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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路远尴尬地站在武臣的身后,看着刘政一人顶着重压奋战,想到:有文化真厉害。相对于文臣,武臣大都以看热闹的姿态居于朝堂,也许是因为曾经被文臣欺负,今天看他们窘态尽出,心里舒适极了。钟路远悄悄问身边的一位年轻武臣,道:“你们平时都这样?”那人答道:“八九不离十,那些口是心非的人总算是遭报应了。”钟路远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他愤愤地说道:“平时的军饷军粮通知一个数,拿着又是一个数。上榜的状元都是他们的门客,搞得现在考试都乌烟瘴气。”
钟路远再次望向刘政,好像又有新的态势,反正张兴阳那边还要时间,就在这儿听听也好学习学习。至于于之封的事还是缓缓,这种情况下给出去,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此时,站在前排的大学士许文豪出列,说道:“臣有一言。”林昊天依扶手道:“说。”文豪拱而立道:“皇上,依臣之见,朝会不长,龙体贵安,行久不宜,应当止争辩听其之所思,会后定夺。”
“准了,除霸王,余者入列。”
于是呢,反对的人只得悻悻入列,对刘政投以恶毒的目光,大概意思是:咱们走着瞧。
刘政拜谢林昊天道:“皇上圣明,臣之计分三步走,首为强军,次为修政,末为安民。固国以民为本,然今时不同往日,内忧而外患之重如千钧置于一发,强军制逆夷为首要,承蒙臣师之厚爱,臣曾阅过译本西方典籍,其内容似《巧工集》,多为西方之生产详解,臣从中深感国之差距,华夏用刀枪剑戟棍叉弩箭,敌用火枪烈炮,华夏之战车以木制,敌之战车以铁制,这是先前记载,如今更是凶猛,思量一番便可知其狼虎之态,而华夏必败!所以,臣斗胆谏言,重整军势,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由朝廷出资,收购部分大型作坊,请手巧之工匠,及西方技师为华夏造新式武器装备,据臣所闻,皇上早已在行此事,现今应当扩大,尽快更换装备以绝兵之劣。”
“军工为辅,战事靠将卒。华夏从军者甚,十有六七为私军,属朝廷者屈指可数,应当改革军营机构,以正军风。先统一军制,再实行分兵,上下职位统一名称,从下至上为组、队、所、府、营、镇、师、旅、军,收编私军仅留五百近士,粮饷由苍狼卫押行。”说到这儿有些文臣不轨地笑了。
“治军在于良将粮饷,将军运筹帷幄,士卒奋勇杀敌,杀身成仁,为己所思,曾有一位料敌机先的论兵法者言‘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者也。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此为千年来的理想军队,可华夏从佑龙年起再无此类之军,如今靡靡之风在军中肆虐,源于人无信仰。”
“秦军为何于危难之际能上下一心,天门宗与朝廷争斗百年为何不灭?这就是因为信仰,一句‘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秦人可以时刻在敌前变得骁勇无比,一句‘天门将启,万物拜服’,天门宗便死灰复燃,都是因为它——信仰,为一东方大国,民与军却不知有国,仅仅为了讨口救命之粮,说出去不被他人所笑,鬼神都可为真,即日起,应当对将士们进行宣染,让他们懂得家,懂得国,明其使命,了其职责,心中有一物可以依托,不是逃命,而是舍身取义,为国家和亲人而战!”
“皇上应当关注他们,为故去的士兵开设缅怀节,嘉奖有功,惩罚不良,让他们有舍身取义之荣誉感,这样军队怎的不强?”
“军后为政,从政者,当勤勉,促使国家达足食,足兵,民信之。可漫长岁月走过,华夏之机构渐渐冗杂,垂手无为之职繁多,从朝到野行政效率低下,一道圣旨在龙城发布,五日竟不见踪迹(林昊天告诉他的),可见其非必要之职过多。应当精简机构,裁撤冗官,减少财政开支,所节之财,可半数增俸禄,平其心,余者可用于国之开支。”
“《华夏律》定,文臣封地不得过五城,武臣不得过三城,私军为五百,多者皆充公,苍狼卫按律收缴,以补国库,违者是谓逆也。”
“政清则安民,佑龙帝曾言‘拓土强国,国强民自安,平天下守四方,减徭役,免减赋税,待民富则微返,解生产劳力,奖励新创造,以此强国力。’先帝之见远,臣心底佩服,安民莫不如此,先帝之策疏漏在未剿除匪患,未教化人民,以至于民之堕落,所以应当以教育安民。”
“人谓‘仁义礼智信’,臣以为此事局限人之所思,考题只考‘仁义礼智信’,‘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入仕者十之八九都只知此类,而不知天下大势,臣有一友为西方工匠,从他口中得知,西方人之教不仅有德行,还有创造,苍澜大陆泱泱,知之者恐怕只有神龙殿之神也,人为何为人,就应当好奇于未知,探索于未知,得知识于未知,学无止境便是如此,教育人民虽要其臣服,却不能让他们失其本性,臣之大计为此,名为《千秋计》,请皇上急行勿失!”
林昊天拍了一下扶手道:“彩!先生所言妙极!文豪学士觉得如何?”
许文豪拱手道:“言之在理,帝以为妙极,臣无话可说,愿听之信之。”林昊天又问道:“诸位以为如何?”其余文武虽有意见,但又没话反驳,只得“诚意”地拱手道:“臣等无异议!”林昊天道:“好,那么即日起,就施行新法,任刘政为首辅,有最高行令,正好补缺了首辅之位,退吧!”
“谢皇上!”
“退朝!”
咚——朝会结束的钟声在宦官尖锐地声音传出不久后响起。
众臣退去,公孙寻复哼了一声,甩袖离开,出去的百官除许文豪外都对他嗤之以鼻,毕竟收土地改军制把文武百官多多少少给得罪了。刘政微笑着拱手立在原地,待皇上走了后,他才出了政殿的门,门外文豪在等着他,说道:“霸王请留步。”
“大学士找我有事?”
“我倒是没事,只是提醒一下你,这次出了宫门,恐怕凶多吉少。”
“凶?大道之行从来不问吉凶,只要新法之思传到这朱漆墙外就行了。”
“你最后说的教育可是在与旧礼制对着干。”
“怎么?学士觉得不对?”
“哦,那倒不是,首辅见多识广,我早就烂在这围墙里了,只是觉得路途艰险,你可得保重啊!”
“学士之聪慧早有所耳闻,您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起码在这个烟雾缭绕的丛林里,有一盏与我共亮的明灯,‘星火可燎原’,我有这个信心,他们如此傲慢,却不知暗箭防不胜防。”
“首辅的傲慢是做给他们看的吧。”
“您又知道了?”
“他们的剑架在你的脖子上,皇上就轻松多了,至少不会喘不过气。还有……”
“嗯?”
“新法的教育恐怕不是你一人的想法吧,在广袤的天地间还有同你一样的仁人志士,昭告天下后,必然响应无数,被埋汰在山谷间,谁不愿出来显露,隐者大多迫不得已,就算那些家族的人说你坏话,到最后名垂千古的人还会是你。”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您啊,在下佩服。”
“还有……”文豪坏笑着道,刘政拱手同样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学士还是不要说了。”文豪笑道:“哈哈哈,知己难遇啊,没想到晚年竟能相见,我没有成功的事,你帮我做到了,上天开眼啊!走,今晚上我请你喝一杯!”刘政高兴地说道:“那我就谢过大学士了,我的酒量不好,还请大学士见谅,不过我还得请一个人,希望您不要介意。”
许文豪豪爽地说道:“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说吧,我去请他。”刘政道:“有劳学士费心了,您的心意我领了,人我自会找,到时在哪儿会面?”
许文豪道:“嗯……下午七时,居龙酒楼如何?还有你是首辅,敬称我可受不起。”
“不不不,离了公事,这点礼数我还是懂得,不见不散。” 苍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