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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李贺房间的路,顾夜心已经轻车熟路烂熟于胸。
她特意等着夏云画走了,才溜进房间。
李贺披了衣服,在桌边独坐,他背对着她,顾夜心看不清他的脸。
许久之后,顾夜心在李贺身边轻轻坐了下来。
她转头去看他,禁不住大吃一惊,李贺面容憔悴胡子拉扯,颓废而悲伤。
明日,裴世铭就要行刑了。
顾夜心忍不住要落泪,使劲攥了攥手,忍住了。
“李贺,”
她轻声叫他,来的时候,她早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说辞,她得把这一切都告诉他。
可是如今看见他深陷的眼窝,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吃东西了吗?”
李贺像是没听见,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唇上,不知道他多久没喝水,都干的起了皮。
“我去给你倒杯水。”
顾夜心起身,才准备走,李贺忽的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而后慢慢的,抱住她的腰,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顾夜心站着不动,满心悲戚,怀里的人浑身颤抖,她知道,李贺在哭。
顾夜心颤抖抬起手,许久之后,终是抚上了李贺的头。
“想哭就哭出来,别忍耐,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不能在这里倒下。”
顾夜心的声音,平静无波,可是李贺看不见的地方,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从前哪怕被抓进青楼,顾夜心都不曾觉得生活艰难,可是这一刻,她觉得做人真难。
李贺终究是没有哭出声,只是他抱顾夜心腰肢的手越收越紧,掐的顾夜心骨头生疼。
可是她咬牙忍住了。
如果可以让李贺好过,哪怕是勒断了她的腰,她都甘愿。
“你知道,我为什么活着回来了吗?”
顾夜心的腰间传来声音,顾夜心用力咽下了眼泪,道,“为什么?”
“因为大人偷偷跟我说,为了保住我,他甘愿认罪赴死,皇上才答应,用他的死,换我周全。”
顾夜心似是被猛地一击,抚摸李贺头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你说什么?”
顾夜心失声道,李贺猛地站起身,满面泪痕的看着顾夜心低吼,“是我,为了保护我,大人甘愿承担了谋反的罪责!大人为了我以及家人平安,甘愿同皇上做了交易,认下了所有罪责!”
第二日,裴世铭午时问斩。
裴世铭的夫人去了,李贺也去了。大理寺其他人,一个都没有去。
裴世铭人头落地的时候,李贺面无表情,只是看着,而后帮着裴夫人收敛了裴世铭的尸体,而后火化,保存了骨灰。
在这之后,裴夫人就要马上上路,带着裴世铭的骨灰回老家。
“夫人,”
李贺从袖子里拿出钱袋,双手递给裴氏,“这是我所有的积蓄,夫人日后用钱的地方多,还请夫人收下,也算是,我对大人的心意。”
说话间,李贺眸子就红了。
他紧咬了牙根,不让自己流泪,裴夫人温和一笑,收下了李贺的钱。
“阿贺,这钱我本不该收,但我知道我若是不收,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你是世铭最喜欢的下属,如果没有这场变故,我想你和世铭一定可以做好你们想做的事情。阿贺,这件事情,不怪你,我们就此别过,各自安好吧。”
说罢,裴夫人便带着女儿上了车。马车越走越远,李贺一直站在城门口看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机械的回身离开。
他的身后几步不远处,顾夜心从一棵树下走了出来。
李贺走的很慢,顾夜心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深吸口气,终于决定上前去追他,忽的身后一只手抓住了她。
顾夜心回身,原是时晏西。
顾夜心嘴动了动,没出声,时晏西道,“你要做什么?”
顾夜心木然道,“我得把这一切都告诉他,我要告诉他,不是他害死的裴世铭,是我,他不用怪自己。”
时晏西眼眸一紧,“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你害死的裴世铭?顾夜心,你要掂量清楚,你一旦说了,你和李贺就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了。”
顾夜心这几天憔悴的厉害,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明晃晃的。
她沉默良久,挣开了时晏西,什么都没说,返身去追李贺。时晏西咬了咬牙,低头看一眼自己空空的手心,倏然收回了手。
顾夜心走的很快,她几步就拦住了李贺。
李贺默然看她,顾夜心心一横,一把拉起李贺就走,这附近有个酒楼,顾夜心要了雅间,带着李贺上了楼。
小二上了一壶茶,安静的退出了雅间,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决定的缘故,顾夜心此时,满心的平静。
“李贺,我有事情跟你说。”
李贺没说话,只是看她,顾夜心闭了闭眼睛,终是道,“李贺,裴大人,不是你害死的,这整件事情,都是,都是因为我,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李贺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你说什么?”
顾夜心瑟缩了一下,勉强维持平静,将这整件事情都告诉了李贺,李贺的眼眸,一下子就红了。
“是我,因为我自作主张,张四道才会招供,如果不是张四道招供,你和裴大人也不会。。。”
余下的话,消失在李贺阴鸷的眼眸里。
他一步一步走到顾夜心面前,逼的她紧贴了墙,退无可退。
李贺伸出手来,掐住了顾夜心的肩膀,他一使劲,顾夜心肩膀随即传来一阵剧痛。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死死盯了她的眼睛,像是要将她撕碎,顾夜心要多用力,才能忍住不哭。
“是我,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不要怪自己了,”
“啪!”
李贺一拳打在她眼睛旁边的墙壁上,雪白的墙壁立即染了血,一副完整的拳头印。
顾夜心身子一软,忍耐了许久的眼泪就下来了。可她还是咬着牙发狠道,“都怪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李贺咬着牙红了眸子看了她许久,转身出了雅间。
自那日之后,顾夜心再没见过李贺。
她不敢想那天的情形,只好把自己封闭起来,拒绝再接听任何有关李贺的消息。
她表面上仍旧与人谈笑风生,可是只有霍值了解,那笑容,根本没到她的眼睛里。
“夜心,这不是办法,”
霍值想劝她,可是顾夜心根本不愿意听她说,霍值叹口气,只好随她去。
大概过了快要一个月,这天太阳落了后不久,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进茶舍,一看见顾夜心便走了过来。
“顾姑娘,”
丫鬟跟顾夜心行礼,顾夜心一愣,这不是,白婉宁身边的贴身丫鬟琴思吗?
“我们姑娘让我来跟姑娘说一声,”说罢了,她靠近顾夜心,在顾夜心耳朵边耳语了几句,顾夜心一愣,惊讶道,“你是说,李贺在你们店里??”
琴思点头道,“是的,李大人已经在我们店里呆了四五日,每日都有姑娘作陪,喝至天明才回去,昨日他压根没回家,就宿在了我们店里,我出来的时候,他又叫了姑娘进去陪他喝酒。我们姑娘的意思,您是不是要去走一趟。”
白婉宁开的这家酒楼,在西市的尚德坊。
尚德坊还在先皇时代,就划归出来专门给来咸安的外国人居住,这些外国人中,以粟特伊朗人为主,尚德坊也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宵禁的地方,天黑之后,坊门关闭,直到天亮之后坊门才会打开。
顾夜心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捏住,喘不过起来,好半天,才道,“好,我这就跟你去。”
白婉宁开的这家酒楼,名唤天封阁,八角楼状,里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又因为里面众多胡人舞姬,在咸安城极富盛名。
顾夜心到的时候,已经是灯火辉煌,人来客往。
琴思带了顾夜心,直接上了三楼,还未到门口,顾夜心便听得里头传来笑闹声。
顾夜心攥了攥手指,推门而入,有舞姬在跳舞,李贺一脸迷醉与其共舞,只是步伐跌跌撞撞,一副喝多的样子。
他看见顾夜心,眼眸里极快的闪过一道冷光,似是没看见她,又随着姑娘们笑闹起来。
顾夜心走到李贺身边,看一眼房间里的舞姬,道一声,“还请你们先出去。”
琴思在房门口使个眼色,舞姬们就要离开,李贺忽然沉沉开口。
“不准!”
他灼灼看一眼顾夜心,忽的厉声道,“你们店里好没规矩,可以随意放不相干的人进客人房间吗?”
顾夜心冷笑一声,道一声“出去”,姑娘们立即快速的离开,李贺要拦,顾夜心道,“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口中不相干的人,这天封阁,我也是有分红的。”
李贺轻蔑的一笑,“顾夜心,这咸安城还有看不见你的地方吗?”
一股眼泪冲上眼眸,顾夜心道,“李贺,你恨我。”
“没错!!”
李贺早就喝醉了,恨极了似的看她,“你倒是告诉我,我有没有理由不恨你!!你害死了我最尊敬的人,你害死了他,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不恨你!”
“没错,我一早就承认是我害死裴大人。可是你呢,裴大人为了保你,才甘愿赴死,可若是他在天有灵看见你这副样子,他的死根本没有意义!!”
李贺猛地出手一把掐住了顾夜心的下巴,“把你这话收回去!!”
顾夜心唇下剧痛,可她毫不退缩,“怎么,我说错了吗!!裴大人保你是为了什么?你手头任东杰的案子破了吗,你曾经许下的誓言,要为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你都忘记了吗?你可以恨我,甚至是杀了我都可以,可是你现在在干什么?!”
李贺像是有人拿榔头猛敲他的头,他越发收紧了手,狠狠道,“顾夜心,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顾夜心吼道,“我说了,不管你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自甘堕落让裴大人在天有灵不得安歇!你不怕他在天上正看着你吗,你怎么对得起他!”
李贺红了眼眶,猛一使劲将顾夜心推至身后墙上,悲愤的大吼,“不准你再提大人的名字!”
“如果不是你现在这副样子,我才不会管你!”
顾夜心猛烈的喘几口气,冷笑一声,“李贺我真是看错了你!你还不如我一个小妇人,害死裴大人这件事请,我从始至终都不曾向你隐瞒,我犯的罪孽,我自然会去赎,可是你呢,我且问问你,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也或许我今日赶走了你,明儿你再找个其他的地方继续醉生梦死随便做你的缩头乌龟!!”
李贺几乎要失了控制,大吼着“你闭嘴!”,顾夜心猛地一把推开他,恨极了的看他一眼,“李贺,我再不会管你了!你继续在这里做你的春秋大梦,我言尽于此,告辞。”
说罢,顾夜心便要出门,只是她才动,李贺忽的一把掐住她的肩膀使了十分的力气将她推靠在身后墙上。
顾夜心被他震的头晕眼花,只是还没反应过来,李贺的脸便压了下来,狠狠堵住了她的唇。 纨绔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