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是宁子漠惯有的行事作风,可是他却对谭素再三宽容。
齐秉有些忧心忡忡,他跟在宁子漠身边快这么多年,从来不曾这般担忧过。他很敏锐地察觉到有种危险正在靠近,这种敏锐让他死里逃生过很多次,他坚信自己的感觉。
宁子漠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他的担忧,他换了身衣服,嘴角勾起跟平常一样漫不经心的笑。素白的绸子,精致的花纹,他的手指跟玉似的精致,五官如花妖艳,光是倚在那里就像一幅画似的。
没有哪个女人逃得过他的掌控,再难搞的女人到了宁子漠跟前,都会变得不堪一击。或许这段时间他对谭素的宠溺,也不过是一种手段吧,等弄到了手,也就和以前那些女人一样没什么区别了。
齐秉吸了口气,别扭地别开脸。
他怎么摊上这么个主子?
白若给谭素换了女子的衣服,鹅黄色的衣裙直垂到地上,长发如墨,小脸素净。她走起路来,那腰肢盈盈一握,瘦小的身躯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
谭素一推开门,便撞上宁子漠的目光。她习惯性地讨好一笑,眼睛如同月牙,整个房间都亮堂了起来。
“相爷,谭素好久没穿女子的衣服了,感觉怪怪的。”她提了提腰带,看起来笨手笨脚,却又让人不舍得骂她。
宁子漠上前两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全部笼罩住,嘴边勾起惊心动魄的笑意。他弯腰帮她解开腰带重新束上,这个动作正好把她圈在了怀里,连呼吸都近在耳边。
谭素不敢动,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齐秉身上,感觉他的目光比手中的剑还要冷。
白若愣愣地看着,连礼节都忘了。她知道宁子漠一向宠谭素,但是她入相府八年了,从未见过宁子漠屈尊做这些小事,更不用说为一个女人。
“好了。”他顺势将谭素抱起来,用修长的手将她稳稳抱在怀中,“再不看梅花天就要黑了。”
谭素靠在他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是个文官,身上总带着一股墨香,纤纤瘦瘦,胸膛并不强壮,甚至有些文弱,可为何总感觉他能为她支撑起一片天地呢?
谭素忍不住问他:“相爷,你习过武吗?”
宁子漠还没来得及回她,齐秉就搭了一件衣服在她身上,搭得很粗心,把谭素的头也搭住了。
谭素赶紧钻出来,盯着齐秉,也是敢怒不敢言。
宁子漠哈哈大笑了起来,心情很是舒爽,“有齐秉在,我还习武做什么。”
谭素不死心,又问:“那如果他不在呢?”
这个问题宁子漠倒还没想过,当真想了一会儿。旁边齐秉的目光感觉要吃人,冷冷地回了她一句:“相爷在哪,我就在哪。”
谭素有点怕齐秉的眼神,往怀里躲了一下,“相爷为什么不自己学一点防身,齐秉再厉害,也总有顾不到的时候。”
宁子漠陷入回忆当中,倒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忍俊不禁,“宁修说过,三年时间我能把朝堂争斗学得出神入化,却不能把武功练到炉火纯青,那还不如不学,所以就指了齐秉给我做贴身侍卫。”
“相爷又不可能每天和他呆在一起,万一……”谭素话说到一半,被齐秉冰冷的视线硬生生给逼回去了。
他冷然宣誓,“我不会不在。”
谭素不服气,“那相爷洞房的时候呢?”
齐秉猛然涨红了脸,看谭素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样,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宁子漠“噗嗤”一声笑了,目光暖暖的,声音也温柔如水,“素素,他脸皮薄,别这样逗他了。”
走到门口,穆九方也在,臭着一张脸老大不高兴了,“大冬天的看什么梅花。”
宁子漠没理他,直接从他旁边穿过去。
齐秉走到穆九方面前,大眼瞪小眼,然后手一提,就把他提到自己背上。
宁子漠一路抱着她到山顶,并未没有假手过他人,等爬上去的时候,都有点步伐不稳,气喘吁吁。
谭素从衣服里钻出来,入眼一片雪白。满山的梅花压枝,层层叠叠,枝头的梅花也是白的,和雪重叠在一起,都快看花眼了。
宁子漠轻笑了一声,“看呆了吧,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看呆了。”
谭素伸手拉了最近的枝桠,想闻一闻梅花的香味,不小心把上面的雪抖落了下来,落进袖子里,冷得哆嗦,吓得她赶紧松了手。
“笨。”他的声音听得人又酥又麻。
宁子漠将她轻轻放下来,折了一支梅花,递到她手里边,“拿着。”
谭素愣愣地接过,又被他抱了起来。她一直盯着梅花,像是有什么心事,挨着顺序一朵一朵地数,连眼皮都忘了眨动。
齐秉还想跟过去,被穆九方制止了:“人家小两口亲亲我我,你这根木头跟过去做什么?要去你去,老朽不去。”
穆九方从他身上跳下来,拐杖一杵到雪地里就杵不稳了,走起路来颤颤巍巍。
齐秉的目光一沉再沉,他深深看了谭素一眼,沉默着把穆九方提起来,往山顶的破屋子走过去,一步一个脚印。
宁子漠将谭素抱到了一个亭子里,那亭子还很新,看样子也是近几年才修起来,倒是没有太多奢华,朴素得很。
“相爷还修了亭子?”
“嗯,偶尔也会坐在这看看梅花。”
只是他没有告诉她,当大聂寒冷如冰,他踩着鲜血走到这最高位置上的时候,独自赏梅的感觉有多可笑。
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自以为站在了顶峰,俯视着所有人。可是那些他最希望仰视着他的人,早就已经死去。
满腔怨气,无处可发。
宁子漠把她放到凳上,依着栏杆,找了个最好的角度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搭在身上的衣服被他仔细整理好,他的眉眼温柔,认真起来的时候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这个男人温柔起来,真要人命。
谭素垂下眼睑,心思紊乱。即使她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没有这个男人蛊惑不到的女人。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