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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图图的阴谋

云球(1-3册) 白丁 10760 2021-04-06 04:42

  55 图图的阴谋

  任为花时间看了一下有关图图、斯特里和索萨的一级历史数据,他还不清楚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图图要干什么?他为什么要杀掉纳罕?索萨是调过来担任林溪地的副都督,那斯特里是怎么到了这里?而赫乎达又是怎么回事?

  数据很多,不过监控室已经整理出了其中的大部分关键数据,这让任为省了不少力气。即使这样,他也一直待到深夜才大概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斯特里以乞丐之身,盗窃之道,成功娶了一个富户之女。当时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富户究竟是什么背景,现在任为知道,这家男主人是萨波王国刑律执政官骨利的妻弟。没错,就是被图图买通参与陷害拉斯利一家的刑律执政官。

  按照斯特里的聪明和钻营,他当然不甘心于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上门女婿。他可以选择和岳父一起从商,不过他志向更大,没有选择经商,而是试图通过骨利进入官府。骨利最初并不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也对他的莫名出身抱有很大的歧视。但在屡次尝试之后,骨利终于决定将他介绍给图图。

  虽然其貌不扬,出身不明,但是,斯特里仍然很快赢得了图图的欣赏。他太聪明,又有野心,性格开朗,心理稳定,做事果决,为人机敏。不久他就成为图图的得力助手。图图偶尔也会不放心他的聪明,但却无法拒绝他的能力给自己带来的帮助。

  索萨能够到林溪地接替图图升迁后留下的农业和贸易副都督的位子,也是图图安排的。索萨在黑石城只是潘索斯所居住地区的行政长官,虽然拥有多方面的经验,但官阶较低,而且在农业和贸易方面并没有什么特长。把他提拔到林溪地副都督的位置并不容易,图图显然为此费了很大力气。图图这么做是因为信任索萨,也需要索萨。索萨是和图图一起长大的朋友,做事能力很强,阴郁周密,心狠手辣,可为人处事不像图图那么圆滑,在官场中的升迁比较慢。不过对图图而言,不圆滑是索萨的长处,这意味着他对自己的忠诚。

  图图不仅仅有斯特里和索萨,还有更多自己的人。如果细细观察,他的人多到让你吃惊。不仅在林溪地,也不仅在萨波,而是在几乎整个瓦普诺斯。在林溪地的多年经营,一方面让林溪地变成了他不可动摇的基地,另一方面让他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和人脉。

  图图在瓦普诺斯的所有拿得出手的国家和部落都尽力地结交朋友、安排眼线。大多数地方,他的网络都经营得不错。所以在陷害拉斯利一家的时候,他可以在麦卡轻易得手。在山地人的老巢瑟芣塔,因为萨波和山地人持续而强烈的敌意导致图图的人脉和眼线网络很弱,但他仍能找到办法了解尽可能多的信息。西廷斯也是一个例子。吉托和萨波虽然现在关系还算缓和,可历史上也曾经累世为敌。西廷斯作为吉托人,却在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为图图工作。

  图图这么做当然不会是毫无原因的,看起来从年轻的时候,他就有经略天下的雄心。那时候这种雄心的表现更像是对萨波王国的忠诚,即使是现在,他大多数时候的言谈举止也很像是为国为民。不过任为已经知道,图图的这个为国为民,不仅仅局限在萨波的国、萨波的民,而是天下的国、天下的民。

  图图从未在别人面前流露出任何对阿克曼国王的不满或者对萨波王国的不满。相反,如果非要找一个词形容他对国王和王国的感情,那么这个词依然应该是忠心耿耿。但是,和其他醉心于王国安定和繁荣的忠臣不同,他热衷于谈论瓦普诺斯所有国家加强合作的好处。

  正如纳罕曾经听到过的,图图认为,瓦普诺斯大陆上的不同国家出产不同、人物不同、风俗不同,所有这些不同曾经造就了战争,而实际上沟通、协作和贸易将带来比战争大得多的好处。这些好处能够让所有国家和地区都欣欣向荣,甚至把那些还茹毛饮血的部落带入发展和强盛。

  图图不是没有遇到过反对者。在林溪地的时候,图图只是在朋友圈子中讨论,最多只是在林溪地当地官僚中小范围讨论,那时就有不少反对者。不过对王国而言,大家都是低阶官僚,反对或者不反对其实都只是扯淡,并没有什么意义。但自从接替了拉斯利父亲的农业执政官位置之后,图图就开始在廷议中提出这些观点,他很快发现,王国朝廷中的反对声音更大。而且此时的反对,已经不仅仅是扯淡,是实实在在地阻挡了他的梦想之路。

  官阶、权势都是问题,但反对力量的核心原因并非来自于官阶或权势,而是来自于真心诚意的短视。是的,短视,非常真心诚意的短视,图图这么认为,甚至亲口对斯特里这么说过。

  图图还对斯特里说,他喜欢聪明人,哪怕是坏人,哪怕是敌人。他讨厌糊涂人,哪怕是好人,哪怕是朋友。可惜聪明人太少了,而糊涂人却太多了。当斯特里问为什么这样的时候,他回答说:“聪明人听得懂道理,也明白得失,知道对方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要什么。而糊涂人既听不懂道理,更不明白得失,既不知道对方要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对付聪明的坏人,你只要让他达成目标,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而对付糊涂的好人,你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两败俱伤。”

  贸易执政官托马首先反对。托马是一位老臣,声望很好,威严正派,在贸易执政官的位置上干了二十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干得不错,却难以升迁。托马的反对意见很简单。贸易当然不是坏事,而且是必须的,因为你缺少某些东西,他这么多年就是干这个的。但贸易却很难,图图的说法是痴人说梦。萨波乃是四围之地,西有沙漠,北有群山,东有险隘,南有丛林,虽然富裕却受困于道路。图图建议开拓道路的想法则完全无法实施,耗资巨大却无必须之理,无异于用萨波之财富补天下之不足。于天下也许是解肺腑之痛,而于萨波不过是平癣疥之疾,乃得不偿失之愚蠢行为。说到底,这些事情是商人们的事情,如果他们愿意做那就做,如果他们不愿意做那就不做,不需要王国操心。

  财政执政官申刻不仅同意托马的说法,而且进一步阐述了危害。修路也许能够为萨波平贸易之癣疥,但代价却是抽空国库,使王国原本可以用于百姓的资财散之于外。莫说朝廷是否受到影响,恐怕百姓之害就首当其冲。他还举了一个例子,今年黑石河多雨,河水泛滥成灾,龙水关周边歉收,若非国库充盈,赈灾及时,恐怕百姓多有饿死。因此,若国库有余,也万万不可用于修建通商道路之蠢事。

  萨伊斯将军也从军事角度发表了观点,在罗伊德将军死后,他已经接掌了几乎全国的军队。他认为,萨波富裕,而周边的坎提拉诸国、斯吉卜斯诸国、山地盟诸国、亚玛诸国都相对贫穷。他们各有天堑,可勉力自保。但于萨波而言,他们的贫穷就是我们最大的安全保障。遥远东方的大平原诸国虽然富裕,却和萨波一样受困于艰难的通商之路,无法对萨波形成真正的威胁。正如千年之前,克雷丁大帝横扫西南,却最终未能通过南风谷进军大平原一样。当真如图图所言,商路畅通,则危害极大。一方面,若贸易使穷国崛起,则无异于令萨波四面皆敌;另一方面,若通商之路使大平原和萨波联通,则更会门户大开而引狼入室。

  还有林林总总各种意见。阿克曼国王也对图图的提议不以为然,他始终不明白,关心那些蛮荒之地到底有什么意义。萨波自身缺少的只是一些上等的皮毛、铁器、陶器或者草药之类的东西,不过是癣疥之疾,而事实上,现有的贸易规模已经足以使这些癣疥之疾变得更加无关紧要。

  大家不仅在廷议中反对图图,也在私下的讨论里反对。看得出来,大多数的反对不是因为某种私利驱使,而是来自真心诚意。正如图图对斯特里所说,糊涂的好人确实很麻烦。如果是聪明的私利当道,总能想办法摆平,但如果是糊涂的真诚当道,就很难有办法了,私下里面对斯特里,图图坚持这样认为。

  图图并非不明白存在的问题。但他反复强调,那些问题只是前进道路上的风雨,不能因为有风有雨就不上路了。可无论如何,这些风雨已经阻止了他前进。曾经有一段时间,图图看起来相当苦恼,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走下去。虽然任为无法从影像中读出他的内心,却能够看得出来,他焦虑、低沉、沮丧甚至暴躁。

  不过,图图一直没有放弃。

  任为觉得,图图似乎变了,样子还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却好像比自己印象中那个巴结弗吉斯的图图要激进,但也许更接近杀死了纳罕的图图——也不好说,正是当时那个和蔼可亲的图图,害死了拉斯利一家。不过还是有区别,害死拉斯利是在暗中操作,而现在的争执是在朝堂之上。虽然图图相当有分寸,可争执就是争执,有时候面对的还是多年的老朋友们,搞得有些老朋友都不高兴了。

  在任为看来,图图的主张是对的。但在萨波朝廷这样一个环境中,这样坚持自己的主张是不是合适呢?作为一个自然科学家,任为并不太熟悉历史。可在他的印象中,地球历史上这样的臣子们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但是很快,图图就看到了希望。

  希望来自于一些表面上无关的事情,图图显然善于从无关的事情中找到联系。他从众多的眼线那里得知,瓦普诺斯出现了几个不同寻常的人物。

  图图并不负责治安,但风入松和克族人就在萨波,他当然最早知道。那时风入松刚刚开始对克族人的蛊惑——开始的时候图图使用一些类似这样的词来描述风入松——在黑石城地方官员知道之前,图图就已经从自己的线人那里知道了。

  乌辛瑞玛的乌斯里也很快被图图所知,接着是坎提拉的纳罕。

  乍看起来,这几个人并没有什么共同之处。风入松在利用克族人的仇恨,乌斯里在许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纳罕则在治病。但图图敏锐地发现了他们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在宣扬一些什么。开始的时候,图图应该也没有看到宣扬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目的——或者说,如果有什么目的,这个目的和宣扬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关系。图图显得很疑惑,在斯特里面前表达过这种疑惑。当然,斯特里也给不出什么有意义的回答。

  不过没几天,图图就明白了过来。

  对这几个人而言,宣扬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宣扬的内容使人相信之后,大家就团结在了周围,然后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就都变成了不证自明的真理。

  “真是好手段。如果我也有一个赛纳尔或者某某莫名其妙的东西,那么就不需要说服托马、申刻、萨伊斯将军、阿克曼国王或者其他任何人,只要宣称这是赛纳尔或者某某的旨意就行了。”

  一个漆黑的夜晚,那天图图一个人睡,他在黑暗中用自言自语宣布了自己的发现。

  图图太聪明了,他怎么这么快就明白了呢?任为想。

  任为以为图图会为自己想通了这些事情而感到高兴,但是图图没有,反倒表现得像是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森森凉意。任为从影像中看到,图图的焦虑、低沉和沮丧变成了不安、紧张和恐惧。随后的日子里,图图有时会从梦中惊醒,陡然坐起,满头大汗,搞得陪侍的姑娘惊恐不安。

  图图开始和有些人谈论这些事情,不过仅仅局限在很小的圈子里。他似乎觉得有些话不能乱说,就算说也说得相当含蓄。悲哀的是,即使是在自己珍视的小圈子里,也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他在说什么,多数人觉得,天下不过是偶然出现了几个疯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谈论这些事,当稍微遇到一点阻力的时候,图图就谨慎地收回了话题。这和谈论贸易不同,那时他多半会坚持下去,除非对方显示出了强烈的厌烦之意。他似乎又重新变得谨慎了,更像面对弗吉斯时候的图图了。

  有几个人和别人不同,他们或多或少地理解了图图,其中就包括斯特里和索萨,特别是斯特里。

  索萨不是一个有很多想法的人,但他一贯崇拜图图,所以几乎相信图图说的所有一切,包括相信这几个人意味着巨大的机会和危险。而斯特里不但理解图图的思想,甚至能够进行发挥。他告诉图图,他认为那几个家伙做的事情和克雷丁大帝一样,甚至比克雷丁大帝更危险。克雷丁大帝无论多么勇武,当他死后一切就烟消云散了,那个肌肉虬结的躯体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可这几个人不同,他们做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也许现在微不足道,却一定会被发扬光大,即使是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之后。

  图图一直很镇静。和斯特里的讨论也像和别人的讨论一样,似乎只是和下属有意无意地聊天。但是,在和斯特里聊过以后,图图似乎受到了鼓舞,眼睛里闪现出了一些不同的光彩,他开始行动。

  任为当然无法确切知道图图在想什么,想法如何形成。但能看到的是,图图不再和高官们讨论贸易,大家的交集重新变回了无休止的娱乐,这让所有人都很高兴。为此,有人当面指责图图之前一段时间一定是生病了,而图图乐呵呵地表示,的确是生病了。

  同时,图图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自己的行动当中。而这个行动看起来和贸易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经过一些信息的搜集、分析以及和索萨、斯特里等几个人的讨论,图图的计划逐渐聚焦到了纳罕身上。纳罕基本可以被认为属于个体范畴,看起来是最容易接触的——他周围只有赫乎达等几个信徒,没什么有组织的力量。风入松和乌斯里则不同,他们已经升级,拥有良好的组织结构,脱离了个体范畴。

  图图告诉斯特里和索萨,必须说服纳罕,和纳罕合作,利用纳罕的力量,赛纳尔的力量,使萨波王国成为一个团结的整体。任为觉得,实际上图图已经在想,要使天下成为一个团结的整体,只是那时还早,他还没有说出来。

  索萨觉得这不可能,既然图图认为这几个人不正常,那他们一定有自己的图谋,为什么会和图图合作呢?索萨说的对。不过图图觉得,风入松和乌斯里的图谋虽说尚不清楚,但已经初露端倪,他们已经开始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而纳罕则不然。

  风入松正在集结克族人,似乎在向帝王陨一代集中。乌斯里要罢黜乌辛瑞玛国王的想法已经在不同场合宣扬过多次,因此屡屡遇险。可纳罕不同,除了治病似乎没有干任何其他事情,没有任何行为能够表现出利用自己影响力的倾向。

  经过多次讨论,也基于各种线报,图图决定,首先不要碰纳罕,而是从赫乎达着手。图图认为,赫乎达作为一个普通的马夫应该更容易被控制。

  如果一切顺利,赫乎达被拉了过来,而纳罕确实并没有想要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干什么,那他们就可以替纳罕利用他的影响力。如果不顺利,赫乎达并不容易被控制,或者纳罕其实是在暗中干着什么,那就需要重新计划了。图图说,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方式。

  图图说,他明白这需要运气,要说纳罕除了治病什么都没干,这很难让人相信,他自己就不信,不过总要试一试。

  一旦决定,图图立刻安排了下去。斯特里亲自进入了坎提拉。

  斯特里首先接近赫乎达,并且顺利地说服了赫乎达。本来斯特里觉得这应该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是他错了。

  对赫乎达近身观察而不是通过线报分析,斯特里意识到赫乎达本身也很奇怪。他有些时候貌似很粗鲁,有些时候却又显得很细致。他看起来对纳罕非常忠诚,却又似乎有所疑虑。

  斯特里不能解释这一切,但他很高兴看到这一切。因为赫乎达很容易地就被说服了——斯特里甚至觉得,赫乎达似乎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

  斯特里通过巡燕向图图汇报了初步的成功。

  然后,斯特里进一步发现,赫乎达的能力居然出乎意料的强。修连、韦森、飞熊等等一干人等,与其说忠于纳罕,不如说忠于赫乎达。这也难怪,按说他们忠诚的对象应该是赛纳尔,但赛纳尔并不会出现,而纳罕又不爱说话。爱说话也没用,纳罕不会说坎提拉语,只会说萨波语——修连、韦森根本听不懂,飞熊也就是一知半解,而且,他们几个本来就是赫乎达从纳南村带出来的,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克其克其是个例外,他更忠诚于纳罕。他萨波语好,和纳罕沟通得也更多。另一方面,他和赫乎达似乎也并不像其他几个人和赫乎达那么合得来。

  不过没关系,克其克其主要陪在纳罕身边。除了赫乎达,只有他熟练地掌握了萨波语,这成了优势,同时也是劣势。他不得不被困在纳罕身边,当然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而是很高兴能够陪着纳罕。

  修连、韦森还有更多的赫乎达挑选的人被派了出去。这也是纳罕的意思,因为他们要去治病。但纳罕当时不会知道的是,在治病的同时,他们更重视赛纳尔教的传播。如果有人拒绝效忠赛纳尔,他们就拒绝治病。不过,拒绝赛纳尔的人非常少——没有什么说得出来的道理。甚至后来也不再需要拒绝治疗这种手段了,因为拒绝效忠赛纳尔的人会被其他激进的信徒恐吓而不得不妥协。那些激进的信徒相信,如果有人拒绝效忠赛纳尔,死血病——甚至更严重的疾病——会卷土重来,那时赛纳尔谁都不会救。这种说法来自赫乎达,而赫乎达的背后是斯特里。

  虽然在纳金阿城中,由于纳罕本人在,赫乎达的人相当收敛。但在纳金阿之外,他们却大张旗鼓。终于,他们的作为惊动了米尔什国王,而国王身边的人也有几位产生了担心,告诉国王说,长此以往恐怕会给王国的稳定带来危险。于是,在犹豫不决了相当一段时间之后,米尔什国王出手了。

  但斯特里早有准备,或者说,他一直在等这一天。所以,纳罕一行人辗转鬼域和斯吉卜斯,来到了白汀港。而所有的一切,斯特里一直都通过巡燕及时汇报给图图,图图通常会马上回复,给出一些指示或者鼓励。

  任为基本搞明白了来龙去脉,主要靠那些人的对话,也有不少猜测,不过应该不会离谱。

  奇怪的是,就像任为在脑科学所刚醒来时张琦曾经说过的,整个过程看起来都是图图想要和纳罕合作,说得最难听也就是利用纳罕,并没有任何时候提到过要杀纳罕。

  而且,也没有影像记录下图图是如何知道纳罕就是拉斯利的。任为记得很清楚,把刀插进他的胸膛之前,图图说:“我早就知道,你是拉斯利,我原本以为你要找我报仇。屋子里刻着那么多‘复仇’,今天看起来你却一点也没有这个意思。这不是很奇怪吗?拉斯利,你原本不是这样一个人。你不是我熟悉的拉斯利,你是谁?”

  虽说没有影像,但这个细节能够推测出来。

  既然赫乎达被图图收买了,那么可以想见,图图也许会从赫乎达那里知道,纳罕来自于老巴力之屋。如果图图有心,找人去老巴力之屋查看一下,就能看到拉斯利留下的“复仇”这个苦涩的词,也许还有很多真正的拉斯利在此生活期间留下的足以被辨认出的痕迹。如果再仔细一点,在山下道路周围的村庄打听和调查,也许会发现当初拉斯利逃亡过来时留下的某些踪迹。加上拉斯利已经消失这么长时间杳无踪影了,这些线索拼凑在一起,得出纳罕就是拉斯利这个结论一点都不奇怪。

  知道这些情况的话,也许就会想到图图有杀掉纳罕的可能性。毕竟有灭门之恨,图图不愿意冒险是很自然的。但不知道这些情况的前提下,如何能够预料到图图要杀纳罕呢?这始终是个问题。如果不知道这些情况,卢小雷忽然救出任为的作为就不太好理解了,除非有其他地球人在纳罕身边向卢小雷通风报信。

  所以,孙斐才觉得卢小雷是一个问题。

  当然,要说有那么多偷渡进去的地球人是卢小雷干的,这应该不可能,确实不可能,太难以想象了。反而,卢小雷根据意识追踪仪的意识波异常波动判断出纳罕的危险,倒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虽然从经验来看这种判断并不十分可靠,但毕竟还是有些迹象能够用来进行判断。

  任为接着看后面的影像。

  从纳罕死后直到现在,图图的府邸一直笼罩在纳罕遗体的观察者盲区之中,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孙斐提到的小小的火灾早已经熄灭,也没什么人再提这个事情。图图从没有出来,但有一些人进去。斯特里和索萨出来过几次,主要是找人。而这些人在图图的府邸中到底在谈论些什么,因为观察盲区的存在就没法知道了。

  不过在坎提拉沼泽那边,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如果从图图和赫乎达的角度看,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

  自从纳罕一行离开坎提拉以后,留在坎提拉的修连、韦森、斯特里手下的几个人以及他们后来发展的人,一直在大张旗鼓地努力传教。从很多影像可以看出,在他们的心中,传教的重要性早已经超越了治病的重要性。

  在这个过程中甚至已经发生过几次和官府的冲突,但或者是官府的人被买通了,或者是官府的人害怕了,总之他们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现在他们的势力,或者说赛纳尔教的势力,已经跨越了坎提拉沼泽所有的部落。虽然并没有搞定所有部落首领,不过基本覆盖了多数人口,甚至包括在纳金阿城中。毕竟治病这个绝招,在疫病横行的坎提拉很吃得开。立竿见影的同时,又保证了未来的平安无事。即使今天没生病的人,也要考虑未来是否会生病,你总是会有求于这些赛纳尔使者的。

  是的,现在修连、韦森还有其他几个早期加入的人都已经自称是赛纳尔使者了。不过,他们仍然尊称纳罕为“大使者”,而称赫乎达为“二使者”。在他们口中,现在大使者和二使者正在赶去向赛纳尔汇报和请示的路上,很快就要回来了,即将带回赛纳尔的最新旨意。

  目前最郁闷的人可能就是米尔什国王了。

  米尔什国王天天都和几个近臣在讨论,有时需要会见跑到纳金阿寻求对策的其他小国国王和部落首领,连瘦马湖以东的瘦马城塔希斯国王都来过了。话题都是同一个: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不仅是纳金阿的属地,而是整个坎提拉沼泽,从未有任何国王统一过的坎提拉沼泽,正在被赛纳尔教席卷。所有的国王和部落首领都感受到了危险,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米尔什国王曾经有机会抓住纳罕,那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不过他却未能如愿。

  有一会儿,任为想,演化周期什么时候开始?否则现在这样,一天一天,只要纳罕的遗体不被运出,图图就还可以在观察盲区密谋,躲开地球人的观察。也许需要很多天才会运出遗体,那么在地球上就需要等待同样的那么多天。

  任为有点着急,有点头疼。可是,如果演化周期开始的话,那些派遣队员怎么办?别忘记了台阶式衰老,不能让五位派遣队员几天后回来的时候,就一下子衰老了很多年啊! 云球(1-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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