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打斗异常激烈,锣鼓拍得嘭嘭作响,每一声落在耳里都让人不由得心里一紧。这出戏讲的是一个妖妃祸国的故事,刚演的那段正是将军与敌军厮杀,救下一名倾国容颜女子的桥段,叫做“英雄救美,祸起东门”。
谭素是识得这段的,只是这出戏实乃大逆不道,又正应了当下国情,不敢乱说,整个大聂也就宁子漠敢点这出戏。
她连忙扯开了笑容,作拱手礼,“谭素学识浅薄,实在不知这是哪出,相爷莫怪罪。”
宁子漠笑得有几分意味不明,抿了一口清茶,“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这有什么不敢说的。”
谭素“嘿嘿”笑了两声,不作他说。
第一场戏看完,宁子漠也看得有几分疲倦之色。陈六海是个眼尖的人,赶紧凑到跟前,“请宁相移步楼上雅间,已备好茶水,清凉解暑。”
宁子漠满意地点点头,“正好有些累了。”
雅间是特意按照宁子漠喜好来布置,窗户面向东,帘子是上好的琉璃珠,沁人心脾。锦缎是上好的云锦,柔软精致,每次来都会换上新的。香炉放在四面通风处,只点一种香,屋子冬暖夏凉,采光极好。
谭素也是跟着宁子漠的这段时间才明白,为何人人都想要权势了,这种张扬的活法,是个人都会向往。
按照惯例,陈六海赶紧掏出竹筒,送上这出戏的名单,“请相爷过目。”
宁子漠看了一会儿,指着花旦说了一句:“这个嗓音不错,重赏。”
陈六海笑得眯起了眼睛,行了一个大礼,“小人替她谢过宁相。”
宁子漠要休息了,除了谭素其他人都要退出房间。他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并不是真的睡过去了,只是假寐一会儿,放松一下心神。
谭素替他点了安神香,跪在塌边帮他按揉肩膀。她的手法极其娴熟,轻而不柔,重而不刚,很容易让人陷入好梦之中。
只是宁子漠这一次没有睡着,反而睁开了眼睛。谭素的手正好捏到他的胳膊上,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抓在手里端详,轻笑道:“好漂亮的一双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谭素脸不红气不喘,大大方方地让他握住,“相爷谬赞了。”
宁子漠喜欢她的一切,却唯独喜欢不起来她这漠不关心的性子,总觉得两人之间好像隔着点什么,不踏实。
他松开她的手,唠起了嗑,“最近还去地牢看景王吗。”
“偶尔会去一次。”
“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有十多天了吧。”
“你还真是记仇得很。”宁子漠笑着摇摇头,闭上眼睛放松了身体,“就因为他看不起你是女儿身,竟然报复了这么多次都不够。”
“让相爷见笑了。”
“见笑倒没有,我恰恰喜欢你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反而坦率。”他微微抬起眼睑,眯着眼睛看她,像一只慵懒的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的就是你和我吧?”
谭素一脸坦然,眨了眨天真的眼睛,“相爷这么说我不要紧,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宁子漠大笑了起来,“素素啊,你怎么说话这么对我性子呢。”
谭素笑而不语,眯起眼睛。
他又握住她的手,搁在胸口上,“素素,隔天我陪你去看李珏吧。”
谭素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啊。”
宁子漠休息够了,谭素就打开窗户透光,把香味散出去。
谭素把帘子卷起来,房门也打开,正巧看到陈六海上楼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亭亭玉立的身姿,走起路来细碎步子,不多也不少,煞是养眼。
陈六海一见谭素,就笑得脸上起了褶子,露出金灿灿的牙,“大人,我是带这孩子来谢赏的,还望大人通报一声。”
谭素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粉色的裙子,个头不高,应该也就十五六岁的年龄,皮肤粉嫩粉嫩,像是刚才唱戏的那个花旦,嗓音又柔又脆,身段极好。
“等着。”
她说这话时音调比平时要低几分,听起来好像有别的意思在里边。她进屋去跟宁子漠说明了情况,就带着那小姑娘进屋了。
小姑娘走到榻前屈膝行礼,锦缎下包裹的腰肢盈盈一握,“拜见宁相。”
宁子漠没有起身,半依在榻上,双目含笑地看着她,“把头抬起来,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怯生生地抬头,仍然不敢看他,“小奴叫林小莲。”
宁子漠伸手勾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他的眼睛本就生得勾人,再带几分笑意,能让人醉死在其中,“小莲姑娘,你的嗓音真好听。”
林小莲“噌”得一下脸红了,整个人都飘忽忽的。她的脑子里只余下他醉人的话语,都找不到自己的舌头在哪里,“宁相、宁相喜欢的话,小莲可以天天、天天唱戏给您听……”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