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对方有些鄙夷和嫌弃,与其怀疑觉得不信任,倒不如说是在鄙视。“我说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糊涂呢?”
看我还不明白,他才补充:“你知道她爸爸是什么状况吧?”
我点头:“略有些耳闻。”
对方接着说:“我告诉你,官XX那边还没完,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还有很多,特别是跟他熟悉的几名地产商,你说的那个官纽伦,LR和润城是把她养着的,每个月都会有笔款按时打到她的银行账目里,她跟这几家地产公司的关系,早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没拿她是没证据。而现在最新结果,是她在几年前的几宗土地拍卖中,有涉嫌公权私用的问题,尤其她跟LR集团的高层走得很近,而后者在调查中发现了金额巨大的偷税漏税问题,这就比较严重了。凭你刚才的话,我不建议你跟官纽伦有来往。”
他说话的表情比较严肃,透露出一股不容辩解,不容违抗的意愿。但我明白,他确实是为了我好。
只是这番话透露出来的信息比较多,比较杂,甚至推敲起来还有些细思极恐的味道,听得我心惊肉跳,没想到官纽伦跟LR有这么深的关系。
而我工作三年竟然一无所知,包括董事会的高层领导也是近半年才开始有所接触,不禁感叹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人跟人之间的差距,简直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大啊!
……
聊完正事,拉完家常,腕表指针即将指向中午,我提议就在茶坊外的餐厅吃顿便饭,对方却摆摆手,说待会儿还有要紧工作要忙,时间根本耽误不起。
我知道蔡叔叔最近又经手了几桩案子,客套间没再勉强:“那好,我送送你。”说完穿出通道,跟他并排往清幽典雅的园子外面的停车场走。
顶帽盖着青瓦的白色围墙边,排排豪车停泊,黑色的老普桑在其中显得格外独特,唯一不敢小瞧的就是车牌照纯粹的数字,比旁边奔驰、宝马、保时捷那英文符号跟阿拉伯数字混合的要舒服得多。
临走前,蔡叔叔谨慎地看着我:“嘉豪,今天的话……”
省略的后半句我自然听得懂,赶忙陪着笑脸说:“放心吧!”却被对方笑盈盈地回句“我就担心你掉官纽伦那温柔陷阱里”,结束半真半假的玩笑就踩着油门离开了。
直到老普桑的尾灯转出挡墙背后的弯道,我才抿抿嘴转身朝停泊在不远处的迈腾走去,然后心里想些似有若无的问题。
解锁坐进车内,捏住方向盘时却有些走神,之前从磊哥嘴里听到官纽伦跟LR集团的关系就算了,后者竟然还涉及到金额巨大的偷税漏税,关键凭蔡叔叔刚才讲的话,LR似乎要倒霉了!官纽伦似乎也要面临身陷囫囵的危险!
土地拍卖的猫腻,任何地产公司都无法避免的市场规则,只看幕后操纵的尺度,只要某些做法不影响到大局,就不会出太大的纰漏,可问题在于……想到这儿,我脖颈跟脊背有些发凉,要知道LR集团最大的股东就是夏家啊!
我心灰意冷的闭上眼睛,觉得视线里某些曾经清晰的东西,突然又变的模模糊糊了,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想起之前跟公寓外跟夏涛打架时,他立场坚决的对我说过的话,如今他担心的问题终于要发生了!
……
暖阳烘烤着城市的每个角落,将远处的景致包裹在柔和的光束中投射过来,落到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的街道上,导致耳畔一片混着喧哗、呼喊、音乐、脚步的嘈杂。
明明麦琪的家就在对面,可被滚滚长江遮挡,加之交通拥堵,五六分钟的车程硬是开了将近半个钟头。
麦叔叔正在书房里练习书法,他虽其貌不扬,但写的手好草书,据妈妈说当年雪姨是单位里的一枝花,好多人跟她处对象都不能入眼,最后妈妈拿了幅麦叔叔用亲笔写的白居易《长恨歌》给她看,结果雪姨立马就要求见见麦叔叔,谈着谈着就处成对象结婚了。
想想那个年代的婚姻可真是质朴,“三转一响”就能搞定。
麦叔叔全神贯注的写了两幅,见我在旁边就把笔递过来,让我也试试,我哭笑不得,就我这龙飞凤舞的水平,哪里能在他面前献丑啊?
最后委实推脱不过才集中精神写了几个字,惹得麦叔叔在旁边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你们现在是科技时代,跟我们以前不一样。我们那个年代,哪怕就是普通的中专生,那个字也是写的很好的,否则没脸出去见人。”
我点头,暗自认同是这个道理,刚准备再细看他写字,厨房门突然拉开,雪姨端着菜肴走出来,用围裙擦擦手说:“嘉豪,叫你叔叔过来吃饭啦!”
“好叻。”我跟麦叔叔异口同声地应承道,走到餐桌边才发现午餐做的很丰盛:盐煎肉、鱼香茄子、凤尾、毛血旺、麻辣杂烩……都是我从小到大就喜欢吃的。
摆放好碗筷,我压不住馋迫不及待地入座,倏忽间却觉得不对劲。“阿姨,小琪到哪儿去啦?”我问道。
“哦,她参加同学聚会去了,说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的,让你过去找她。”
听到话我连忙掏出手机,这才发现麦琪确实有发消息给我,地址在城市的另一端较有名气的度假山庄里。
麦叔叔年轻时研究过《随园食单》,所以他跟雪姨对吃这方面比较讲究和挑剔,连米都是过去天津卫专供给皇帝老子吃的小站稻。
看我尝了几小口,雪姨笑眯眯地试探道:“嘉豪,味道怎么样?”
说实话,如果抛开之前给夏琳做饭的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跟家庭长辈坐在一起吃过饭了。“很好吃,像我妈做的。”我说这话是有道理的,雪姨跟我妈本来就是青梅竹马的闺蜜,做饭的本领自然也是相互总结相互学习。
只可惜雪姨听得高兴却理解出错,以为我喊“妈”的意思是跟她女儿,立马喜滋滋地谦虚道:“哎哟,你可别提你妈了,我这些年来怪想念她的。”随即转悲为喜:“不过呀,你要愿意把阿姨当‘妈’,我也是愿意的。”
我哭笑不得,想起之前麦琪叮嘱的“女婿”身份,当即明白自己正跟雪姨跨服聊天呢!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雪姨却以为“大姑娘出嫁”我不好意思,她兴致高昂,趁势顺藤摸瓜地说:“嘉豪,阿姨问你点事儿,你跟小琪现在发展的怎么样呀?就是……就是……” 成都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