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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天水城一片繁花似锦,城内花香四溢,空中飘落的花瓣如同翻飞的彩蝶,让人眼花缭乱。
倏地“轰隆”一声巨响,只见一个人影从旁边的酒楼突然飞了出来,重重的砸在了外面的小摊上,溅起一地的灰尘。
“少爷!”一个人影飞快的从屋里面跑了出来,他急忙扶起地上的男子,惊慌问,“二少爷,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啊?”
男人揉了揉胳膊,眼中满是怒色,咬牙问,“柴征,那两人究竟从哪里来的?”
柴征摇头,“属下也不清楚,昨天早上他们突然出现在了天水城,属下得到消息就立刻通知了少爷。”说到这儿,柴征想了想迟疑说,“少爷,那两人的武功极为高强,要不还是通知二少奶奶吧!”
就在柴征话才说完,就听得人群中一阵喧闹,众人齐齐朝两边散去,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着紫色长裙的女子。
“溪儿?”见到来人,男子瞬间态度大转,脸上布满了笑意。
绾溪刚起床便听见婢女说城中有人在闹事,本以为只是一些小打小闹,也未在意。可没成想姬尘鞅去了快一个多时辰都没回去,绾溪想着他平日腻人的性子断不会离开她这么久,不禁有些不安,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实在忍不住,便让柴家小女儿悄悄带她出来看看。
看着姬尘鞅倒在地上的狼狈模样,绾溪眉头微皱,有些不悦的问柴征,“究竟怎么回事?”
姬尘鞅略显稚气的脸上瞬间满是委屈,他也顾不上拍打衣服上的灰尘,只蹭到绾溪身边气呼呼的说,“溪儿,里面那人好生厉害,我胳膊都快被打断了,疼死我了,夫人啊,你可要提为夫报仇雪恨啊!”
这话姬尘鞅说的可怜兮兮,再配上那双颤抖的双眸,活脱脱的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柴征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忍直视的别过了视线,二少爷啊,你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是天水城的下一任家主,怎的一到了二少奶奶面前,整个人就怂成这个样子了。
绾溪恶寒的推开姬尘鞅,大步朝客栈里面走去。
外面围观的人见绾溪出面了,顿时都激动起来,大声叫嚷着要让屋里面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姬尘鞅拂过脸上的碎发,由着柴征搀扶着跟了上去。
“都滚开,老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关你们什么事情,再这样纠缠下去,休怪老子不客气了!”熟悉的暴怒声从里面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桌椅板凳翻倒的声音。
听了这嚣张的话,所有人都气愤填膺的握拳,就等着自家二少奶奶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这声音莫非是......”绾溪眉头微皱。
“溪儿怎么了?”姬尘鞅见绾溪面露迟疑,顿时心中警铃大响。
虽说溪儿已经同意与他呆在天水城,可是那时候溪儿身受重伤,脑子也是迷迷糊糊的,当时他唯恐失去了她,便央求着她与他在一起,纵然二人已经结为夫妻,可是他知道,溪儿的心从未在天水城停留过一天,她想离开这里,一直都想。
可是让他吃惊的是,溪儿竟然同意了,她就那样看着他,纵然气若游丝,却是一字一顿的告诉他,她愿意留下来。
“溪儿?”姬尘鞅忐忑的呢喃道。
绾溪仿若未闻,身影一闪,竟是已经不见了踪迹。
“溪儿!”姬尘鞅瞳孔骤缩,一把推开柴征,拔腿追了上去。
姬尘鞅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的溪儿竟然与那狂徒相识,不,不应该说是相识,应该说是一伙的!
“屈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绾溪兴奋地喊道,一袭紫衣在漫天灰尘的客栈里如一朵盛开的紫莲花。
一脚踏在桌子上的高大人影闻声回头看去,因为愤怒而涨红脸瞬间变了又变,愤怒,震惊,欣喜,随即如雷霆般的嗓音大吼一声,“绾溪妹妹?!”
自从极寒之地分别之后,绾溪便被姬尘鞅给救回了天水城,为了安抚绾溪,姬尘鞅不得不让人去外面打探颜楼的消息,可下面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人无比失望。
颜楼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生是死,只知道他们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翎玉山庄的下面的一座府邸。
传言说,有人曾见过钟琉璃从那府邸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以及数个年轻的男子,其中有位白衣公子最为绝色,他出现的一刹那,其他人好像都失了颜色。
曾在江湖上再次出现过的落绯烟、望月砂、屈拓枝、绾溪、玉均衡、陆枭、顾衿宁等人皆不见踪迹,有人说他们都死了。
可是姬尘鞅知道,至少绾溪还活着,至于屈拓枝,他念及那最后一场雪崩,心中也有些怀疑了。
“当时我也以为我死定了,可是没想到最后那一刹那我竟是被我的老伙计给救了,啧啧,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啊!”屈拓枝咽下嘴里的肉,极其自然的随手夹了一块递到旁边的碗里。
绾溪目光从那块肉转移到那一袭黑衣的女子身上,她有些不确定的问,“这位莫非就是......山鬼?”
黑衣女子五官极为清秀,眉目间满是冷漠,苍白的唇紧抿着,一双褐色的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碗里堆满的蔡,若非那一道从左耳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脸颊的疤痕,她一定也是个十分好看的姑娘。
姬尘鞅喝酒的动作一顿,他想起了自己当时将山鬼从上面直接扔下去的情景,当即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喝了口酒。
屈拓枝大大咧咧的笑了一声,宽大的巴掌拍在山鬼的肩膀上,哥俩好的兴奋说,“哈哈哈,她就是山鬼,绾溪妹子是不是没想到啊?!不过说实话,当时我可是被唬了一跳呢,你说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偏要将自己裹成个粽子,又不是长得见不得人对吧?!当时情况多紧急啊,雪都塌下来了,我当时就想着把她从雪里面扒出来,她倒好,竟然给了我一巴掌,还说我占她便宜,你说说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怎么可能占她便宜对吧,更何况朋友一场,我屈拓枝怎么可能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屈拓枝兀自巴拉巴拉的说着,越说越兴奋,见到绾溪的欣喜俨然让他有些忘乎所以了。
绾溪倒是早就习惯了屈拓枝的聒噪,不过让她在意的是山鬼的态度,若是一般女子听了屈拓枝那满口胡言的话,定然要恼羞成怒了,她倒好,竟像是局外人一样,依旧一句话也不说的坐在那里,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惋惜妹妹,既然你跟这里的人都熟悉,要不你跟他们说说,带我们出去呗,也不知道少主他们怎么样了。”屈拓枝话题一转,突然满脸忧虑的说道。
“不行!”姬尘鞅瞬间就变了脸色,情绪激动地说,“你们想离开可以,溪儿不能走!”
屈拓枝这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下巴的胡渣,打量的看向姬尘鞅,若有所思的说,“我听少主说,绾溪妹妹成亲了?难道这小白脸就是你的夫君?”
“你说谁小白脸呢!”姬尘鞅顿时气的跳脚,刚准备撸起袖子要将面前这该死的大块头暴打一顿,忽然又反应过来,自家溪儿正坐在旁边看着呢。
“溪儿,你答应过为夫会留在天水城的,溪儿你可是想食言了?”姬尘鞅脸色一变,瞬间气势骤降,委屈巴巴的一把抱住绾溪,声音哽咽的质问。
绾溪嘴角抽搐,伸手推开姬尘鞅埋在她胸口的脑袋,有些不自然的说,“我知道了。”
姬尘鞅多贼啊,听了这话顿时激动地抓着绾溪的胳膊再三确认,“我听到了,溪儿我听到了,你说你会留下的!”他直接说“你会留下的”,而不是“你会留下的是不是”,他甚至都不给绾溪反驳的机会。
绾溪的手掌暗暗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无奈的暗暗叹息,她就算想要走,也走不了啊。
数日后,绾溪送屈拓枝和山鬼离开天水城。
“你真的不走了吗?”屈拓枝挠了挠脑袋,笑呵呵问。
绾溪摇头,笑着说,“嗯,不走了,至少现在还不能走!”
“以后也不许走!”姬尘鞅着急的抓着绾溪的胳膊说。
屈拓枝看了眼姬尘鞅,咧嘴说,“有这个小白脸在,你也走不了。”话说着,屈拓枝往四周看了一圈,感叹说,“嗯,不走也行,这地方还挺好看的,酒也好喝,肉也好吃,就是人人脾气不好。”
“屈大哥以后有什么打算呢?”绾溪问。
屈拓枝笑着说,“不知道,暂时先去找到少主他们,我不在的时候,胖锣和瘦锣恐怕要哭死。”这话说完,屈拓枝又笑道,“你放心吧,我会代你跟少主说明白情况的,相信少主也不会怪责你。”
绾溪点头,心中暗暗发誓道,“等肚子里的小家伙出生之后,她一定要出一趟天水城,届时再亲自跟少主谢罪。”
“时间不早了,走了!”屈拓枝朝绾溪招了招手,走了两步又跑回来给了姬尘鞅一拳,打的姬尘鞅一脸懵。
就在姬尘鞅刚想发怒之际,就听屈拓枝语带不甘的说,“臭小子便宜你了,你要是敢对我绾溪妹妹有半点不好,我就算在天涯海角也绝对会灭了你天山城!”
姬尘鞅脑中突然意识到什么,心头有些恼怒,握拳发誓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机可乘的!”
“哼!”屈拓枝冷哼一声,深深地看了眼绾溪,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密林之中。
绾溪的眼眶有些发红,这么多年了,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屈拓枝的心思,只是感情的事情终归是强求不来。
“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姬尘鞅用力的抱着绾溪,酸溜溜的说道。
绾溪将那股酸涩的情绪压回心底,抬头冲着姬尘鞅眨眼笑了笑低声说,“那可不一定......” 颜楼十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