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王律师
第48章 王律师
“原来如此。”文雅笑道。
随后,李城把我们迎进了他家客厅,四人坐下后,谈话就开始了。
李城坚持称他父亲是冤枉的,言语中仍然透露出怀疑警方逼供的想法,并拜脱王律师到看守所去好好询问一下李治平。
有律师在场,我和文雅要注意得多,不再试探李城,也不刺激他,免得落人口实。
这次的会见算是非正式的,没用多长时间,一个小时不到就结束了。总的来说,王律师还是比较公正,让李城先别急,又耐心地听我们介绍了详细案情,期间未有针对警方的话语。
待文雅讲完,王律师对李城说:“李医生,大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坦白地说,若令尊真的已经认罪,这案子会比较棘手。”
“人被关在里面,说什么还不是警察说了算。”李城看向我们,很不友好:“你们总说我爸杀了人,那他把赃物藏到哪里去了?找不到赃物,我就有理由怀疑你们对我爸用了非常手段。”
王律师却摇头:“我与文组长打过交道,她是女中豪杰,刚正不阿,若这案子真是她负责,那你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请你一定要帮我。”李城恳切道。
“你放心,我自当尽力,一切等我见了令尊再说吧。”
谈话结束,我们走出房间,到了院子里,王律师似为了缓和沉闷气氛,指着菜地说:“李医生,你家这些小菜长势真好,绿油油的,看着都喜人。”
“这片菜地比我的年龄都大,我是吃自家的菜长大的。”李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真是天然又健康。”王律师说。
“李医生,这片空地之前种的什么?”文雅故作好奇地问。
“土豆,前段时间刚收获,给亲戚朋友送了些,剩下的都在厨房堆着。”李城说着,站到空地边上,回过头来看着王律师:“王律师,你喜欢这些天然的食物,明天我收拾一下,给你送一箱过来。”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王律师笑呵呵地说。
“咦,那是什么?”文雅指着李城身后问。
文雅指的正是那堆烧剩的灰烬,刚才李城站过去,挡在了它面前。
“没什么,是烧掉的废纸,可以当肥料。”李城边说边用脚把灰与泥土混和起来。
他的回答和行为让我心生疑虑,明明是给死人烧纸,却不愿承认,看来,这里面真的有问题。
“这纸明显是才烧不久,李医生父亲还关在看守所里,你倒有兴致收拾家中的废纸,心态真不错。”文雅把目光从灰烬上移开,意有所指地说。
李城不予理会,转而对王律师说:“我还要赶回医院上班,咱们保持联系。”
这话明显是在下逐客令,文雅也不好再开口,我们都出了院门。
回去的路上,我与文雅商量后,认定李城绝不会像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磕头跪拜,是对长辈的行为,李城的成长环境中,除了父亲,并无其他亲近的长辈,现在李治平还在世,肯定不是跪拜的他,刚才李城遮遮掩掩不愿承认,说明他跪拜的对象不能见光,这案件,越来越有趣了。”文雅手指轻敲着车窗说。
“这事可以和小武确认一下,李城生命中是否有其他长辈,他爷爷奶奶应该是知道的。”我说。
当时我在开车,文雅立即给小武打了电话,小武正在李城爷爷奶奶家中,刚好已经询问了这件事,得到的答案是,李城从小与父亲生活在一起,父子俩很少与亲戚走动,连爷爷奶奶都见得少。
听完文雅转述,我一拍方向盘:“这样来看,或许我们还真猜对了,他祭拜的是他母亲陈月英!”
“死人才需要祭拜,李城这是确信他母亲已经遇害了啊。”文雅说。
我继续分析:“我们怀疑李治平杀了陈月英,如果与李城的异常联系起来,是不是可以推测,李城亲眼见到了李治平杀人的过程?”
文雅不敢确定:“三岁的孩子,看到父亲杀母亲,肯定会大哭大闹的,事后也很容易说漏嘴,慢慢懂事后,更会因这一幕而恨李治平,可这么多年来,李城并无这方面的迹象啊。”
我想了想也是,李治平当年可是带着李城到处找陈月英,还经常与派出所警察打交道,万一李城口无遮拦,那李治平杀妻的事实就暴露了。
李治平不至于这么傻,他应该确定李城是安全的、可靠的,而对于三岁小孩,唯有他真不知道的事,才不会说出来。
这样一反推,至少陈月英刚失踪那几年,李城是不知道内情的。
“李城的话提醒了我。”文雅说:“我们可以借着搜查赃物的名义,在院子里挖掘一番,能找到陈月英骨骸的话,这案中案就明了了。”
我这才想起,二哥他们的笔录里,竟没问李治平把赃物弄到哪里去了。这也不能怪他们,连续长时间的审讯,人的注意力和思维能力都会下降,有此疏忽也能理解。
文雅给官飞打电话说了这事,让他们进行补充讯问。
特事特办,搜查令下午就能拿到,到时候我们多去些人,以搜查柳如烟遇害案的赃物为由,非把李家的菜园掘地三尺不可。
说到掘地,我想起之前的一个问题,就问文雅:“县城到看守所的路上,地形如何?”
文雅面露疑惑,不过还是回答了我:“刚出县城的一两公里路很好开,平缓,宽敞,之后会经过一座桥,后面是乡镇路,两车道,水泥路面,一直到看守所。地形嘛,过桥后一公里处和两公里处分别有个山坡,比较陡,其余路段两边多是农田。”
果然,之前二哥就说过,幸好李治平作怪的路段两边都是田地,就算车子冲下去,也出不了大事,若是在山坡发难,他们几人都会性命不保。
“李治平是土生土长的梓州人,自己又有车,按理说对县城周边的地形很熟悉才对。”我道。
“是。”文雅回答。
“如果他成心求死,一个桥面,两个山坡,车辆行驶至这三处路段时,是最好的下手机会,他却一次都没把握住,偏偏在安全系数最高的地方发难……”
文雅惊呼:“你是说,他本来就没想死!”
我释然一笑:“张艳的案子都还没顶下来,他怎么能死?”
“用求死的行为让我们觉得他并不在意张艳案悬而未决,实际上他不仅死不了,还会逐步承认杀张艳一事,真是老谋深算啊。”
我说:“是老奸巨滑。”
“对柳如烟狠,对陈月英狠,对李城却如此袒护,李治平的情感还真是极端。”文雅感叹道。
我笑着说:“你这话,可是在李治平杀了妻子、李城杀了张艳、李治平替他顶罪这三件事都成立的基础上才正确。你作为专案组的决策者,可不能像我们一样‘武断’哟。”
“到了现在,这个推测怎么会是‘武断’,不过,这件案子的棘手之处就在于此,纵然我们把李家父子的阴谋诡计全都看透了,手里却连一件直接证据都没有!”
文雅说得没错,在讲求证据的法庭之上,所有的猜想都不过是一个气泡,无论这气泡有多么的完美,只需轻轻一碰,它便破了。
我突然就冒名地担忧起来:“你说,在李治平的口供里,会有会有什么陷阱?”
“陷阱?”文雅皱眉。
我解释说:“我记得有部电影的情节是这样的,杀人嫌犯招供时,给警察安了几个陷阱,到了法庭上,律师硬是凭着这几个陷阱为嫌犯作了无罪辩护,最后,法官判定那份供认犯案事实的口供无效,嫌犯谋杀罪名不成立,被当庭释放。李城请来王律师,莫非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说完,文雅沉默了,我脑子里也自行地回想着二哥两次讯问的笔录…… 惩罚者(全3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