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最伟大的公投
99 最伟大的公投
德克拉的公投系统是完全独立于任何其他公共网络的一个独立系统。显然这有很大的好处,几乎能够避免所有形式的软件黑客行为。通讯线路都是经由卫星的量子链路,而不是SSI那样的普通无线网络,这又挡住了一批更高级的黑客。
投票终端安装在每个家庭中,人们在自家客厅里就可以完成投票。这听起来有点夸张,但却是民主的必要条件。要知道,为民主投票制造距离之类的方便性障碍已经被诟病很久了。
投票终端必须对投票人进行完全彻底的检查,从而验证确实是本人在投票。坦白地说,现在的伪装技术已经过于高超,涉及全国人民未来福祉的事情,仅仅通过密码指纹或者人脸识别之类的简单校验是不能让人放心的。SSI认证之类的手段虽然已经在包括金融服务在内的各种敏感领域获得了成功,但却在整个信息传递过程中包含了过多的第三方,这在理论上使得中途的黑客行为成为可能,所以投票结果总是被质疑。对于很多人来说,对自己完全不懂的事情装模作样的表达一下意见,真的比自己的金融账户重要多了,所以,SSI认证之类的手段在被短暂尝试过之后很快被放弃了,取而代之的是DNA认证。
就像电网通到每个人家里一样,最终投票网络部署到了每个人家里,而且结合了复杂的DNA认证终端,这就完美解决了方便性和安全性的问题。
说起来,投票网络的建设比电网还是简单多了,因为都是卫星链路,并不需要有一根线通到每个人家里去,就像普通网络的建设一样。不过,量子通讯终端以及DNA认证终端的结合使得这个投票终端设备非常昂贵。而且显然,因为这是一个涉及人权的公共基础设施,不可能向老百姓收取费用。所以,德克拉政府花费了整整十六年的时间,跨越好几届政府,才最终建设完成了这个网络。但看起来,花费这么大力气还是很值得的。投票系统的第一次正式使用就诞生了格兰特总统,而且投票率高达99.6%,没有人质疑结果。
投票系统不仅使德克拉人民的愿望得以实现,还大大地提高了德克拉这个大洋中的偏僻岛国在世界上的地位。毕竟,他们第一个实现了终极意义上的民主,所以这个系统被命名为UDS,Ultimate Democracy System,终极民主系统。
UDS花费了德克拉政府太多的钱,政府有点受不了。所以,德克拉政府为了收回成本,或者仅仅为了支付维护服务的开销,在某些聪明人的建议下,UDS投票终端的触摸屏开通了一个功能,一个非常让人厌恶而且只要在白天就总是点亮无法关闭的功能:广告服务。
同时,作为对民众对广告服务厌恶情绪的某种程度的补偿,UDS投票终端还开通了另一个功能,在终端下半部分最初设计中是支架的地方,增加了一个可以存放水果或者果汁的冰箱。
关于此事是否合理,在格兰特总统被选出来的那第一次公投之后,德克拉民众利用UDS进行了第二次公投。不过,政客们成功地将冰箱功能和广告功能进行了捆绑,最终,德克拉民众为了获得冰箱而接受了广告。现在,这个UDS投票终端成为了德克拉老百姓家中的标准配置,世界各大冰箱企业则纷纷退出了德克拉小容量冰箱市场,至少是缩减了本地运营规模,转而向德克拉政府寻求合作,希望成为UDS终端冰箱功能的模块提供商。
UDS上线之后,平均每个月被运行一次,使用效率还是不错的。本来有更多的议题可以通过这个系统得出结论,但不知为什么,政客们却没有更频繁地使用这个系统。有人分析说,也许贸然进行公投不是一个成熟政客的行为,他们需要时间解释和宣传自己的观点,并要有把握获胜,至少是自以为有把握获胜。一个月的时间实际上显得太短而不是太长,因为老百姓无法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理解自己要投票的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虽然他们最终也无法理解,但总要让他们自以为理解,这就需要不止一个月的时间。
这次,公投的起点是德克拉老百姓而不是政客,议题是格兰特总统的利益考量周期,这件事似乎没有得到政客们的支持,所以拖了很久,直到合并了一个新议题——空体置换——之后,才终于形成了这次公投。也许是考虑到这两个议题都比较复杂,所以留给了民众比较长的准备时间,距离上次关于是否上调违规停车罚单金额的公投已经过去了足足三个月。
UDS的公正性和安全性得到了广泛的承认,但是,它仍然有一个弱点:天上那颗专用卫星。这个安全弱点被忽视,不是因为人们的粗心大意,而是因为人们对民主的信心。毕竟,这颗卫星距离地面足足有2.5万公里,要破坏它不是谁都能办到的,只有国家和少数大型航天企业才有这个能力,而任何国家和企业都不会干这种事情,这不仅仅是违反法律或者侵犯德克拉主权的问题,更关键的一点,这是在破坏民主,谁也担不起这个骂名。
但是,弱点就是弱点,就在投票即将启动、德克拉人民正在家里对着投票终端做最后思量的时候,这颗卫星被摧毁了。
这颗卫星不是被一般的航天器或者太空垃圾撞坏的,现在卫星的设计对这种意外都有充分准备。特别是这样重要的卫星,不仅很结实,而且有动力系统和人工智能躲避系统,完全能够避开一般的航天器或者太空垃圾。摧毁这种卫星,虽然不能完全排除其他可能性,但大概率只有一种可能:专业的武器系统,比如从武装航天器上发射的太空武器或者从地面发射的动能武器。
而此次攻击,已经被证明来源于地面发射的动能武器,证据不容置疑:在它附近的其他卫星拍摄到了动能武器击毁它那一瞬间的高分辨率影像。这些高分辨率影像在卫星被摧毁后二十分钟以后,就出现在了全球的网络上。
一个小时之后,网络上出现了认领此次攻击的声明,而在声明出现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做出了正确的预测:是KHA干的。这种猜测好像一点都不困难,猜中的人太多了。
是的,是KHA干的,他们已经沉默了相当一段时间,终于又出现了,要不然,大家都快忘记他们了。
很多人想到,这样的重要系统应该会有备份卫星。UDS系统的设计者当然早就想到了,备份卫星肯定是有的。不过,显然袭击者也想到了,所以,备份卫星在同一时刻被摧毁了。
“我们为什么没有想到?”在郊外的一处公寓中,丘比什对任明明说,“你认为不会被攻击?攻击还是发生了。”
“不是SmartDecision的攻击。”莱昂纳德神父说,“是KHA,他们都很久没有动静了。”
“有什么区别呢?”丘比什说。
“好吧,没有区别。”莱昂纳德神父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不过,这次没有死人,没有死人。”
“没有死人?”丘比什说,“那是因为卫星上没有人。”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莱昂纳德神父说,“我的意思是,死的都是机器人,没有人类,KHA的指向很明确。”看起来,他想表达的情绪是愤怒而不是庆幸,“要是SmartDecision的话,也许会对那个机器人卫星客气一些。”他接着说,“比如电磁攻击什么的,足以让它无法工作,但不用把它撞得粉碎。”
是的,那两个卫星实际上都是高度智能的太空机器人,虽然他们没有一般机器人那种类似于人类的外形。
“咣啷咣啷”,丘比什把手中的一个啤酒罐扔了出去,在地上发生一连串响声。
“所以,”丘比什说,“明明,待在这里等待李斯年,我觉得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倒是想要安安静静,但却总是有人跳出来捣乱。我们必须要先干掉这些可恶的家伙。消灭KHA是我们的当务之急,至于李斯年的意识机器人,能不能诞生不取决于我们,我们在不在这里也并没有区别。”
“你先查一查吧,如果查到KHA在哪里,我们就走。”任明明终于开口了。
“不需要再想办法推动李斯年了吗?”莱昂纳德神父问。
“按照我的观察,我父亲应该感受到了很大压力,很快就会有进展了。”任明明说,“我父亲沮丧,甚至暴躁,以前他从不暴躁。我相信,他很快就会让王陆杰去推动李斯年,把意识机器人商业化,不需要我们再去做什么了。这些天,王陆杰在德克拉观察公投的情况,我想,他一回去,我父亲立刻就会告诉他意识机器人的事情,而他马上就会去找李斯年。”
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我父亲已经不能再独自承受又要挣钱养家又要追求理想的压力了,必须找到一劳永逸解决资金问题的方法。影视剧和窥视者计划都是小生意,云狱生意大,但周期很长,意识机器人却不同,只要能够克服法律方面的阻力,将是无比巨大的生意,爆发周期也短。我相信,如果意识机器人成为现实,我父亲的问题就彻底解决了——”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只是,恐怕黑格尔·穆勒要颤抖了。”
“我想,不是颤抖的问题,黑格尔·穆勒一定会破产的。”莱昂纳德说,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那倒不一定,”任明明说,“他可能有他的办法。”
“我不关心KillKiller,不关心黑格尔·穆勒。”丘比什说,“我要摧毁KHA,我们的敌人是KHA。”
“你们去找一下KHA吧,”任明明说,“摧毁卫星,需要有一个能够发射动能武器的地方,在哪里呢?”
“我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莱昂纳德神父说着,手指动了动,打开了SSI。
但他的眼睛没有闭上,反而睁得很大,好像被SSI里的场景惊呆了,当然,任明明和丘比什并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投票恢复了。”莱昂纳德神父说,“UDS系统恢复运行了,投票正在进行中。”
“不可能,”丘比什说,“备份卫星也被摧毁了。”
“那是假的——”莱昂纳德神父说,“不,我不是说备份卫星是假的,我是说主卫星是假的,那只是个诱饵卫星,待在那里的唯一原因就是等待被毁掉。另一颗卫星,在附近拍下那颗诱饵卫星被动能武器摧毁瞬间高分辨率影像的卫星,才是真正的UDS主卫星。换句话说,这是个圈套,德克拉政府想到了这一切。”
莱昂纳德神父说的没错。
德克拉政府已经在网络上做出公开声明,格兰特总统亲自讲了话。在合作伙伴的有力支持下,德克拉安全部门预料到了可能会有人对此次公投进行干扰,以破坏德克拉人民伟大的民主进程。所以,德克拉政府秘密发射了诱饵卫星,并和主卫星的位置进行了调换。
结果就是,UDS投票系统毫发无伤,公投也仅仅因为舆论混乱而耽误了几个小时,然后就正常举行了。
事实上,德克拉安全部门不仅仅做了偷梁换柱这么简单的预防措施,而是做了更多事情。
首先,德克拉安全部门分析了从武装航天器上对这颗卫星进行攻击的若干方法,最终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因为无论从技术角度、成本角度还是监管角度,这都太困难了。
然后,根据人口密度、地理状况、发射角度、弹道航迹、天气预报、当地政府监管强度、发射行为隐蔽性、人员撤退路径等等很多因素的综合,德克拉安全部门推测出二百三十二个空域,如果要在地球上对这颗诱饵卫星进行动能武器攻击,弹道轨迹最有可能经过的二百三十二个空域。随之,他们就和相关国家一起,对这些空域进行了密切监控,一旦出现动能武器,就能以最快速度追踪到发射地点。
显然,进行监控的目的并不是阻止任何攻击,而是确保在攻击之后抓到参与者。毕竟,在复杂的地表进行监控太难了,但对干净的空域进行监控就容易多了,然后,根据轨道数据倒推发射地点就只是数学和物理问题了。
所以,KHA的激进分子们还在帐篷中庆祝的时候,正喝着啤酒,唱着跳着,大喊着,忽然就被破门而入的当地警方和德克拉政府的特工抓获了。
“太可怕了。”莱昂纳德神父说,“这是SmartDecision安排的还是黑格尔·穆勒安排的?总不会是那些愚蠢的德克拉议员安排的吧,他们不会有这么高的智商。格兰特总统还提到什么合作伙伴的有力支持,肯定是黑格尔·穆勒。德克拉安全机构,我的天哪,他们不是一群笨蛋吗?怎么忽然就变聪明了?而且,二百三十二个空域——谁能发动那么大力量,监控那么多地方?”
任明明和丘比什都沉默不语。也许是格兰特,也许是黑格尔·穆勒,谁知道呢?但无论如何,这次KHA倒霉了。
过了一会儿,任明明说:“不管怎么样,你们尽快查一下吧,那些KHA究竟是什么人,目前在谁手里,下一步会怎么样,我们再决定怎么做。”
“还有,公投一结束,格兰特的利益考量周期就会改变,他会说出他的隐私来源是怎么回事,会说出我们想要知道的答案,我们也需要应对。”丘比什说。
“是啊——”任明明说,“不过我感觉,这件事,我们恐怕不需要做什么应对了。”
“为什么?”莱昂纳德神父问。
“也许,”任明明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接着说,“也许我们犯了很大的错误,其实我们要的这个答案根本不重要,反而,为了这个答案,会发生更多不好的事情。”她看起来有些沮丧,似乎已经见到了那些不好的事情。
“不,不会的,你想多了,可怜的明明。”莱昂纳德神父看着任明明,“上帝会帮助你。”
“请你不要张嘴闭嘴就上帝,我们不信上帝。”丘比什说。
“你们不信上帝,”莱昂纳德神父不以为意,“有什么关系呢?上帝信你们。”
投票持续了二十四小时,UDS系统很快给出了投票结果:总统的利益考量周期从五十年缩短为一年,而空体置换法案获得通过,下一步议会将根据公投结果制定相关法律。
立即,德克拉各个岛上都爆发了大规模庆祝游行,人们欢声笑语,载歌载舞,走到了大街上。
王陆杰和孙斐在德克拉待了些日子了,首先云狱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其次也是在严阵以待,害怕公投会对云狱产生什么影响——按说不会有问题,无论云狱的运营者还是客户其实都并不来自于德克拉,云狱又处在孤零零的海岛上,安保很严密,即使有人想捣乱也不容易,不过,他们还是很小心。
这会儿,王陆杰和孙斐就站在德克拉主岛的街头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身边走过,大家载歌载舞,兴高采烈,蹦蹦跳跳,好像在过狂欢节。但他们相当紧张,仔细地听着和看着,希望不要在人群中听到或看到任何和云狱有关的声音或画面。
没有什么和云狱真正有关,只有很多人举着阿黛尔的肖像,算是有点隐藏着的遥远关系。过了很久,王陆杰和孙斐逐渐放松了下来。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孙斐问。
“没关系,”王陆杰说,“这件事上,我们和黑格尔·穆勒是一伙的,他没事我们就没事。”
“黑格尔·穆勒?”孙斐看着他,“一伙的?”
“UDS这个系统设计得还是不错的。”王陆杰换了个话题,“那几个厂商,我见过他们,挣了不少钱。”他摇着头,似乎在感叹,怎么自己没赶上这个赚钱的机会。
“关键是,每年都还能向德克拉政府收维护费,这是个稳定的生意,不是一锤子买卖。”王陆杰说,“民主真是个好东西,总是有生意,不知道其他国家对这个UDS系统怎么看,我们也许应该留心一下,我回头让大家去问问,还有没有国家要干这事,这玩意儿没什么技术难度,能挣不少钱。”
“挣钱?”孙斐说,“你想什么呢?”
“而且,”王陆杰沉浸在自己的商业思考中,没有理会孙斐的问题,“UDS终端的设计不合理,虽然从民主角度看,以投票终端为核心是合理的,投票功能显然最重要,但从商业角度看,明显应该以大容量冰箱为核心,要扩大广告显示屏,投票只是一个附属功能就好了。然后,冰箱要足够大,根据用户在其中存放的食物种类、数量、更换频度,甚至剩菜剩饭的保存时间,可以采集数据并分析出很多事情,广告的投放就有的放矢了。比如在做饭之前的时间点,过期的肉馅儿和饺子皮一起拿出去,广告就可以投放腹泻药物,但如果只是肉馅拿出去而饺子皮并没有拿,时间点也不是做饭的时候,那可能是扔掉了,广告应该投放过期食物返鲜剂。当然,这事儿不能告诉老百姓。要知道,那些冰箱厂商琢磨这个琢磨好久了,却都做不了,因为用户无法接受,加上民主的噱头就可以了,不过应该怎么说才合适呢?让你食物更民主?或者,让你的肠胃更民主?”
他似乎有点为难,不过很快就从纠结中出来了,“那样的话,在德克拉,不仅仅是小容量冰箱,大容量冰箱的零售市场也就被吃下了。”他转而继续感叹起来,“这事儿,值得好好想想。”
“真受不了你,”孙斐说,“就认识钱。”
“我只是和钱认识,不算很熟。”王陆杰的思绪终于被打断了,显然对孙斐的态度不太满意,“我又不是亿万富翁,和钱就是工作关系而已。钱有什么错?钱是一种衡量尺度,对不对?工作嘛,总要有个衡量尺度,定量的尺度总比定性的尺度容易理解,不容易产生歧义,所以,钱就是一种最理性、客观、中立的综合打分系统。”
“还是就认识钱!”孙斐说。
“好吧,”王陆杰无奈地摇摇头,“我把这话当作表扬。”
“可真会自我安慰。”孙斐说。
“不然怎么办呢?”王陆杰问,“和你吵架吗?我又吵不过你。”
“看热闹吧!”孙斐有点厌烦,扬了扬下巴,示意王陆杰去看那些激动的人群。
人群中有各种各样的人,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举着各种各样的招牌,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
“没什么可看的。”王陆杰说。
孙斐扭过头,看了王陆杰一眼,没说话。
紧张情绪既然消失了,百无聊赖就袭来了。他们看着人群,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哎,哎,你看,看那些孩子。”王陆杰说,语气很兴奋,似乎发现了新大陆,终于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举起手指着远处,那里随着人流,正走过来一群人,“那些孩子有点意思,看起来都很可爱的样子。”
是的,那是一群孩子,或者准确地说,是一群幼儿,很明显都还在上幼儿园,大概有十几个,有几个老师带着,周围还有几个警察,把他们和周围的人群分隔开来,以免他们受到伤害。
孩子们穿得花花绿绿,个别孩子步伐还略微有些蹒跚,有些却在蹦蹦跳跳,不过所有人都很高兴,满脸笑容。声音太嘈杂了,听不到他们“咯咯”或者“哈哈”的笑声,但他们的表情中却无疑写满了“咯咯”或者“哈哈”这样的词语。
这些孩子让人心情舒畅,不由自主地就会涌出满怀的爱意,觉得世界那么美好。
孩子们每人都举了一面小小的旗子,拿在手中挥舞着。
他们的挥舞毫无规律,有的孩子把小旗子举在空中,使劲地摇晃着,像模像样,而有的孩子却把小旗子塞在两腿之间,敲打着自己的两个膝盖,也算是挥舞吧。老师不时过去提醒孩子们,可能是要求他们端正态度,但显然没什么用。
“那些小旗子上写着什么?”孙斐问。
“看不清,我再看看。”王陆杰说,“小孩子们真不懂事,既然举着旗子,就应该让人看清楚嘛!”
“我看清了。”孙斐说。
“什么?”王陆杰问。
“保持自由,保持虔诚。”孙斐说。
“哦——”王陆杰说,“那是蓝旗吧!红旗呢?”
“消灭仇恨,消灭暴力。”孙斐说。
“绿旗呢?”王陆杰问。
“保护地球,保护上帝。”孙斐说。
“黄旗呢?”王陆杰接着问。
“你有病吧!”孙斐扭过头看着王陆杰,目光有点气愤,“你问那个老师去。”
“那个老师?”王陆杰说,“你是说那个满脸笑容的姑娘吗?她激动得都哭了,又笑又哭的,我还是不打扰她了。不过,”他笑了笑,“我看到了黄旗上写的是什么了,‘抗议对儿童的歧视,儿童也有权投票,儿童拥有更多的爱’。”
王陆杰咧了一下嘴,“有道理啊!”他说,“UDS,终极民主系统,还是不够终极,有提升空间。”
庆祝活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大家才开始感到疲倦,逐渐回到了家中,抚摸着UDS投票终端,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对明天满怀期待。
也许有些人还在等待格兰特总统给出他们一直想要知道的关于公民隐私来源的答案,但更多人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毕竟,空体置换可是件大得多的事情。按照媒体的说法,在整个地球历史上,除了伊甸园落成封顶那天,还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事情。 云球(1-3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