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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顾夜心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不聚焦。
眼前站着的人明明就是夏云瑾，可她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顾夜心抬起手来，使劲在自己脸颊上狠狠拧了一下，夏云瑾手急眼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顾夜心！到底怎么了？”
夏云瑾压低了声音吼，顾夜心沉默片刻，才将那包毒药拿出来，轻轻放在了夏云瑾的手心。
到现在，顾夜心才算是从刚才那场梦里完全清醒了过来。
太后要她杀沈星河啊。
她就知道，太后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这世间怎会缺医者？太后怎会在乎我的医术。”
顾夜心的表情，一点一点沉寂了下来。
夏云瑾脸色有些难看。
他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毒药，将毒药又重新放回到顾夜心的手里。
顾夜心还是那副表情已经认命的表情，夏云瑾轻轻掐住她的下巴，强迫顾夜心抬起头来看自己。
“你先回去，我来想办法！”
顾夜心眼睛里面灰暗的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夏云瑾这话，顾夜心没反应。
夏云瑾皱了皱眉，道，“不是还有时间吗，横竖你不可能现在就去给李霄晏下药。太后若是问起，你便说你在找寻机会给李霄晏下药。依我对太后的了解，她必定会给你个期限。但是无论如何，只要能往后拖，就有机会。”
顿了顿，夏云瑾怕顾夜心没听懂他的话，又道，“你先出宫，别露了马脚给别人。办法我来想。”
顾夜心的眼眸，总算是有了变化。
她恍惚的看夏云瑾，泪眼婆娑道，“你能有什么办法？她杀我亦或者是杀了我那些伙计，不是易如反掌吗？你能有什么办法？”
夏云瑾从来都讨厌眼泪，尤其是女人的眼泪。
此时顾夜心的眼泪，让他越发厌恶。
夏云瑾冷笑一声，道，“顾夜心，管好你自己便是，还不用你来小看我。现在听我的，什么都别做，先出宫，我会联系你的。”
出宫回了茶舍，顾夜心推说自己不舒服，上楼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门关上的那一刻，顾夜心满心疲惫。
斗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累了。
曾几何时，她也曾想过放弃，可却没想到，到头来，她要害的这么多人陪上性命。
一个主意猛地冲上顾夜心的脑海，如果她遣散伙计，关闭茶舍，能不能保住他们的命？
顾夜心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不行，这岂能难倒太后。
她不可能给李霄晏下毒，即便李霄晏不是沈清梦的弟弟，她也绝不会毒害人性命。
太后知道沈梦慈，自然也就知道白婉宁，若是太后真的痛下杀手，到时候要牵连多少人？
顾夜心忽的想起，那时候送白婉宁出嫁时，她和沈梦慈说过的话。
“能走一个是一个。”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她，真是单纯。
这天下就这么大，能走哪儿去。
若下一任皇帝不是李霄晏，那么便是太后掌权，即便她能躲过这一次，她和李霄晏，终究是要死。
既然如此，那她还争什么？
外头有人敲门。
顾夜心应了，霍值推门进来。
外头天色已经晚了，霍值端了晚餐进来。
顾夜心不想霍值看出什么来，勉强收拾了脸色，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我不想吃。”
顾夜心看一眼餐盘，满脸倦色。
霍值仔细看了顾夜心一眼，道，“这是怎么了？今儿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顾夜心没说话。
霍值瞥一眼顾夜心，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顾夜心满腹心事，却不知从何说起。
太后必定伤不了霍值。
可也仅仅他一个人。
“霍值，你想过以后的日子吗？”
霍值一愣，“什么意思？”
顾夜心心头烦躁，下意识克制了情绪，道，“就是你总不能一直在我这里当个跑堂的。你总要娶妻生子，过自己的日子吧。”
霍值顿了顿，他忽的伸出手来，搭上顾夜心的额头，道，“发烧了？”
顾夜心被霍值逗笑，一把打下了霍值的手，恼道，“跟你说正事呢。”
霍值道，“好不好的，忽然说这个，我当然要以为你生病了。夜心，到底怎么了，你别总是一个人扛，你说出来，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顾夜心忽然就满腹的委屈。
她想来想去，还是将今日之事告诉了霍值。
霍值面上闪过一丝阴影。
“她拿茶舍要挟你？”
顾夜心点点头，“我出宫的时候，碰到了夏云瑾，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霍值问道，“那夏云瑾如何说？”
顾夜心眉眼低垂，淡淡道，“他说他会想办法。”
两人都沉默下来。
顾夜心深吸一口气，道，“霍值，我不怕死。我一个人，生死何惧。可这么多人，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想太后大概伤不了你，可其他人呢。”
顾夜心有些说不下去。
霍值抬手揉了揉顾夜心的头发，嗤笑道，“傻瓜，哪有不怕死的。”
顾夜心看着霍值，满眼的倔强，“我不怕。”
两人对视半晌，霍值道，“太后对自己太有自信，以为你不过是个小人物，便可以将你的生死玩弄于股掌之间。她是当朝太后，论权势，的确没人越过她。”
顾夜心一愣。
“你，什么意思？”
霍值眉眼深沉，半晌才道，“这事你别怕，还有的转圜。”
顿了顿，霍值看着顾夜心道，“你暂且就应了她，剩下的事，我来办。”
说罢了，霍值便站起身要走。
顾夜心手急眼快，一把拉住了霍值的手。
“你来办？你如何办？”
顾夜心满眼惊慌。
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吗。
为什么霍值说的话，她一个字都理解不了？
霍值淡淡的笑，想了想，反手握住顾夜心的手。
“夜心，你曾经对我说过要我别信命，可是有的时候，如果命运太强大，我们没办法拒绝，不如就迎难而上。”
“夜心，我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你说我们没有家人，这世上就剩我们二人相依为命，你说你有一口粥，就绝对少不了我的。”
霍值面上浅笑，露出只有顾夜心才能看得见的温柔。
“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会永远在你身后，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第二日，便是顾夜心和太后约定的日子。
顾夜心一早就进了宫。
太后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顾夜心，笑道，“看起来姑娘想通了。”
顾夜心点头道，“只要我对五皇子下毒，太后就不会伤害我身边的人，太后说话可算话？”
太后笑而不语，顾夜心便道，“那民女一定尽心尽力，让太后满意。”
顿了顿，顾夜心又道，“只是此事还需静待时机，不可鲁莽。好在五皇子余毒未清，皇上让民女还看顾五皇子身体，民女会找个恰当的机会，了解了这件事。”
太后正拿着剪刀修剪面前的花枝。
“既然他余毒未清，姑娘趁这个时候一举了解了他，不是再方便不过的事情？”
顾夜心道，“谋杀皇子是大罪，民女答应为娘娘做这件事，就不能让自己牵扯进去。否则到时候用起刑来，民女受不住，胡乱攀咬，说了不该说的话，岂不是罪过。”
太后拿剪刀的手顿了顿，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顾夜心一眼。
顾夜心也不躲，就跪在那里和太后对视。
半晌之后，太后视线回转，又看向手下花朵，咔嚓一声，剪掉了一朵已经有颓势的花朵。
“怪不得皇帝和贵妃都看得上你。既是如此，你便去吧。”
顾夜心给太后磕了头，就要退出内殿，太后忽的叫住了顾夜心。
“顾夜心，我想，你该不会蠢到对哀家耍花招吧。”
顾夜心一脸认真道，“只要太后保证说话算话，不为难民女身边的人，民女一定不叫太后失望！” 纨绔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