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捧来了嫁衣,鲜红的底色,镶金嵌玉,每一屡都是精挑细选。就这般成色的嫁衣,根本就不可能是临时赶制,那只能说明宁子漠早就开始准备了。
是从请旨之后就开始准备了吗?
谭素倚靠在床上,身上的伤口才刚刚结痂,她不想动弹,身子有些无力,她连话都不想说。
“大人。”小环把嫁衣一一理顺,挂在架子上,等明儿穿上的时候才不会起皱褶,“这嫁衣奴婢看过了,是大人的尺寸,穿上很合身。”
谭素没有看她,有些精神厌厌。
这本身就不是一场纯粹的婚姻,又何必去花心思准备呢……
“大人,大人?”小环唤了她两声,才把她的魂儿给唤了回来,笑道:“大人在想什么呢?怎么叫都不应……”
谭素回过神来,竟是想不起来方才为何走神,脑子里好像什么也没有想。
“明天大人可就是相府夫人了,这是多少女人都求不来的福分,大人怎么也不激动……”小环难掩愉悦的心情,她果然没有选择错人,谭素此人极其聪颖,也只有她才能入得了宁子漠的眼,“奴婢在相府这么多年,来来去去那么多女人,可没见相爷对谁这么上心,大人可真是好福气……”
眼前的小环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姑娘,她的面庞还带着青涩,纵然有些算计,也不过是些小儿把戏罢了。谭素虽然防了她很久,可是对她到底没什么恶意,“你来相府多久了?你可认识嫁到相府来的长公主?”
小环来相府的年头不比白若短,自然是认识的,只不过宁修死后,“长公主”这三个字便成了禁忌,她们谁也不会提起。
“你可知,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谭素一直都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让狡诈的宁修都败给了她,“她是不是长得很好看?是不是十分有才华?又或者,还有其他过人之处……”
小环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大人还是不要问了,若是让相爷知晓,只怕会惹得他不快……”
谭素倚着床沿,轻声道:“或许他也想知道呢,只不过不敢问罢了……”
小环难得沉默了,其实提起当年那位长公主,她是有些崇拜的。她觉得谭素身上就有长公主的某些特质,所以她认定谭素必定不凡,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长公主……长得不算漂亮。”小环终于开了口,那些往事虽然大家都缄口不言,可并不代表她们都遗忘了,“府里漂亮的女人很多,宁丞相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可唯独没有见过长公主这样的……”
谭素微微抬头,瞧见小环也正看着她,那神情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
“她很勇敢,她是大聂唯一披甲上阵的公主。她很聪明,无双智谋,震慑朝野。她很从容,兵临城下,临危不惧……当年宁丞相求娶,长公主宁死不从,两人互熬了六年,长公主终究熬不过,嫁给了他……”
后面发生的事,谭素大概都知晓了。
当年长公主在战场上受了伤,一直都有病根,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最终实在是拗不过宁修的强权,只能下嫁。
可是她的心并没有屈服。
她隐忍不发,与宁修同吃同住,撒手人寰之际,也让宁修毒入骨髓。
人人都称赞长公主的大义,先皇也为她追封谥号,可谭素只想知道,当年的长公主,可曾对宁修动过情?
宁修虽是奸佞,可是他负尽天下人,却未曾负过长公主一分。
长公主的心并非坚石所铸,难道就真的没有动过情吗?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