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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听完我的解释后替我证明道:“沈局长,赵龙说的是真的。那天他接电话的时候我也在场,是有一个神经兮兮的男子给赵龙打过电话,然后赵龙就出去了。”
沈局长微微摇头道:“行了,你俩就别唱双簧了。局里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关于照片的事情,我先暂时不会公布,否则……唉。”
沈局长叹了一口气,我从中听到了他对我的失望。
但是眼下,我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的,他已经不信任我了。
这也难怪,几件事情拼凑到了一起,也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
沈梦仍然尝试着给我辩解,但是沈局长根本不予以理会。
我们最终得到的结果,只有四个字。
无奈。认命。
沈局长将照片收进公文包,然后离开了首长处。
我和沈梦怀着复杂的心情送沈局长出去,在上车之前,沈局长回头对我说道:“赵龙,你现在马上收拾东西,暂时搬到四大队招待所去住,听候处理安排。”
我满心滴血地从命,目送沈局长的车子驶出了首长处。
环顾一下周围,熟悉的别墅,熟悉的院子,此时我竟然觉得陌生起来。
在这里工作了将近一年了,跟里面的工作人员,还有C首长以及首长家属,都有了深厚的感情,乍一要离开,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儿。
更何况,还是以这种方式离开。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感觉空气之中蕴藏着欺骗蕴藏着血腥。
我心里真有些不服,说实话,我赵龙兢兢业业为首长搞警卫,一向克己奉公,认认真真。C首长处在我的管理之下,也日益更加趋于正规,趋于完善。我与这里的工作人员相处的都很融洽,我还多次为特卫局争得荣誉……这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时光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努力,不在付出。但是现实付给我的,却只剩下恶耗。我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让我接受如此的惩罚与罪过。
一丝暖风袭来,我丝毫没有感觉到温暖,反而是刺骨的冰冷。
我在这盛春的微风里,伫立了良久,也思考了良久。
而沈梦,自始至终陪着我,一言不发,却饱含关切。她几次想开口劝我,却都止住了。也许,她是想让我自己静一静,想一想。
这时候,娇娇拿着羽毛球拍蹦跳着走了出来,见到我和沈梦,甜甜地喊了起来:“赵叔叔由阿姨,快,快来跟我打羽毛球!”
她满怀期待地望着我们,但是回答她的,却只有沉默与凝重。
沈梦朝娇娇的方向走出了两步,轻声道:“娇娇乖,去找黄叔叔和刘叔叔吧,乖。”
娇娇似乎看出了我俩神情的异样,歪着脑袋追问道:“由阿姨,你和赵叔叔怎么了?怎么脸色都这么难看呀?是不是吵架了?”
沈梦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儿。没吵架。我们怎么会吵架呢?”
娇娇追问道:“那你们怎么都这样式的,拉着脸没点儿喜庆,你们肯定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吧?”
沈梦嘴唇似启非启,试量了几次也没有告诉娇娇真相。但是她转而望了我一眼,眼睛当中突然泛出了奇异的光彩。
我不知道沈梦表情变化的含义,或许在这个时候,我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猜测这些了。
沈梦突然对一脸疑问的娇娇道:“娇娇,如果赵叔叔离开了我们,你会想他吗?”
我顿时愣了一下,赶快迎过来制止沈梦继续引申到这个话题。我埋怨沈梦道:“沈梦你可别乱说啊。”
娇娇疑惑地道:“由阿姨,赵叔叔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啊?”
沈梦不顾我的反对,继续道:“因为你赵叔叔被领导冤枉犯了错误,要被从首长处调离了。”
“啊?”娇娇猛地愣了一下,惊诧地望了我一眼,又追问沈梦道:“由阿姨你不是骗娇娇吧?赵叔叔犯了什么错误啊?”
沈梦道:“赵叔叔没犯错误,但是领导觉得他犯错误了,所以要处理他,他现在马上就要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了。”
娇娇表情诧异地道:“不会吧,不会是这个样子吧?怎么会这样呢由阿姨?”
沈梦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我不禁对沈梦的做法有些气愤,我觉得她不应该将这件事情告诉娇娇。我赶快对沈梦道:“沈梦你不要乱说,走,跟我进去,咱们商量点儿事情。”
沈梦倒也听话,转而对娇娇道:“娇娇,我跟你赵叔叔谈点儿事情,你先玩儿吧。”
然后沈梦跟我一齐走到了我的卧室。
一进门,我开始埋怨沈梦多嘴,不该将我被停职的事情告诉娇娇。但是沈梦却振振有词地道:“赵龙你可别冤枉了本姑娘的一片苦心,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很可能娇娇是唯一一个能够帮助我们的人了。”
我皱眉道:“娇娇一个小孩子能帮我们什么?”
沈梦道:“你想啊,娇娇对你有一种格外的感情,如果她知道你要走,肯定心里不得劲儿。她有可能把这件事情告诉C首长。C首长如果知道了,就有可能替你出面,首长一句话,你不就又留下了?”
我说:“沈梦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对我的处理是沈局长的安排,国家领导人是不会参与这些警卫人员配备的事情的。你忘了张秘书调离C首长处的时候,首长也没说替他求情。再说了,警卫人员一茬接一茬,新老更替是常事儿,即使C首长知道了我的事情,也不可能替我出面。国家领导人怎么能被这些小事情牵扯精力?”
沈梦反驳道:“你和张秘书不一样,你在首长处的威信多高啊,你看不出来吗,C首长也很器重你呢。首长也是有感情的,你为警卫工作付出了这么多,现在有难,首长是不会不管的。”
我道:“行了别搞这些歪门邪道了,沈局长都已经安排了,听话照做就行了。”
然后我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那些在C首长处陪了我将近一年的东西。
十分钟后,我收拾利落,将背包和行李箱整理完毕,放在门口。
我和沈梦一起坐在床上,彼此沉默了须臾后,沈梦突然抬头望着我,眼睛里充斥着白亮的东西。
沈梦轻轻地道:“赵龙,你真的就这么走了?”
我苦笑道:“走了。不走也不行啊。沈局长都下了命令了。等新任警卫秘书一过来,我跟他交接完,然后就去住招待所。”
沈梦的泪水哗地涌了出来,抓住我的手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啊……我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我叼了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重新扫视了一圈儿屋里的摆设和物件,将记忆永远地尘封在了心门之中。
确切地说,不光是沈梦,连我都不敢相信,这一切会都是真的。
沈梦从侧面轻轻地揽住了我的腰,开始安慰我。
但是现在,任何的安慰,我都听不进去了。
因为现实已定……
上午十一点钟左右,一辆尼桑军车驶进了C首长处。
我和沈梦闻讯出来,顿时都吃了一惊。
从尼桑车里走出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
张秘书。
他看起来脸上红光满面,颇有春风得意的神色。在政治部机关呆了这段时间,张秘书的皮肤显得白了些,也光滑了不少,身体好像也发了一些福。而此时,他最大的改观莫过于是精神状态了,当他气宇轩昂地走到我和沈梦身边的时候,他还故意用手拢了拢自己那自认为蛮有型的小分头,冲我笑道:“赵秘书,久违了。沈参谋,久违了。”两句客套之言中,尽显讽刺的意味。
我敷衍地说了句‘久违’,心里开始兀自地猜测起来:难道局里又委派张秘书担任C首长处的警卫秘书?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果然,张秘书直接向我们说明了来意:“刚刚接到沈局长的通知,让我来C首长处继续主持工作。哎呀,离开了这么一段时间,还真是想念,重新回到了这里,就像是回到了家乡一样,格外地亲切,格外的舒服。”张秘书蛮有情调地扫视着C首长处的周围,从院子到别墅,再到那棵古松,样子颇为得意。
我道:“恭喜恭喜。张秘书终于官复原职了。”
张秘书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吧!”
从他得意的神情中,我读懂了他内心的潜台词:我胡汗三又回来了!
颇有电影里的那种阵势。
在进入别墅之前,张秘书还饶有兴致地对沈梦说了一句:“沈参谋啊,有一件喜事我必须得告诉你。”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再次梳理了一下油亮的头发。
沈梦极不耐烦地道:“想说就说,不说拉倒。”
张秘书绘声绘色地道:“我告诉你们说,你们处心积虑想要给我破坏拆散的的那个方警官,现在已经跟我和好了。”
沈梦顿时一怔,叹息道:“可惜啊可惜,方姐姐又上了一次当。”
张秘书细望了沈梦一眼,神态如沐春风。
我对张秘书这个人已经了解的非常透彻,因此我能读懂他很多肢体动作的潜台词。此时他以一种炫耀式的目光望着沈梦,其心理已经相当明显。他仿佛在告诉沈梦:别以为你们的小盘算多么高明,到头来还不是没有实现?我现在又和方警官和好了,怎么着吧?
我突然意识到:张秘书这一来,沈梦很可能就要受苦了。
但是转而又一想,依沈梦的性格,张秘书能斗得过她吗?
这样一寻思,倒也宽了几分心。
我当然没心情再看张秘书继续炫耀得瑟,于是对他道:“张秘书,咱们去值班室交接一下吧。”
张秘书一摆手道:“不急不急。先说说话,老朋友嘛,总得先表达一下吧。”
我不耐烦地道:“你不急我急。你到底接不接?”
张秘书表情一变,倒是随即缓和过来,他一指别墅门口,开口道:“接,现在就接,干什么不接?程序嘛,还是要走的。”
于是我和张秘书一起来到了值班室,开始交接工作。
由于我准备的充分,没出十五分钟,各方面的资料、事项都已经交待清楚,确认再无它事之后,我返回了卧室。
再次将C首长处里里外外好好打量了一番,我才准备安静地离开。
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来C首长处了,甚至以后连进警卫区的资格都没有了。我现在是停职反省等候发落,没有接到处理结果和重新分配工作之前,我是没有资格再进入警卫区的,关于我的名字,也会在第一时间从业务名单中消失,替换成了张秘书。
不知是张秘书故意炫耀,还是他真的良心发现,在我临走的时候,他非要开车送我。但是我拒绝了,我告诉他说,我不喜欢用公车办私事。
因此,我走的相当狼狈。
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向任何人道别。
我便悄然离开了首长处。
沈梦送我去了招待所。在C首长处与招待所之间的这短暂路过中,洒下了我的一路辛酸与委屈。
就这样,我成了特卫局的一名被抛弃的军官,出现在了人声鼎沸的四大队招待所。
从此,我开始了新的生活。我生活的主要内容只有两个字,那就是‘等待’,等待局里对我进行处理,等待被重新分配工作岗位。
倒是招待所所长对我早有耳闻,为了让我教他两招功夫套路,他给我分了间只有正营职以上军官家属来队才能享受到的单间。
换了新的环境,我的思想也随之变化。或许远离了首长处,才真正体会到了轻松的感觉,我尝试以一种崭新的心态来面对,与其在这次事件中沉迷,倒不如振作起来,尽情地享受一下无所事事的轻松感觉。因为招待所座立在二中队的营房前面,我便经常去二中队的操场拉一下单杠,活动一下身体。每次我在单杠上锻炼的时候,二中队的官兵就会自发地陆续涌过来,看我表演,并不断地鼓掌呐喊。甚至还有很多战士缠着我教他们练杠,也有的缠着我教他们练习格斗术。
当然,因为距离警卫区并不远,沈梦每天都会过来看我一次,她现在正在做积极的努力,一方面说服父亲,一方面正在起草类似于‘起诉书’的文件,帮我陈雪冤情。
我在感激她之余,倒也不再将这事当成是一块心病。与其在这次失落中沉沦,倒不如积攒力量,活的潇洒一点儿。
我换上了崭新的军装,也许只有在停职反省的这段时间里,我能最大限度地亲近军装,重新体会自己身上的军人味道。
因为是住在招待所,不免与招待所的干部或战士家属有所接触。
一般情况下,特卫局的官兵住进招待所或者出入招待所,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家属来队。
因此,我经常被误会是过来陪女朋友的。而沈梦的经常出现,更是让这些部队家属们不停地狐疑着:究竟我是沈梦的家属,还是沈梦是我的家属?
总之,我很快便融入了这个崭新的环境,我的头脑在这个新环境中得到了进一步的清洗和放松。
当然,我也在暗中积蓄实力,争取陈雪冤情。
那是在我进招待所的第三天。
招待所来了一个外国人。确切地说,是个Y国人,一个我认识的外国女人。
当时我正在院子里跟几位干部家属打篮球,忽然发现一个穿着时尚,长着一双蓝眼睛的漂亮外国女孩试探着走进了招待所。
家属们都是诧异万分,朝那边看去,大家纷纷为她的美貌所震惊,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这咋进来个外国人呢?不会也是谁的家属吧?当兵的也能娶外国老婆?”
“这姑娘长的真漂亮,蓝眼睛,金头发,你看那小身段儿小蛮腰,还有那腰板挺的,那叫一个俊。”
“是啊,这女的有气质,模样也洋气儿,你看她走路咔咔的,多带劲儿!”
“……”
点点划划,议论纷纷。
唯独我保持了沉默,甚至将脑袋斜向一方。
或许,整个招待所的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位外国女郎的来历。
而且,她不是别人,正是响彻世界的世界第一女警卫――玛瑞诗亚。
但是,令我费解的是,她怎么会来到了这里?
这显然是很不合理。
确切地说,我并不想与她照面,因为那会惹来很多麻烦。我因她而产生的麻烦,还算少吗?
但是在潜意识中,我也产生了很多疑问。玛瑞诗亚突然来到中国,究竟是何企图?而且,她怎么会来到了招待所?
不会是特意过来找我的吧?
简直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尽管我将身体背转过去,避免玛瑞诗亚认出我,但是招待所的院子实在是太暴露了,玛瑞诗亚的眼睛也足够雪亮,因此,她还是认出了我。
在认出我的那一刻,玛瑞诗亚挥着手,兴奋地用中文喊着我的名字:“赵龙,赵秘书,赵龙赵秘书……”
我暗暗叫苦间,众家属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我,有位士官的女朋友冲我轻声道:“呵,赵哥还真有两下子呢!”虽然没有明点,但是寓意不言而喻。
无奈之余,我怀着悲愤的心情,缓缓地走到了门口,玛瑞诗亚快步冲我走了过来。
我心里有些隐隐地担忧,心想你可千万别以美式礼节拥抱我,那样我可受不了……而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玛瑞诗亚走近后,伸出一只手,握手言礼。
客套之后,我问玛瑞诗亚:“你怎么来了?”
玛瑞诗亚反问:“怎么,我就不能来呀?”
我问:“你来招待所干什么?”问过之后才觉得自己问的多余,整个招待所玛瑞诗亚仅认识我一个人,不是来找我又会来找谁?
玛瑞诗亚道:“当然是来找你啦。”
我违心地挤出一丝笑意,说了四个意味深长的字句:“受宠若惊。”
玛瑞诗亚歪着脑袋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我现在很口渴了?”
我愣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玛瑞诗亚微甜蜜地微笑着,在众位家属的关注下,跟我进了招待所大楼。
二楼201室。我现在的临时房间。 一号保镖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