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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瑟瑟。
王柏文挨着冻在杨聪家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一月份的海林市,到了午夜格外冻人。回到家中的他来不及多想就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的被叫起,原来是老妈周凤仪做好了早餐,拽着儿子一起吃。
瞪着熊猫眼,王柏文不情不愿的坐到以往的位置上。
老爹王涛拿着城市周刊饶有兴致的看个不停,不时瞅一眼对面的儿子,王柏文也管不了父母异样的眼光,昨天大半夜的连碗像样的饭菜都没吃一顿,他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五脏庙。拿起老妈做的豆腐脑就开吃,大块骨朵起来,做过早餐生意的周凤仪也算是没把手艺还回去,最起码这早餐还是挺正宗的。
“柏文啊,厂子那边工人好像有些情绪,你是不是去看看?”王涛撂下报纸,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吃相,他不想打扰儿子吃饭的兴致,可没办法一大早接到市委电话,孙书记告诉他想尽一切办法安稳住工人情绪,同时孙书记也告诉他了一些情况,关于厂子的流言,许多工人都在议论说是市里把机加一厂贱价卖给了一个暴发户,要把厂里的工人全部开除。
还别说,真的有人信了,他们也不想想,要是那么容易卖机加一厂早没影了,哪还有他们出来咋呼的份儿。
在一些工人眼里,鸿运集团的掌控人王涛成了万恶的资本家妄图染指国有资产,十恶不赦的吸血鬼,一个肥肠满肚浑身散发着铜臭味的商贾,妄想把国家的厂子变成个人的破坏份子。
“不用,如果这些事都办不好,孙剑云还当这厂子干嘛。”王柏文一边夹菜一边说道,嘴里面嘟囔个不停:“给他这个位置就是要让他摆平这种事,如果什么事都让咱们去办还不得累死,孙书记是担心有人告状,我相信孙剑云会第一时间处理好的。”
“对了老爸,鸿运的销售团队准备的怎么样了?这个事要抓紧了啊,咱们要生产销售两头抓,一头也不能落下。”王柏文接着说道,他看过机加一厂的财务报表,四个字,惨不忍睹,有好几个月的销售额竟然是大写的零。一年一共12个月,整个厂子的产能平均下来一个月能生产上万吨零件,工厂在两千年后就没接过正式合同,一直靠借贷维持,也不知道前任厂长是干什么吃的,简直是战五渣的废物,把厂里技术骨干全淘汰掉,人家虽然50来岁,可个顶个都是技术能手,说开就开了,据孙剑云反馈来看,有些骨干没到退休年龄,只能在市里的餐馆当服务员,真是日了狗了。让人50来岁的技术能手当服务员,成天端盘子递碗,活该前厂长进班房。工厂效益不好,全是因为销售跟不上去,在后世,那么多垃圾产品都有人买,全是人家营销的功劳。
如今孙剑云把那些牛鬼蛇神全部打倒,由他掌管机加一厂的内务,王柏文倒是想看看,孙剑云的本事是否与他的执着成正比。
又是一天清晨,孙剑云从睡梦中苏醒,第一眼便是眼前熟睡的女人,他自豪的想呐喊一声,唐芹睡的很香甜,给他一种宁静的美感,如今的唐芹正在和她的前夫分居,不是不想离而是对方提出十万块钱的分手费,孙剑云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前夫居然这么不要脸,更令他不耻的是唐芹的前夫与婆婆把唐芹陪领导睡觉的事情捅了出去,他能与唐芹在一起,有一半要谢谢她的前夫,如果不是她前夫见钱眼开,把唐芹埋汰的自杀,他哪有机会救人,又哪来的机会成为唐芹的入幕之宾。
老孙头以前总看不上自己,认为儿子不务正业,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他一个当兵的,不干这个干什么,待到退伍,自己的名额被别人占去,他只能游荡在社会,靠老孙头的关系进了厂子,从根子上,他憋着一股气,一股对老孙头的气,他想让自己父亲重新看待自己,他明白父亲的愿望,希望自己子承父业,而年少轻狂的他选择了当兵,没办法,学习不好,只能当兵。他没有那么多热爱祖国的情怀也没有抛头颅洒热血的雄心,当兵是因为老孙头狠狠训了他一顿,他想混出个人样给父亲看看。
孙剑云看着窗外的蓝天,喃喃道:“爸,你倒是看看啊,儿子有出息了,不孬。儿子现在是厂子的厂长,二十年前你没当上,我给你如愿了啊!”
一滴泪珠顺着刚毅的脸颊滑落,被一只白皙的手拦住。
“你又哭了。”唐芹看着坐在床沿的男人,心酸道,认识他以后才发现,这人有什么苦楚都自己扛着,一个字都不对外人说一个字,外面自信满满,回家却沉默寡言。以她的阅历,知道这个男人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没事,眼里进沙子,不碍事。”孙剑云露出难得一见的柔情,拉着唐芹的手,两个人在厨房做了一顿早餐,吃过之后已经到了上班时间。
距离市政府的任命通知已经过了三天,王柏文没有食言,他真的成了机加一厂的代理厂长,是的,是代理,并不是正式任命,孙剑云知道,王柏文,这个看似年轻的大学生,心理隐藏着独有的老辣与狡猾,看似对人爽快,实际上只是为了达到目的的手段,他可以爽快,也可以拘谨,甚至可以假装吝啬、贪婪。在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里面数王柏文最善变,但是孙剑云不担心,万变不离其宗,王柏文的目的很简单,安安稳稳的拿下机加一厂,这个年轻人好像懂得很多官场与社会的规矩,不像是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他更像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事无巨细,把自己该干什么,该怎么干,说的很详尽。
“走吧,跟我进厂。”吃完饭,孙剑云拦住唐芹的柳腰,爽朗笑道。 逆转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