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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长时间的预谋杀人，而且手法如此精细，不为人所察觉，这得是要多大的仇恨，才能做到这一点。
顾夜心有些着急。
丫鬟管事都查了，日常来往也都查了，没有问题。
李贺皱了皱眉，又拿回来丫鬟的卷宗。作为贴身丫鬟，彩丽的资料排在最上面。
“我觉得，这案子很有可能是贴身丫鬟做的。”
顾夜心道，“不错，长时间的持续下药，贴身丫鬟是最合理且最能办得到的身份。”
她拿了卷宗过来，为难道，“可是我们查了好几遍，这些丫鬟都没有什么问题。你说这样的谋杀，必定是有很强烈的杀人动机才可以做到这一步吧，没有动机，还怎么定嫌疑人呢。”
李贺沉默半晌，重新将所有丫鬟以及她们亲眷的资料拿了过来。
“我们肯定是遗漏了什么。我们再重新查一遍，这一次，连丫鬟们日常的行为以及家人的行为都查，我不信凶手能藏的这么深。”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点问题。
那个贴身丫鬟，叫彩丽的，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可是她每月休假一次，都要出府，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李贺一查，她是去看一位老妇人。
这老妇人同彩丽并没有亲眷关系，府里的人知道这位老妇人的人极少。
彩丽平日里交往也很有限，因此她得主子青眼，因此大部分时间她都跟在崔夫人身边。
而这唯一的时间，就全都给了这位老妇人。
李贺叫苏同去查这位老妇人和彩丽之间的关系，可是带回来的结果叫人大吃一惊。
“那位老妇人姓成，是前一位崔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前一位崔夫人死了之后，她便被遣散出府，不知所踪。”
却没想到，她不但没有离开咸安，而且就住在离崔家不远的地方。
顾夜心有些纳闷，“那她和彩丽是什么关系？”
苏同道，“彩丽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成嬷嬷曾经短暂的收养过她一段时间，之后彩丽便卖身进了崔家，一路从扫洒丫头坐起，到最后坐到了崔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
这关系，就很可疑了。
顾夜心忽的站起身就要往外去，李贺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她。
“你干什么去？”
顾夜心道，“我去找时晏西，他肯定有法子知道前一位崔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贺抓着顾夜心的手顿了顿。
“苏同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不必找别人。”
顾夜心挣脱了李贺，“苏同再快，也没有时晏西快，你等我就是，不必另查了。”
说罢，顾夜心头也不回出了大理寺，李贺眸子微微暗沉，收回了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手。
时晏西大概是料到了顾夜心还会回来找她。
比起顾夜心的焦急，时晏西依旧一脸闲适，“我说过了，崔夫人的死因除了崔世亭和他夫人之外，没人知道。外头传言归传言，没有人有证据证明前一位崔夫人是被后一位崔夫人害死的。”
这些顾夜心都知道。
可是两位崔夫人交接的点实在是太过紧凑，让人不怀疑都难。
她咬了咬牙，“你就没有别的法子证明前一位崔夫人的死因吗？”
时晏西看了她一眼，忽然笑起来。
“夜心，我不是李贺。”
顾夜心眸子一顿，不可抑制的填满了失望。
如果时晏西都没有办法知道崔夫人确切的死因，那苏同就更不可能查得出来。
顾夜心正沮丧，时晏西幽然一笑，道，“我虽然不是李贺，没办法知道崔夫人的死因，可是不代表没有别的法子知道。”
顾夜心眼眸一亮，“什么法子？？”
时晏西唇边的笑意越发深刻，“验尸。”
顾夜心发誓，大晚上的来别人墓地挖坟墓开棺验尸，这辈子她就做这一回！！
崔夫人是被草草藏了的，墓地早就荒废了，顾夜心单单找墓地，就花了一个时辰。
顾夜心抬头看一眼黑漆漆的天空，已经过了子时了。
她心里有些发毛，但是看一眼身后的两个男人，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说，为什么你们两个会一起来？？”
左边站着的，是李贺，右边自然是时晏西。
顾夜心抿了抿唇，头疼道，“李贺，我不让你来是有原因的，你一个大理寺少卿，来挖别人家的坟墓，这要是叫人知道了，可是要脱官府走人的。”
时晏西笑道，“就是，李大人，这里有我就够了，你还是回去吧。”
李贺面不改色，淡淡道，“时公子在咸安是有名的皇商，要是叫人知道半夜来掘人坟墓，这名声传出去，日后还怎么做生意。开棺验尸是我大理寺的职责所在，时公子该早些回去，夜心这里有我就够了。”
时晏西还在笑，只是眸子里有光线闪过，两个人对视，无端一股凉气蔓延开来。
顾夜心无奈的叹口气，道，“算了算了你两别争了，这地方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赶紧验了尸咱们早点走人行不行？”
李贺带来的是苏同，时晏西自然是有他的护卫，众人齐心，不多时就开了棺。
崔世亭的前一位夫人姓李，死了少说有十年了，早就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可是棺材一打开，顾夜心一愣，脸色登时就落了下来。
她灼灼的看一眼尸体，咬牙道，“什么病死！！手段居然如此毒辣。”
李贺和时晏西没说话，只是表情说明了一切，那具白骨的小腹之处，由下往上静静躺着一把尖利的匕首。
李氏生前是被人拿匕首从下体插入小腹而死的，因为匕首埋在尸体里面，所以看不出外伤，再加上如今的崔夫人娘家势力大，说是病死自然也不会有人好好彻查。
天亮之前，三人悄悄回了时家钱庄。
林思洲早就命人烧好了苍术和皂角，去了几人身上的味道。
外头天快亮了，顾夜心看着李贺道，“你预备怎么办？”
李贺道，“天亮之后，先拘捕那位成嬷嬷，然后我带人去问崔世亭，并且申请开李氏的棺重新验尸。我相信，真相应该离我们不远了。”
李贺淡淡一声叹息，不知是叹李氏，还是叹谁。
开李氏的棺这事，费了些劲。
崔世亭反应很强烈，但是李贺证据充足，大理寺直接签发了命令，崔世亭无奈，只得同意。
光天化日之下，那笔匕首重见天日，不知道刺伤了多少人的眼眸。
在这之后，成嬷嬷很快就招认了。
她是为李氏报仇。
当年李氏惨死的那个晚上，谁都不知道她其实偷偷看见了。
她眼睁睁看着崔氏身边的仆妇以那种残忍的方式杀了李氏却不能救。
为了替李氏报仇，成嬷嬷隐姓埋名藏了起来，甚至为了麻痹众人，她离李氏的坟墓近在咫尺，却连一根香都不能上。
她收养彩丽本是无心，却想出了这个主意。
彩丽无父无母尝尽世间凄凉，只有成嬷嬷对她好。
为了报答成嬷嬷，她自愿入府，替成嬷嬷做这件事请。
给崔氏下毒，用的还是云苓阁的胭脂。
只是彩丽为崔氏买胭脂，每次都多买一盒，那多出来的一盒，彩丽往里面注入了大剂量的水银。
平日里摆在崔氏房里的，是正常胭脂；而给崔氏真正上妆的，是彩丽加工过的胭脂。
因为崔氏的一切东西都是彩丽在保管，又因为彩丽做事非常谨慎细心，因此也没有人察觉。
就这样，崔氏一步步掉入彩丽的陷阱。
后来毒发症状加深，崔氏已经有些精神恍惚，时常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也许是她心里有鬼，她不断梦到李氏来向她索命，在惊吓恐惧当中，崔氏终于如成嬷嬷所愿，一命呜呼。
成嬷嬷供述这些的时候，脸上表情平静的像是在述说今日的天气。
她眼眸里有笑意，大仇得报，这世间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了。
第二日，成嬷嬷和彩玉相继服毒自杀身亡，毒药因当是成嬷嬷早就准备好了的。
这案子，就这么结了。
顾夜心顺利接了沈梦慈回家，云苓阁也重新开业了。
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仿佛之前的牢狱之灾，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可是顾夜心自己，却恹恹的。
“你怎么了？”
霍值有些奇怪，顾夜心这几日都无精打采的，顾夜心叹口气，道，“没什么，大概是被那尸体吓着了，这几天总想起那具尸体。”
两人正说着，时雨来了，请顾夜心过去，顾夜心交代一声，便跟着时雨去了钱庄。
进了钱庄，顾夜心看见时晏西，懒懒道一声招呼，自顾自坐了，道，“今天叫我来，又是谁快死了？”
时晏西一愣，忍不住笑起来，“我找你，难道只能是要你做事？”
顾夜心皮笑肉不笑的看他一眼，道，“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时晏西也不说话，含笑看她一眼，打手边拿了几张纸，递给顾夜心，
顾夜心狐疑的看他一眼，接过了纸。
她随手翻了几页，眼眸一利，猛地坐起了身。
“你查到了什么？？” 纨绔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