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嘀嘀咕咕,值班长高声问道:“哥几个,商量出办法没有?我可要让司机把车开进市场了,你们是撤回去,还是想怎么办?撤回去,我们欢送,如果继续挡道,我们可要强行驱离了。”
“干啥这么牛逼?不就仗着你们多两个人吗?”黑子一副倔强的脾气。
“岂止是多两个人的事?一旦动起手来,我们马上报警,你们这样的行为属于欺行霸市,破坏经济活动,扰乱经营秩序,自己想想这是什么罪状?到时候别挨了揍,还要受到治安拘留,哥几个认为值得吗?现在这么好的形势,干什么不混碗饭吃?干嘛非要干这种违法乱纪,欺负百姓的勾当?我劝你们认清形势,就眼前的状况,你们能占到什么便宜!”值班长好言相劝。
“你们说怎么办?”白面青年转身问其他几个兄弟。
除了黑子还不服气,其他人面面相觑,因为对方具有压倒性优势,除了黑子那样的猪头,但凡智力正常的人,都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再像对方说的那样,人家一报警,挨了揍,再被拘留十天半个月,图的是啥呀?这个账一般人都算的明白。
兄弟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没有人像黑子那样站在拉菜车辆的前面挡道,其他人显然不想跟对方发生冲突。
“怎么着,这位兄弟,真的需要我们动手把你挪开?”值班长直接朝黑子走了过去,后面还跟过来一名值班员。
白面青年赶紧过去劝道:“黑子兄弟,你还没看明白吗?这钱咱们挣不了,还是回去吧。”
“回去?回去怎么跟范总交代?”看来,黑子这个二百五对老范真是忠心耿耿,只可惜长了个猪脑子。
“大不了咱们不在他手下混了,还能怎么着?”
“哥几个要是担心没法跟老范交差,我倒可以跟我们周总求个情,请他跟你们范总打个电话,把事情说清楚,免得老范怪罪于你们。”值班长真是一番好心。
本来嘛,双方当事人素不相识,今日无冤,往日无仇,大家都在讨生活,只是跟随的老板不同,从事的职业不一样,值班长这一方又处于绝对的强势,有句话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有一句叫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他不想让对方落得个毫无尊严的境地,恻隐之心便油然而生。
“哥们,你的心真好,那为什么处处跟我们作对呢?”黑子把值班长的好心看作是虚伪。
“你这种人不适合生活在正常的社会环境,因为你听不懂人话,我一番好心,真让你当了驴肝肺。好啦,请你把路让开。”
黑子受到了辱骂,还想争执,白面青年把他拉到一边,“黑子,咱们回去吧。”
不用说,鸿翔公司派出的喽啰们又要受到老范的一通臭骂。上午八点多,老范余怒未消,还在破口大骂手下这些兄弟无能,他面前的电话响了起来,“范老板嘛?还在生气吧?消消气,你可知道,气大伤身呀!”
“你谁呀?莫名其妙!”说完,老范就想挂断电话。
“想知道我是谁,就别挂断电话呀!”
“说吧,你是谁?找我什么事儿?”老范显得很不耐烦。
“健生食品公司周建平,还有印象吗?”
“周建平?当然有印象啦,你是不是故意找上门来羞辱我?告诉你,别得意,这事儿还不算完!你等着吧!”
听了批发市场三位值班长的情况汇报,周建平就怕没完没了地发生类似情况,虽然根本就不惧怕老范那帮人捣乱,但周建平不想让这种事继续纠缠,无谓地耗费精力和资源,他决定马上跟老范沟通,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
“范总年龄比我大不少,怎么火气这么大?没人告诉你,人到中年要注意养生吗?气大伤身呀!我还没有说到正题,你怎么知道我是上门羞辱你?再说,你口口声声跟我没完,咱俩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你的人在我们的批发市场外收取场外费,影响到了我们公司的利益和声誉,我理所当然不会答应,这是人之常情,你跟我较劲有用吗?”周建平并不生气。
“那你跟我打电话干什么?你是想挑衅吗?”
“正好相反,想挑衅的是你!让我等着,跟我没完,这话是你说的吧?我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你打电话总得有事,说吧,什么事?”
“我想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不要继续挑衅,不要派人再上我们市场外面收取场外费了,你就是再增派人手也徒劳无益,就像今天早上一样,你派八个人,我就派十个人到场,你的公司才多少人?而我的公司有四千余人,精挑细选三五百人对付你,不是很容易吗?所以,我奉劝你打消这个想法。第二,你手下那帮兄弟跟着你也不容易,别啥事都怨她们无能,好多事你这个带头的把方向带错了,其实跟具体做事的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周建平道。
“说了半天,我算听明白了,你这是教训我来了,但我实话告诉你,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大十多岁,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干什么不干什么,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老范一点也不理解周建平的意思。
“你比我大十多岁不假,过的桥也许比我走的路多,但还有一句话你别忘了,你应该听说过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有些人倚老卖老,其实越老越糊涂,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明白过。”周建平挖苦道。
“你是后起之秀,我承认做企业不如你,但其他方面你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范总这话说的,不要说其他方面,即使做企业,我也没有值得炫耀之处,我有自知之明,从来为人低调,你说的炫耀二字,跟我不沾边。今天跟你打电话,还想说句班门弄斧的话,我认为你从事的那一行,不是长久之计,路会越走越窄,随着社会法制的健全,今后兄弟们在底层会更加艰难,为了自己和手下一百多号兄弟的生计,不如趁早另想它法。”
后面这句话,戳到了老范的软肋,虽然年轻时就不走正道,随着年龄的增大,老范自己也觉得靠打打杀杀抢来的生意,和欺行霸市收取的钱财,绝对长久不了。老范自己也想过转行,但他对做企业一窍不通,而且不知道该做哪一行,手下这帮兄弟也是一帮乌合之众,除了打架起哄,吃喝玩乐,没有几个能做正经事。周建平最后这句话,触动了老范的敏感神经,让他产生一种像被电击一样的感觉。
“周总好意我领了,多谢指教。”
“奉劝范总,别打我们那三处批发市场的主意了,你费多大力气都是枉然,不仅收不到一分钱,咱俩关系还会搞得很紧张。”
“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吗?”
“我跟你打电话,主要就谈这件事。”
放下电话,老范回味着周建平说的话,这个周建平,虽然跟自己对着干,但说话在理,随着自己年龄越来越大,社会环境越来越严,以前那样的挣钱方式是难以为继了,确实应该转行干点别的,可是自己带着这帮兄弟做什么合适呢?
老范站起身来,低着头在屋里来回踱步,他冥思苦想了半个多钟头,突然回到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嗨!到处找事做,鸿翔公司每天都跟蔬菜打交道,别人做的好好的,为啥鸿翔公司不能做蔬菜批发呢?把蔬菜收购、运输和批发几个环节形成一条龙,手下这一百来个兄弟还都有事可做了,这不是现成的生意吗?
但是,在周建平没打那个电话之前,老范的脑瓜却没有开窍。
想到这里,老范叫来几个他认为脑子比较好使的兄弟商量,其中就包括那位几次带人去周建平他们蔬菜批发市场收取场外费的白面青年。
“新批发市场收取场外费不顺利,我不怪你们,这件事以后确实越来越不好干了,我找你们想商量另一件事,从形式上看,咱们以前那种挣钱方式越来越难做,我想转行做点别的生意。”老范道。
众人很好奇,“范总,你想做什么生意?”
“打打杀杀,挥拳头撸袖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想带着你们搞蔬菜批发,别人做得那么好,他们都能挣钱,我相信咱们一样能做好。”老范看上去很有信心。
“范总,你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听你的。”
“我想把收购、运输和批发做成一条龙,你们以前整天在批发市场转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根据我的观察,蔬菜批发一个看价格,第二看质量,只要蔬菜品相好,价格合适,就不愁挣不到钱。”白面青年说。
“小王说得对,关键是咱们以前只在市场跟前转悠,对蔬菜货源不熟,真要做起来,上哪儿寻找好的蔬菜来源?”原来白面青年姓王。
“健生公司的蔬菜货源来自哪里?只要知道他们公司的货源,咱们也可以去那里拉菜。”白面青年小王这个主意,是要跟健生食品公司抢货源吗?
老范一听觉得主意不错,“有道理,咱们先搞清楚周建平的公司从哪里组织蔬菜货源。另外,周建平他们从老批发市场撤走后留下那些摊位,看看有没有人占,如果还空着,要马上拿过来。”
一番商议之后,老范作了分工,让白面青年小王深入打探健生公司的蔬菜货源。
小王倒算机灵,他再次返回健生食品公司的蔬菜批发市场,有认得他的管理人员问他是不是还想收场外费,小王连连摆手,“不收了,不敢收了。”
“那你回来干什么?”
“我知道整个批发市场,就数你们公司自己的交易量最大,我想打听一下,你们的货源怎么来的?” 扬帆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