧轻风抵达元帅府，然后按照计划去办他的‘差事’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我边说边大喘气，说到末尾，简直是忘乎所以地叫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曹岳立刻警觉地瞅了我一眼，沉声问道。

　　“只要你阻止萧轻风去逼死‘他’，只要你肯放‘他’一条生路，曹大元帅，我……我就心甘情愿地嫁给你。”不知为什么，并不长的几句话，却被不停喘气的我分了好几次才说完整。

　　曹岳蓦地抿住了嘴，用炙热的、怀疑的、审视的目光凝视了我片刻，然后，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夏小离，枉你聪明一世，怎么现如今竟也糊涂起来了？要知道，你现在已是我嘴边的一块肥肉。说句难听的，你凭什么来和我讨价还价？”

　　“如果凭的是我的一颗真心呢？”

　　“什么？你……你再说一遍？”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嘴唇不住哆嗦，鼻翼一侧的脸颊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仿佛陷入一种异常激动的情绪之中。

　　“想必我刚才的话，元帅已经听明白了，因此，又何必浪费时间再去重复？不过，为了使大元帅更明白我的意思，我现在还是要对我刚才这个建议做进一步的是说明。其实，我想告诉元帅你的是，诚如你所见，如今，一颗真心已是我这个武功被废之人仅……仅有的……也是我唯一……珍贵的……东西（不知为什么，说到这儿我竟哽咽了起来），如果元帅愿意，我夏小离愿意将这颗真心双手奉上，只要求……”

　　“‘只要求’？！‘只要求’你的左护法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曹岳蓦地把我打断，噙着嘴角的一抹狞笑，不屑又嘲讽地近乎叫了起来：

　　“我猜得没错吧？从你现在的表情看，我就知道我没猜错！你方才一定还在想，若是我答应了你，你就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一边嘴上对我说奉献真心，可是，另一边却偷偷摸摸地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他想着他惦记着他，你甚至认为即使见不到他，哪怕知道他活得好好的，你也心满意足，死也甘心了。嘿嘿，恐怕你就是这样暗自打算的吧？啊，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类似方才你提的那种‘建议’，你之前也曾说过。是的，我听小甲提起过。那是发生在杭州东城门外的一段插曲，当时刘寅吉容貌被毁，又为小甲所伤，命在旦夕。你为了救这位好相公，不惜对那时痴恋你未果的无风许下承诺，说无风若肯救治寅吉，你就将试着对其倾心。嘿嘿，听说，无风当时只是微微一愣，连犹豫也没犹豫，就乖乖照办了。没想到，如今，这种许诺真心的甜蜜的‘建议’又要在我曹某人身上故技重施了。

　　“因此，不得不说，夏小离，你在感情方面，还真是痴得可笑，又笨得可怜。昔日，你为了刘寅吉而束手束脚，把自己弄成一个白痴也就罢了。怎么现在，你为了无风，又要把我也当成白痴？要知道，我曹某人可不是无风，会像他那样为了你而头脑发热，不计后果而放过情敌。此外，我更不会让自己的情感凌驾于理智之上，要知道，给敌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找麻烦。无论这敌人是在战场上，在权势的角斗场上，还是在情场上。而且关于这一点，刘寅吉已经带给我足够多的教训，对此自然不用多说。因此，我劝你还是省省吧，要知道，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撼动我铲除贵帮那位左护法的决心。

　　“嘿嘿，两百多条‘新鲜血液’的性命与他无风一人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对此，向来以正义帮利益为重的他而言，他还能做出怎样的选择呢？嘿嘿嘿，说到这儿，小离，我不得不给你提个醒，据可靠消息，无风已经来到杭州，如果萧轻风之后的一切行动进行得顺利、相关方面又配合得默契的话，那么很快……说不定今天晚上……我们就会收获等候了许久的惊喜…………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小离，请你记着，你化名为耶律燕，作为准新娘与我在大年三十那日成亲的事，绝无更改。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这事根本由不得你，而且你更不要妄想，妄想和我谈什么条件。我最后说的这几句话，你听到没有？嗯？”

　　他说到末尾，突然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

　　四目相交瞬间，我不得已点了一下头。曹岳满意而笑，似乎在为使我屈服而感到由衷的高兴，并且还喜不自禁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说话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

　　“小离，你干嘛要皱眉，要摇头，要露出这样一副伤心绝望的神情呢？要知道，你现在体会到的以及即将体会到的痛苦都只是暂时的。我对自己有信心，我一定会让你很快度过这个短暂的痛苦的。是的，这个痛苦必将是短暂的，它很快就会过去。它就好像大海汹涌波涛里颠簸的一小朵浪花，倏忽一下，甚至你一眨眼，再一眨眼的功夫，它就会过去，会完全消失。你知道吗，小离，我很快就将定鼎金陵，俯瞰天下，到时我会带给你难以想象的尊贵与荣华。有了这些尊贵与荣华的你，还会沉湎在‘一小朵浪花’当中吗？异乎寻常的快乐会把你淹没的，你再也不会伤心绝望，再也不会皱眉摇头。到时，我唯一所要担心的就是你笑得太多，以至于一些皱纹可能提前爬上你的眼角。不过，你放心，即使你真长了皱纹，那也是可爱又精致的皱纹……只会让我对你更加怜惜……小离，所有我说的这些……说到底，其实都只为了向你说明一点，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对你的倾慕，更要相信我，我会在未来只属于我们俩的日子里，让你一直都快乐幸福，让你心里边将只会念着想着惦记着唯一的一个人。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

　　之后，曹岳又肉麻兮兮地说了些情话，不过具体说了些什么我没能听清；我虽然依偎在他怀里，但身体却在不停地发抖，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血淋淋的人头，无风的人头。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不停地在我耳畔回响——“我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一根线上的蚂蚱……”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曹岳忽而拉着我，想坐到桌边和我温存，我执意不肯，他就笑我，说我既然应了他，又何必故作害羞。说完就又朝我低下头，为此我羞恼不已。不过就在这时，外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有人在吵架。过了没一会儿，门外传来林大禹的声音。“元帅，军师有请。” 妖娆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