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素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摇醒。她睁开朦胧的眼睛,望着面前的人,“相爷,到了吗?”
宁子漠“嗯”了一声,俯身整理她的衣衫,将她被弄乱的头发都理顺,“素素先下船,到了房里再睡。”
谭素点头,起身乖乖跟在他身后。
日头正是午后,灼人得很。谭素连忙打开一把折伞,替宁子漠挡着些太阳。好在江风舒凉,倒也不会觉得太闷热。
蓬莱岛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江风瑟瑟,飞鸟啼鸣,冷清又孤寂。听闻这岛上的下人都是又聋又哑之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安安静静,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谭素虽喜欢清静,可是这样的清静让她有些畏惧。这是权势所换来的清静,是不容抗拒的清静……
宁子漠走在前边,长发如墨。
谭素看着他修长的身子,不由自主又想到了他从马车上下来时,盈盈一握的腰肢。她看得入神,被石头绊住了脚跟,整个人都扑到了宁子漠身上。
宁子漠扶住她,手指有些冰凉。
大风骤起,谭素手中的折伞被风吹走,她下意识伸手去抓,宁子漠却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前。
“不要了。”
谭素听话地跟在他身后,齐秉已经提前打理好了一切,径直过去,便是为宁子漠准备的房间。房间旁边有个偏房,谭素思量着是给自己准备的,便先去把东西都放好。
傍晚来临,谭素午时未曾进食,已是饥肠辘辘。宁子漠倒是吃了一些果仁,不怎么觉得饿,只让人做了几个小菜给谭素送去。
送菜的婆婆又聋又哑,连谭素是谁都不知道,她把饭菜放下便走,这蓬莱岛的规矩一向如此。谭素带了两个丫鬟,正在帮她收拾房间,她吃了些东西出去走了走。
宁子漠不在房中,谭素也并未询问他的去处。她近来需要好生思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接下来的应对……
夕阳落山,留下一抹余晖。
蓬莱岛江风四起,吹在树林之间,似是呜鸣之声。谭素坐在江边上,冷风刮得她睁不开眼。
残阳如血,江风瑟瑟。
她没有感觉到凉爽,反而感觉到彻骨的冷意,浸入她的四肢骸骨。
棋局已下,只静待结果。
她等这个结局已经等得太久了,久到都快记不清自己身份,记不清自己的初衷……
她又想起她离开之时,交给尹盛的那封信,她希望,这辈子都用不上。
“大人?”
谭素回头,是宁子漠派来伺候她的丫鬟,穿着浅绿色的衣裳,模样有几分像采儿。
她走到她跟前,脚下的石头让她走得很费力,提着衣裙才免了摔倒,“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大人可要歇息?”
谭素点点头,刚起身脚下就踩滑了,一只脚踩进了水里。
“大人小心!”
谭素恍然回神,提起湿漉漉的衣裙,鞋里灌了水,走起来分外沉重。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素素是嫌蓬莱岛还不够凉快吗?竟然下水去避暑。”
谭素抬头望去,望入他带笑的眼睛里。凉风环绕在他周围,他周身的凛冽尽退,竟像个温和的谦谦君子……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