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未到,谭素就先停了笔,将试卷上交给监考官。监考官担忧她过于自负,还特意提醒了她一句:“时间还余下许多,不再写点?”
谭素打了个哈欠,“不了。”
坐她旁边的人忽然嗤笑了一声,似乎是在讽刺她这种装模作样的行为。谭素权当没听见,自顾自地离开,有些东西过满则亏,还是点到为止即可。
谭素收拾了东西离开,不小心碰掉了前面人的笔,她弯腰捡起,抬头就对上锦江白淡如湖水的眼睛。
“江白?”
他从她手中拿过笔,一言不发地继续写着,根本不愿理会她。这京都的流言四起,他听了太多太多的事,如今的谭素,早已不是他舍命相救的那个谭素了。
谭素僵住手,望着他回不过神。
锦江白有一张很秀气的脸,和谭素一般的岁数,白净的皮肤总是衬托出清秀,像女孩子一样细皮嫩肉。他小的时候那么一丁点儿长不高,让谭素忍不住去保护他,可如今,彼此都长成了对方陌生的模样。
“考完速速离开。”
谭素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天色分外低沉,谭素将自己隐藏在角落里,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候在门口的齐秉和小环。齐秉不苟言笑,小环也不敢跟他说话,倒是马车里的秦夫人时不时会问小环几个问题。
宁子漠安排得很好,他把所能想到的最好的都给了她。谭素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失了宠,就像哭晕被人抬出去的小月一样,可现在她又看不懂宁子漠了。
他希望她进入朝堂,是因为比起一个女人,他更需要一个帮手吗?
谭素强迫自己放松身体,往后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她一直望着马车的方向,身体连动都不想动弹一些。
考场响起锣鼓“咚咚咚”声,监考官高声宣布:“时辰已到,考生离场!”
考场之人陆陆续续离开,个个交头接耳,有垂头丧气之人,也有兴高采烈之人。谭素躲在角落里,还是被先前嘲讽她的公子哥瞧见了,顶着那张油头粉面的脸堵在她跟前,“哟,听说你题没做完就交卷了,莫不是怕自取其辱,自个儿先怂了吧?”
谭素盯着人群,没多少心思跟他周旋,会叫的狗不咬人,他再怎么咄咄逼人也不过是嘴上功夫罢了。她如今是宁子漠面前的红人,这京都敢动她的还真没几个。
闹事也需要配合,谭素这不冷不淡的性子无趣得很,公子哥也没了兴趣,加重语气讽刺道:“此次会考希望能让你认清自己,女人就该在家里绣花伺候男人。牝鸡司晨,不自量力!”
那句“伺候男人”着实刺耳,周围看热闹的人又围了过来,低笑声此起彼伏。谭素眯起了眼睛,她想都没想就抬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使了她九成的力气。
“你!”公子哥捂住脸,气得嘴都歪了,“好你个谭素!你竟然敢打我!等我回去告诉我爹,让他去皇上那里讨说法!”
谭素冷静得吓人,那么瘦弱的身躯站在人群里不卑不亢,“我可是替你爹娘教训你。”
“你凭什么替他们教训我!”
谭素笑,“你刚刚说女人就该在家里伺候男人,不知这位公子的娘是不是女人?你刚刚那句话不是在侮辱你娘,就是在侮辱你爹。如此不孝之人,我能不能替他们教训你?”
原本嘲笑谭素的人又笑起了那公子哥,本来就是年岁不大的富家少爷,被笑得红了眼眶,带着他的人愤然离去。
看热闹的人都散了,谭素终于等到了锦江白。他背着素色的包袱,纤细修长的身子站在威严的考场之前,头顶就是刻着“公正严明”的匾额,当真是清风遗骨。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