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家宅不宁（二）

　　这样一个“大手术”，对于陈淑云这样的弱体质几乎是致命的。

　　护士把她从病房里推出来的时候，陈淑云的整张脸都是青紫色的，脚底都是冰凉一片。尤其是腿部的肌肉，全都是一片僵硬。到了病房，周慕忙着帮母亲按下腿，活动活动筋骨。

　　慕家成识趣的带着周孟海一起出去吃了个午饭，并且帮周慕也带了回来。

　　医院不准那么多家属在病房里面，周慕在里面照顾陈淑云的时候，慕家成和周孟海就在外面买等着，这里的病人家属一直照顾的那个人就一个，其余偶尔过来看病人的其他家属也都是在走廊或者楼道里等候。这个专科口腔医院都严格的制度规定，你不去遵守就只得等着被劝离。而这家医院的床位却是那么紧张，一个病人出院的话，另一个马上就会被安排进来。

　　“你跟慕慕没事儿吧？”周孟海搓搓手，本来想抽烟来着，烟盒已经拿出来了，又把它揣兜里了。

　　“没事儿。都挺好。”慕家成心虚的朝着窗外看去。

　　“哦……”周孟海拖着长音，“没事儿就好。但是，今天早上周业为什么没来？还有你跟周慕咋没有一起来？”

　　“我在家安顿好吉吉和我妈才能过来。周业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说是有急事儿找他同学了。”慕家成口是心非，生怕被周孟海看穿。

　　“那行。”周孟海没再继续问下去，“你也知道，你妈这个小毛病不好治，但是，今天听医生说完手术后注意事项，我就下定决心了要好好陪着她一起抗癌。”

　　“是，爸说的是，现在妈就是需要精神支柱。”

　　就在这时，看见陈静拖着周业从电梯出来。把周孟海和慕家成都愣了一下。还没等周孟海发话呢，周业的脸耷拉着在他面前低下了头，“对不起。”

　　“你还知道来呀？你妈早上做手术，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呢！你干嘛去了？！”周孟海也不多问，直接就把周业骂开了。

　　“我……”

　　“那个……爸。”慕家成在旁边和稀泥，“我看周业的事情到家再说，再怎么说他就是个孩子嘛。”

　　“孩子？！”周孟海怒了，“你见过24岁的孩子啊？！”

　　唉，周业成了巨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慕家成小声说，“不能太急功近利了呀，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不能您说一句他不要这么干了，那就改了的。要给周业一些时间。”

　　周孟海狠狠瞪了一眼慕家成，“不是你自己家的事儿你倒是不着急。”

　　“周业我给你带来了。告诉慕慕一声，我就顺道过来看看阿姨怎么样了，别带进去病房细菌。”陈静说着递过去一盒山鸡蛋和一个果篮给慕家成，跟周孟海告别，“叔叔您也要注意身体，阿姨还得靠您照顾着点儿呢。”

　　周孟海没回应，陈静话里有话。其实早就看不惯周慕的父母明面上总是说不给周慕添麻烦，但是，最后还是各种各样受苦受难的活儿都交给周慕一个人干了。说是在意女儿，其实，最在乎的还不是儿子。别人看不明白，陈静却看得真切。

　　不过，说到底还是人家周慕自己家里的事情，跟陈静有半毛钱关系啊。找到周业，把人送回去就拉倒了。

　　周业哭了，摸摸鼻子，“姐夫，我对不起你，你这么信任我，我还是把那五万块钱给你糟蹋了。我……”周业突然痛哭流涕，情绪有些失控了，“我不是人！我对不起爸妈，对不起我姐一直以来对我照顾。我……”

　　“谁在外面大声喧哗，干嘛呢！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不是格斗场！”突然一个小护士出来扯着嗓门儿大声喊。

　　别的地方还有不少人，小护士这么一嚷嚷，有些在病房里边的人也跟着出来看热闹。

　　自古以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居多，慕家成和周孟海都是爱面子的人，周孟海也不知道哪里有了五万块？

　　虽然一脸懵，但是也知道有些事情他是被周慕和慕家成蒙在鼓里的。不是看着外面这么多人，周孟海都想一巴掌扇过去！

　　慕家成赶紧拽着周业下了楼，“好了好了。周业。你别哭，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姐没告诉你？”周业满眼都是泪啊，进了电梯，一只手挡住了门板，周孟海尾随而来。

　　他那寒霜密布的脸上尽是嫌弃，一双布满皱纹的双手抖动着指着周业咒骂道，“小兔崽子！等下你不把实情给我原原本本的说明白，你别怪我一刀劈了你！”

　　一家三个男人站在医院的树荫下，慕家成显得最无辜。他是搭了钱，又被伤了心的最可怜的人。

　　“前天晚上我姐夫给了我五万块，他跟我说是我妈住院的手术费押金。”

　　“手术费押金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周孟海气鼓鼓的打断周业。

　　“昂。”慕家成脸上也不好看，毕竟是十万块啊。前前后后往里搭了十万块，他原本是为了让周慕开心，也尽一些孝心的。没成想，事情竟然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周慕怕您跟我妈在医院还要担心钱的事儿，所以，在办理住院的时候，就留的我们俩的手机号码。”

　　周孟海更是气结，一拳头打在了周业的胸口上。“钱到底去哪儿了？！”

　　周业擤擤鼻子，“珍儿……”

　　“又是那个丫头！又是她！”周孟海气的一直咳嗽，“你到底什么时候脑子能清醒点儿？！你个败家子！五万块就给她了？！”

　　这两个字从周业的嘴里只要一说出来，慕家成就觉得事情更加复杂了。这个林珍儿就好像他们家的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时时刻刻都有可能爆炸了。虽然慕家成没有周孟海反应速度那么快，能在周业一张口的瞬间就把巴掌送过去，但是，慕家成的确是想要教训教训周业的。这家伙脑子不灵光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林珍儿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啊？这到底是太善良了，还是太蠢了啊！慕家成拿这个小舅子没办法，但是，老丈人似乎也就只有自顾自生气，动不动就打两下这么几个计俩。都一样，治标不治本。不让周业尝尝厉害，他永远都不知道人心险恶。永远也不知道钱都是一分一分靠努力攒起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上帝慈悲给你掉下来直接从地上捡起来的！

　　“她说她会还我……”周业支支吾吾。

　　“她会还你你就就借给她？！”周孟海一吆喝，把周业吓得一哆嗦，眼睛都闭上了。身子朝一侧倾斜。要是平时，慕家成可能就上前阻拦下了，可是，现在慕家成不想再管了，因为周业毫无原则的“善良”，让慕家成真的烦透了……

　　“借条呢？给你借条没？！”周孟海气的直跺脚，差点儿昏了过去。

　　慕家成搀扶着他，安慰道，“爸，您先去休息休息，我跟周业聊聊吧。”

　　“你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再生气也是没有用的。”慕家成说的是事实，尽管周孟海脸色不好看。

　　实话都难听，这没办法……

　　周孟海左右转转，掐着腰，气呼呼的不说话。有话说不出这样的状态保持了几秒钟之后，周孟海指着周业的太阳穴又开骂。“你姐天天给你善后。你这猪脑子是不是上学给上傻了啊？！祖宗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家成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