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的龙椅,象征着大聂最尊贵的身份。李琰伸手抚摸着椅子上栩栩如生的龙纹,想起小时候父皇就坐在这里,李珏坐在他膝盖上晃动小脚的场景,而他只能规规矩矩候在一旁安分守己。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同样是父皇的儿子,为何要区别对待呢?
想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想不明白。
“朕读书愚钝,太傅将朕写的大策交上去,父皇只看了一眼就合上,转头对太傅说‘这孩子愚钝,别教他这么难的东西’。我母后听完,回去狠狠给了朕一耳光,问朕,为什么不能像你一样聪颖……”说到此处,李琰忍不住笑了笑,“你可能都不记得了,可是朕都记得,一桩桩、一件件都还记得……”
李珏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他这一辈子活得就像个傀儡,崇拜父皇,尊敬兄长,维护正义,守护大聂……他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他这一辈子恪尽职守,不争不夺,就连嫡亲的妹妹、最爱的女人,他都可以送走……
他活得这般狼狈,有何可嫉妒?
李琰缓缓坐在龙椅之上,这个位置他其实坐了很久很久,久得就像是一场噩梦。朝中重臣指责他,天下子民唾骂他,德不配位、无能昏君,倘若不是李珏始终维护于他,这个位子他真的坐不了这么久。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仰头望着恢弘的大殿,这个宫殿远比他小时候印象中的还要冷清孤寂,“当年你入狱,其实是朕默许的,那些罪证,朕也都知道是假的,宁子漠杀光你府中众人,还有你受的牢狱之灾,你的冤屈……朕通通都清楚明了……”
当年的牢狱之灾,李珏差一点就死在了里面,留下的病根子至今还未痊愈。那件事一直都哽在他心头无处宣泄,虽然他也意识到跟李琰有关,可是如今听到他亲口承认,仍旧酸楚难耐,“既然皇兄想要我死,又为何要救我?”
“因为你的信让朕害怕了。”李琰的轮廓在灯火下无比地清晰,现在的他比任何的时候都还要像一位君王,“你信中提到的每一件事都正中朕的要害,朕突然明白,如果你不在了,朝中再无人维护于朕,宁子漠一家独大,朕的皇位就会变得岌岌可危……”
原来他并非顾念旧情,而是为了让他制衡朝堂。李珏的心头绞痛了起来,他站起来想反驳他的话,可是他无话可反驳,只有“一朝功成万骨枯”的无尽凄凉,“所以,现在皇兄是不需要臣来制衡了吗?”
李琰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他低头摩挲着龙椅上的纹路,冰冷直刺人心,“皇后说你酒后乱性,轻薄了她……”
“臣对皇后从未有半分越矩行为。”李珏打断了他的话,抬起苍白的脸看向他,“皇兄要治臣的罪吗?”
李琰毫不留情,“人证物证俱在,轻薄一国之母,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听到这里,李珏忽然明白了一切。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