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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霄晏低低的唤顾夜心，声线里遮掩不住的感情。

　　顾夜心心里涌起一阵波动，垂了眼眸面无表情道，“殿下，当慎言。”

　　李霄晏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表情瑟缩了一下。

　　“我知道，”

　　他仍旧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

　　“我每日都在做李霄晏。我会把李霄晏做好，绝不叫姐姐失望。”

　　顾夜心猛地一下抬起头来。

　　顾夜心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心情。

　　她拼尽全力，本来不就是为了让沈星河不要做李霄晏吗。

　　可是到头来，命运依旧沿着他设定好的路线，有条不紊的前进，把她所有的努力，都彻底碾碎。

　　顾夜心忽然觉得，这算不算是命运对她的嘲笑。

　　顾夜心只觉得喉咙里面汇集了千言万语，灼的她疼。

　　可是到头来，她还是平静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看向李霄晏。

　　“五皇子，民女说过了，民女和五皇子之间缘分已尽，民女和五皇子之间已再无瓜葛。逝者已逝，往事不可追，还请殿下忘记前尘往事，看前面罢。”

　　李霄晏眼眸微湿。

　　他走到顾夜心面前，低头看着她道，“姐姐，你当真....恨我？”

　　顾夜心嘲讽的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会有恨。殿下，沈清梦早就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顾夜心。一个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没有任何牵绊，甚至都不记得你的陌生女人。你对着这样的一个女人日日长情唤她姐姐，不觉得好笑吗？”

　　顾夜心胸口剧痛，仿佛沈清梦曾经的血泪化作热烈的岩浆，灼伤她的心房。

　　可她用尽全力，硬是压下了那份悲伤。

　　“殿下，民女想过自己想要的日子，若是殿下真觉得愧对于我，就请殿下不要再执着，忘记民女。民女是顾夜心，不是沈清梦。民女也不想要殿下的那一份感情，就请殿下别再坚持，让民女难做。”

　　出了重华宫，顾夜心胸口沉闷的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在宫门口站了许久，才大大的深呼吸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从远处来了几个人，带头的看着像是个掌事姑姑，气质不凡。

　　顾夜心心里便存了几分小心，眼看着那一行人走到自己面前，那掌事姑姑模样的人道，“我是太后宫里的阿虞，奉太后命，请姑娘走一趟。”

　　顾夜心倏然想起端惠皇贵妃还在世时，她挨过的那几顿板子，心头便有恐惧。

　　可顾夜心还是恭敬应了，跟着阿虞往慈宁宫去。

　　顾夜心曾经见过太后。

　　但大都在公开场合。

　　私下里传召，这还是第一次。

　　顾夜心跟着阿虞一路进了慈宁宫。

　　太后信佛，因此慈宁宫里到处都是名贵檀香的味道，质朴典雅。

　　太后如今已经年过六旬。

　　顾夜心恭恭敬敬的进了慈宁宫，在地上跪了，给太后请安。

　　太后叫了起，顾夜心随即站起了身。

　　诺大的慈宁宫，太后不开口，就没有人说话，静的仿佛能听见花开的声音。

　　这马上就是新年了。

　　顾夜心在心里忐忑，她该不会这么丧，连新年第一天的阳光都看不见吧。

　　顾夜心正想着，太后道一声“抬起头来。”

　　顾夜心依言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太后，依旧垂了眼眸，看着地面。

　　太后忽然笑道，“倒是一副好相貌。”

　　顾夜心没说话，太后接着道，“哀家最近身子有些不爽，姑娘给看看吧。”

　　顾夜心应了，忙的膝行到太后面前。

　　彼时阿虞已经帮太后撩起了手腕上的衣服，顾夜心给太后行了礼，便将手搭了上去。

　　太后一直有咳疾。

　　这一二年，发做的越发厉害。

　　尤其是到冬日，更是有一半时间都在病中。

　　顾夜心诊罢了脉，道，“娘娘近日是否有咳疾发作？”

　　阿虞道，“不错，太后素来有咳疾，只是吃了这许久的药，都不见效。”

　　顾夜心道，“敢问姑姑，民女可否看看太后娘娘的脉案。”

　　阿虞一招手，便有宫人拿了脉案过来。

　　顾夜心细细翻看了几页，大多都是按照肺热给太后治的。

　　顾夜心在心里琢磨了几下，道，“民女看过了太医们的药方，都是祛病强身的好方。若要让民女说，民女也写不出更好的方子来。只是民女想提供个新思路给太后，说不定就能治好太后娘娘的咳疾。”

　　太后似是意外。

　　她抬了眼皮瞥一眼顾夜心没说话，倒是阿虞不悦道，“姑娘好大的胆，姑娘可知你面对的是谁，竟敢当着太后的面说什么说不定，姑娘把太后娘娘当什么，你的实验对象么。”

　　顾夜心忙的在地上扣头，不住声的道，“民女有罪！民女有罪！”

　　如此折腾了半晌，还是太后开口道，“你且说说，什么新思路？”

　　顾夜心又扣了一头，方才直起身子道，“民女观太后娘娘的脉案，太医们都是按照肺热来给娘娘治咳疾的。可民女觉得，太后娘娘的咳疾，并不出在肺，而是在肝。”

　　太后挑了挑眉，看一眼身旁的阿虞，道，“说下去。”

　　顾夜心便接着道，“民女看娘娘，面色微红，特别是鼻翼两边，略红；还有娘娘的眼睛，也微微透着几分赤红。娘娘是否一直觉得体热，喜汗，心烦，气躁，夜间睡不稳，觉得口渴？”

　　太后迟疑了几下，道，“好像是。”

　　顾夜心道，“这些都是肝热的症状，或许还有些旁的。但无论如何，都不出自肺。这是民女的看法，还请太后明鉴。”

　　太后沉默了半晌，道，“你先理个方子出来给哀家瞧瞧。”

　　顾夜心应了，便有宫人领了顾夜心到旁边房间去写方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病患是太后的缘故，顾夜心这方子，写的十分的谨慎，改了不下五次，才最终将方子呈给了太后。

　　顾夜心拿出方子的时候，早已经有一位太医在场，顾夜心认得他，是太医院正。

　　太后将方子给了太医，太医细细看了，道一声“可行”，便有宫人拿了药方出去煎药。

　　顾夜心自打下午进了慈宁宫，便再没出来。

　　着急的人自然着急，可那到底是太后的慈宁宫，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前去惊动。

　　这道理，贵妃和皇上懂，李霄晏自然也懂。

　　可他没有皇上和贵妃那样的好气度，沉不住这样的气。

　　眼看着外头暮色四合，已经是傍晚了。

　　李霄晏一咬牙，便要出重华宫，叫顾京死死劝住了。

　　“殿下听奴才一句劝，夏公子不会眼看着顾姑娘遭难。如今公子没有传消息来，那就证明姑娘是安全的。可若是殿下现在去慈宁宫，便给了太后借口，反倒是害了顾姑娘。”

　　李霄晏缘何不知道顾京说的有道理。

　　眼看着他入宫都快小半年了，太后一次都没召见过他。

　　就连前不久的中毒，恐怕都是太后所为。

　　若是叫太后以为他和姐姐有瓜葛，姐姐岂不是死的更快。

　　李霄晏勉强压下了心里的恐慌，在原地站了许久，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了脚步。

　　窗户外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李霄晏抬头看向刚刚升起的月亮，他第一次觉的挫败，觉得自己没用。

　　身后有脚步声，是洛薇，端了药过来。

　　李霄晏进宫，将洛薇一同带进了宫，做了近身仕女。

　　洛薇将手里的药端到李霄晏面前，轻声道，“姑娘下午临走的时候特地嘱咐我了，要你好好喝药，务必将体内的余毒清理干净，不要留后患。”

　　李霄晏低头看了一眼洛薇手里的药碗，许久之后低声道，“时我没用。”

　　洛薇拍了拍李霄晏的肩膀，“顾京说的没错，相信夏公子不会坐视不理的。”

　　有些话涌到李霄晏嘴边，却没说出来。

　　他和顾夜心不过都是夏云瑾手里的棋子，有谁会真的在乎棋子的死活？ 纨绔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