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韧如谭素,他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喊疼。她为了杀死自己,不惜以身附毒,那么多的刑具都没能让她屈服,还有什么能让她叫疼?
宁子漠赤红着双目,声音孤傲而冷漠,“疼,也得忍着。”
因为他比她更疼。
他用刀刺破的仅仅只是她的皮肉,而她刺破的,是他的真心。
宁子漠下手并不精细,反而十分粗糙,他每一刀都深入骨髓,不像是剥她的皮,反而像是剔她的骨。
血顺着她的背脊滑落,染红了她身下的被褥,就如绝望之中盛开的雪莲,无声绽放。谭素抓紧被子,额头起了一层细细的汗水,她身上全是伤口,已经分不清是哪里疼。
宁子漠稍稍停手,用精致的手帕擦去刀上的血迹,从匣子里拿了第二把刀,“宁修把这套刀具给我的时候,告诫我,不要轻易动用,除非是自己最恨之人,亦或是最爱之人。”
谭素有些不解,“为何?”
“最恨之人,当以千倍痛苦还之,叫他尸骨无存,以解心头之恨。最爱之人,往往伤人最深,若她心中无我,当千刀万剐,以防伤己。”
这确实像是宁修会说的话,他这辈子冷血无情,没有谁伤得了他,却偏偏毁在一个“情”字之上。他临死之前定然万分悔恨,当他把满腔的希望和仇恨都强加在宁子漠身上的时候,自然不愿他重蹈复撤。
谭素闭上眼睛,偷得片刻喘息时间,失血过多使得她浑身冰冷,她忽然有种错觉,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他恨入骨髓的人,还是他爱而不得的人。
宁子漠落下最后一刀,上边的血迹都还没擦干净,便扔入小匣子中,剧烈晃动着。他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按住她的肩膀,将药粉细细洒在她的伤口上。
药粉腐蚀着她的伤口,她疼得浑身紧绷,不断痉挛。等她缓过来,终于发觉异常,他从头到尾就不是在剥皮!
宁子漠抓住她的手,用绷带将她鲜血淋漓的手指一根根地包扎起来。他的动作放轻了许多,可是这种温柔,却让谭素背脊发寒。
他若认定此毒无解,还包伤口做什么?
他若真想要自己的命,区区几道伤口能伤到她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谭素忽然想起了方才他落刀的顺序,层层推进,那些笔画竟然拼成了一个字!
宁子漠拽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翻了过来。他面无表情,撕开她的衣襟,那股子干净利落,根本不像垂死之人。
谭素用力喘气,目光中透着惊魂未定,她企图从宁子漠的眼睛里看出一点假装,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一点都不害怕!
或者说他认定自己不会死!
他在自己的背上刻了一个深入骨髓的“宁”字,用药粉腐蚀,在她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他在自己身上烙上了他的姓氏,让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他的影响,这足以证明他根本不觉得自己会死!
谭素想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何一出必死无疑的局,会变得如此扑朔迷离?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