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漠几乎都能预感到她会如何中伤于他,可他就是要听她说,听她从头到尾、明明白白说个清楚!听她把心里话、把对他的恨意和不满,通通都说个清楚!
看她如何反败为胜!
看她如何口舌生花!
若她不能说到他心服口服,他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谭素身子一歪,撞到了桌角,她捂住额头,好半天都没从宁子漠的震怒中缓过来。她就是要让宁子漠生气,就是要让他明白,他与自己的这场争斗,并没有大获全胜。
齐秉有些担忧,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失控的相爷,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相爷,还是让属下把人……”
“出去。”宁子漠头也没回,用低沉的声音打断他的话。他朝蜷缩在桌底下的谭素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人心惊胆战。
齐秉口舌发干,莫名紧张起来,“相爷,你……”
“出去。”宁子漠再次加重声音,那种毋庸置疑的力道,似乎齐秉再反驳一次,他能当场要了他的命。
齐秉只得带着侍卫们退下。
房门打开又关上,隔断最后一丝光线。齐秉走了之后,谭素才发现这间书房如此之大,空旷到让人害怕。
宁子漠步步紧逼,将她逼到无处可退,高大的身影挡去她的一切光明,声音里夹杂着冷笑声,“说啊,怎么不说了?”
谭素对宁子漠有种与生俱来的畏惧,她再多的心眼、再多的算计,在这个人面前都如跳梁小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随着他的靠近一再后退,心头虽害怕,可她的话却没有停,“我与王爷,从来就没有交情,更没有合谋。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王爷的吩咐而接近你,而是我自愿为他入相府做卧底,孤注一掷、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是为了救出王爷……”
宁子漠背对着光线,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那一瞬间他的身躯在逆光之下有些单薄可欺。
“相爷查了很久,可是什么都没有查到,因为相爷只看表面,不懂感情。”谭素字字诛心,毫不留情,“就像王爷递给皇上的那封血书一样,谭素说过,相爷永远也猜不透当中玄机,因为那是相爷一辈子也不会懂的东西。”
宁子漠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克制的尽头,竟是深入骨髓的冷意。
“相爷的血是冷的,不懂感情。”谭素笑了笑,眼眶里有些湿润,摇曳在生与死的边缘,“因为从小教你、育你的那个女人,她自己就没有感情,当然教不会你……”
那个女人,是宁子漠的逆鳞。
谭素明知触之必死,她还是说了出来。
宁子漠往前踏了半步,比任何时候都用力。他忍耐到青筋暴起,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猛地抬手掀翻桌子,桌子落地后溅起的碎屑都划伤了他的脸。
谭素有些发抖,她感觉那掌若是拍在自己身上,只怕会活生生将她拍死。可她一点也不觉得后悔,她本来就已经没有打算活着出去,再者她也有私心,她觉得宁子漠只有生气的时候,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才有属于人的弱点。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