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李玟这般一闹,李珏越发忧心忡忡,本来带谭素回来就是极具风险之事,如今还被大肆宣传,不知要惹出什么祸端。李玟今年也不小了,来年就满十五岁,都快嫁人的年纪,让他更加夙夜难寐。
嫡亲的妹妹,竟然喜欢上自己的政敌?
他记得当年李玟认识宁子漠的时候还很小,两人见面,李玟总会挡在他面前,生怕宁子漠欺负了自己。李珏从未意识到李玟的心思,等他后来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时候的宁子漠也不过是捏捏她的脸,竟也能勾了李玟的心魂,这宁子漠莫非是妖孽变的不成?
白婆的药确有其效,吃下去之后疼痛随之缓解,待她将毒血吐尽,整个人都好似浑身舒畅。白婆坐在床边,轻轻搭在她手腕上,诊了诊脉,慈眉善目地笑了,“这五蛇毒总算是解了,姑娘捡回了一条命。”
“解了?”谭素睁大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折磨了她这么久的毒,竟然在白婆手下轻易就给解了。
白婆笑着点头,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只是你的体虚之症尚未根除,还得好好调养,不过你放心,没有我白婆的药治不好的病,假以时日,定然还你一个健康的身体。”
谭素笑了笑,没觉得自己会有这个机会,如今王府容不下她,她还得回到相府,是生是死,听天由命罢了。
白婆将药箱一一收拾好,走之前宽慰了她两句:“姑娘且把心放宽,这几天受罪了,好好休息一下。”
谭素把身体缩进被窝里,被子里有股熟悉的清香,闻着十分心安。这是王府特有的味道,和相府的熏香缭绕很不一样。
白婆出屋,仔细将门关好,转身瞧见李珏就站在门口,负手而立,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王爷为何不进去?”
李珏轻轻摇头,瞧了屋里一眼,垂下淡漠的眸色,“她怎么样了。”
“毒倒是全解了,箭伤也只是小问题,只是她的体虚之症还得花点心思来调养,此病可大可小,马虎不得。”白婆仔细观察着李珏的神情,试探着问道:“王爷既然担心她,又为何不亲自进去看看?”
李珏听到这句话笑了,摇了摇头,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叹息道:“白婆你可知,我被关在牢里的时候,她曾救过我两次性命。我那时候都想不计前嫌让她回到我身边,可她却跟我说,她爱慕我远远不及她爱慕虚荣。”
白婆有些意外,那样柔弱的一个女子,竟然会说出这样决断的话。
她的表白决绝,离开也同样决绝。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可笑过,宁子漠能给她的东西,我永远也给不了她,竟还奢望她回来。”李珏望着远处,眼睛酸涩起来,竟觉得自己难堪不已,“我一直都明白,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我感觉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白婆辅佐李珏近七年,在她心里李珏一直都是无欲无求的存在,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百姓和大聂,从未见过他因为一个女人而失态,还是一个背叛过他的女人。
李珏透过窗户,看着谭素苍白的面色,总是想起她以前的模样,心头难免觉得刺痛,微微眯起了视线,“她在相府千好万好,却日渐消瘦,还不如在王府粗茶淡饭的时候,白婆,你说这是为什么……”
白婆替谭素把脉的时候,就知道她心思焦灼,故而拖累了身体。她敛下心神,轻声道:“宁子漠身边纵然有荣华富贵,可也不是谁都有命去享。”
“可她仍旧不愿回来。”李珏深吸一口气,总算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转身离开,“白婆,谭素就交给你照顾了。”
“王爷放心。”
景王府前脚送走了李玟,后脚又来了个更难缠的人,几千士兵把王府团团围住,围了个水泄不通。大门是被踹开的,守门的侍卫被打得鼻青脸肿,吓得连滚带爬,赶紧跑进去通报。
李珏垂下眼眸,看着手里的茶,偶尔喝上一口,并不说话。
底下通报的人战战兢兢,还未从方才的事情中缓过来,“……有两个新来的都被打断了肋骨,那群人简直跟土匪一样,蛮不讲理,张大管家已经过去了,还在跟他们周旋。”
“我知道了。”李珏放下茶杯,神情淡然,“来者是客,让他们进来吧。”
“是。”
李珏转头吩咐下去,“去沏一壶好茶,有贵客登门。”
“是,王爷。”丫鬟也下去了。
李珏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拍拍衣摆,也不是说是有多在意来人,只是一些基本礼节罢了,无论来的是谁,都理当如此。
这一点是宁子漠做不到的。
张智估计也是吃了亏,回来的时候脸色难看得很,他引着外边的人进屋,只请他们坐下,看着李珏沉重地摇了摇头,别的不愿多说。
贵客刚走到门口,李珏就起了身,两人一里一外地站着,一个淡然如风,一个笑靥如花。他们二人皆是人中龙凤,皆是公子如玉,皆是举世无双的人物,本该心心相惜,却偏偏是斗了五年的死对头,水火不容。
气氛霎时变得紧张,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连空气都凝固了,好像有什么在他们之间瞬间交战,斗得如火如荼。
李珏是主人家,率先开口:“宁相一来果真是蓬荜生辉,只是怕本王这庙小,装不下宁相这尊菩萨。”
宁子漠轻轻一笑,眉眼如花,简直像妖孽一样勾人,“王爷抬举了,下官能来王府一走,感觉通体舒畅,实在是难得的佳地,是下官托王爷的鸿福了。”
“宁相快坐吧,不然倒是本王怠慢了。”李珏很不在意地挥了挥衣袖,先坐下,“不知道宁相喜欢喝什么茶,就让底下人拿了最好的茶来泡,我王府物薄,自然是比不上相府,还请宁相多担待一些。”
宁子漠淡淡地笑了,这些明里暗里的嘲讽听得够多了,早就没什么气可生,反而还能当成一种赞美来享受,厚颜无耻地道了一句:“无妨无妨,为难王爷了。”
李珏垂下眼睑,对他的讽刺不以为意。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