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盛还在楼下点酒菜,屋里的几人便和谭素聊了起来。谭素这人脾气不错,身价也不低,孙斌鸿和闫东多少有些巴结的意思,只有周宵不说话。
闫东在户部没少受谭素的照顾,全当大腿抱着,舍不得松开,“谭大人,我听三儿说楼穹和严以兆倒台,接手的是张瑞大人,你可知情?”
谭素笑而不语,光是她这般处变不惊,就足以说明一切。
孙斌鸿笑,“谭大人可是宁相身边的人,哪有她不知道的事。”
闫东兴趣正浓,嚼起了舌根:“这张瑞兢兢业业当了三年的侍书,从未出众,没想到户部一下子翻台两个人,这等好事竟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孙斌鸿连连摇头,“若不是你说起,张瑞是谁我都不知道,怎么选了这么一个人当尚书?户部的锦侍书,还有谭大人,哪个不比他强?”
谭素笑而不语,不做评价。
尹盛点了酒菜上楼,正好听见他们低声谈论,当即嚎了一嗓子:“说什么呢!背着爷说什么呢?”
孙斌鸿白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嗯?”尹盛凑到周宵身边,也就只能欺负欺负他,“他们说什么呢?元宵快告诉我。”
周宵默默低下了头,假装看不到。
“哈哈哈哈……”
孙斌鸿和闫东笑作一团,谭素也忍不住笑了,只是可惜,林高胥今天没来。
吃饱喝足,尹盛难得没有趴下,还要自告奋勇送谭素回去。谭素可是有马车的,还带了侍卫和丫鬟,尹盛竟然跟着她爬上了马车,把小环挤下去了,非说要把她送到府。
谭素扯不过他,由着他折腾。
尹盛拉着她说了很久的胡话,头都抬不起了,还要坚持望着她,“我跟你说……你别不信……高胥哥……他、他真的想你了……”
谭素沉默不语,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上面写着“小侯爷亲启”,仔仔细细塞进了尹盛的里衣。
他醉得太厉害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谭素的担忧,不知道谭素的害怕,更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
谭素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他趴在她腿上睡得太熟了,都不忍心去打扰他的美梦。这世上能像尹盛一般活得随心所欲的人,真的太少了,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马车终于停下,车外响起小环的声音:“大人,相府到了。”
谭素轻轻推开尹盛,让他抱着坐垫继续做美梦。她起身下马车,夜色将她笼罩在其中,朦胧不清,“把人送回林候府。”
裙摆有些长,谭素得提起来才能走路,走得格外小心。她没有回去,直接去了宁子漠的房间,齐秉守在门口,里边还亮着灯,他还没有睡。
谭素没有迟疑,直接敲了门,“相爷睡了吗?”
宁子漠没有回答,他躺在软榻上假寐,眼睑半锤,风姿优雅,只是眼底带着丝丝冷意。
“相爷不说话,谭素可就进来了。”她等了一会儿,仍旧没有得到他的首肯,竟是大着胆子推开了门。
宁子漠微微睁眼,他本来还想质问她去了哪,和谁接触过,谈论了什么,可是瞧见她穿着兰色的衣裙,浅笑嫣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你……什么时候买的裙子?”
“相爷。”谭素刻意转了一圈,像个迫切得到夸奖的小孩一样,“好看吗?”
宁子漠看得出神,微微点头,“今天出去买裙子了吗?”
“是啊,听说蓬莱岛烟雾缭绕,宛若仙境。谭素想着,怎么也该穿裙子过去,否则岂不是辜负良辰美景了?”她又蹲在他脚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在他掌控的范围之内,抬头望着他,“相爷,你光看裙子了,不看簪子吗?”
宁子漠失神,他的视线落在她头上,这才瞧见墨发之间隐藏的桃花,像极了他送给她的那支簪子。
他下意识问道:“怎么戴了?”
“觉得好看,就戴了。”
宁子漠不再言语,他盯着她发间的梅花,又想起那日在雪山之巅,她笑着说起陈年往事,一桩桩,一件件,足以将人压垮,可她还是一直笑着,一直笑着……
就像现在这样。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