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被送走了。
她走的那天哭晕了过去,绣鞋落了一只在地上,上头鹅大的珍珠染上了尘土,无人去拾取。梅花树枝划烂了她的衣裙,和梅花一样娇艳的脸蛋惨白如纸,再也笑不出来。
她原本做着锦绣荣华的梦而来,没想到才个把月就被厌弃了,如此狼狈不堪地离开。
谭素忍不住去想,自己离开的时候会怎样?又是以如何的方式……
梅花开尽谢尽,只余最后一支了。
她将自己关在书房,没日没夜地看书,一直到会考的头一天,她才出了门。
她来到宁子漠的门前,他已经睡下,屋中的烛火也已熄灭。谭素站在门口有种莫名的怅然若失之感,徘徊半晌没有离去。
齐秉冷着脸,下了驱逐令:“相爷睡了,有事明日再说。”
谭素握住微凉的指尖,有些踌躇,“我明日就要去考试了,相爷可有提起?”
“马车、小厮还有财物都已经备好,明日会有婆子专门陪你去,流程她都清楚。”
谭素有些失落,“那相爷可有说什么?”
齐秉盯着她看了半晌,也不明白她到底想知道什么,“有事明天问相爷。”
谭素低头笑了笑,握住自己的手,“明日我走得早,不一定见得到相爷,就不劳烦相爷了。”
齐秉不再言语,笔直站在门前。
谭素回到房中,很晚才睡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清早小环就叫她起床,说是相爷派来的婆子就在门外等她,让她一柱香的时间必须得出门。
屋里忙得一塌糊涂,小环又是给她穿衣又是给她梳头,谭素包子吃了一个,稀饭喝了半碗,匆匆出门。
这次派来的婆子可不得了,她当年可是在宫里侍奉过妃子的人,后来出宫又侍奉大官,还读过几年书,给大官家里的几个儿子做过陪读,据说她陪读的公子没有一个落过榜,京都人都得尊称她一声“秦夫人”。
宁子漠竟然把她给请来了。
谭素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赔罪,“给秦夫人请安,谭素耽搁了时间,还请夫人见谅。”
秦夫人今年五十高龄,却像三十几岁的贵妇一般雍容华贵,身体高挑,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皇家的良好教养,“谭姑娘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奴婢的分内之事。时间紧迫,具体事宜马车上再同姑娘说。”
谭素连忙扶了衣袍准备上马车,瞧见驾马的车夫有些眼熟,待他转过头来,才发现驾马之人竟然是齐秉!
他穿了马夫的衣服,刻意用帽子遮挡住脸,身上的剑也仔细用布包裹了一遍,不认真看还真不知道是他。
“齐护卫?你怎么在这里?”
齐秉咳嗽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声张,低声道:“相爷不放心,让我来接送你。”
他请了京都受人敬重的秦夫人给她铺路,又派了他身边最信任的护卫为她护航,他明明不喜欢她入朝为官,又为何要为她煞费苦心?
谭素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发红。她低头钻入马车,瞧见马车里插的梅花,差一点就哭了出来。他竟然将今年的最后一支梅花折下,送给了她。
他没有亲自来送她,却给她备了最好的一切。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