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又多了个「大厨」的绰号,记得最早是米薇薇给我取「懒猫」,再后来庄妍的「小崽子」,再到夏琳的「刘博士」跟「大佐君」,每个绰号的背后都是段崎岖婉转的故事。
保时捷在背后「嗡」地怒吼,两颗犀利的组合式大灯也瞬间点亮。我看眼腕表的指针,瞥眼时间发现正巧是八点钟良辰吉日,刚好磨过晚高峰后,直接就踩油门朝地库外头驶去。
虽然晚高峰过了,但道路依然被红绿灯节流,走走停停控制着节奏。看着来回穿梭的人群跟车辆,我一直觉得红绿灯才是城市的主角,犹如万众瞩目的指挥家。
或许是生活有点失去方向的缘故吧,搬家全程我的心情都比较复杂。
虽然我当初是被老陈涨房租,手头拮据被迫离开的,但当时的想法确实是走得越远越好,可惜饶了大半圈还是回到了远点——我就是爱跟自己过意不去。
沿着熟悉的路线回到老街,街沿两侧的青砖被岁月打磨的锃亮,在老社区楼与楼之间连接的位置,还能看到后期搭建的小青瓦房。这种房子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中已经不多见。
从红路灯路口拐进条小街,继续行驶又拐进条人声鼎沸小巷子,充斥着叫卖跟吆喝,这种烟火气息浓重的老街口,若是不借助地图刻意寻找的话,几乎是很难想象繁华商业街奢侈靓丽的背后,竟然还隐藏着这种跟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的老街。
社区的入口,就是道刚好能容纳辆轿车通过的门洞,除了生锈的铁门以外,连最基本的监控装置跟泊车系统也没有。
如果我的经验没错的话,晚上八点半钟,正是社区一天中最热闹的时段,出门遛狗散步跳广场舞的,朝九晚六累死累活骑小电驴回家的……我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相反我还非常喜欢这种真实不做作的生活基调。
因此,当迈腾跟保时捷闯入社区时,周围喧嚣被打破引起的震荡,真实不容小觑。
毕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官纽伦驾驶的保时捷911,应该是这社区近些年来停泊过的最高档的座驾,因为我在这儿住过两年,就没见过辆价值超过70万的车,哪怕逢年过节都不例外。
当官纽伦打开车门时,几乎吸引了周边所有父老乡亲的目光,拉家常的中年妇女,遛狗遛鸟的大爷……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仿佛在悄声议论:这漂亮女人为何造访?还带着行李?
官纽伦也注意到了,但她没有理会,只抱着胳膊抬头望着跟前的老房子,长年累月的风雨侵蚀,有种夜色都掩饰不住的疮痍跟腐朽。
“你就住这儿?好破的房子!”她满脸惊讶,简直跟当初米薇薇第一次踏进这社区的表现一模一样。
我刚准备兴奋回答「以前住这儿」时,耳畔忽然收到老陈的声音:“哎哟,嘉豪你这是准备搬家?你这是要搬回来?”
“对啊,陈叔。”我撇撇嘴说:“以后又是邻居啦!”
老陈是老工人,也是远近闻名的老嫖客,眼睛看到官纽伦那惹火妖娆的脸孔就开始遛弯。
“还邻居呢?你埋汰我呐?倒是你现在是混出头啦!这是你新女朋友?长得真是……”他说话打哈哈。
话没说完就惹得隔壁路过的老婆发冷枪:“哼哼,多大岁数还看人家小姑娘,也不瞧瞧自己裤裆里那玩意儿~”
老陈听得有点火:“我这玩意儿怎么啦?你年轻的时候没试过?”听得她老婆拎着从夜市淘来的便宜蔬菜赶紧走,边走边嘀咕「等回去老娘再收拾你」。
我咳嗽声,知道老陈想要表达的意思,笑笑劝诫道:“陈叔你就别说了,改天到我家喝酒。我先把东西搬楼上去。”转身却想起点什么,避开官纽伦,悄声问道:“倒是这段时间,或者就这小半月吧,米薇薇有来过吗?”
老陈跟我相处两年比较熟悉,看我提到米薇薇,跟前又站着官纽伦,眼神怪复杂的,摇摇头说:“没有,倒是你把这房子自己买到手啦?”
呃,我觉得这事儿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请,也不想告诉他,就敷衍点点头:“算是吧!我先忙,等得空再聊!”说完就打开尾箱开始搬东西。
……
楼道内黑漆漆的,声控灯也非常原始,得狠狠跺脚才能亮,而且光线还比较昏暗。
官纽伦看着满墙的开锁、拆门、搬家等功能各异的牛皮癣贴纸,再往往头顶忽闪忽灭的卤素灯泡,抱怨道:“几楼啊?你竟然喜欢这种地方,放着好好的公寓不住,跑来这儿?而且我怎么感觉这里的人……好奇怪,尤其刚才那男的,看我眼神好猥琐。”
我汗颜:“姑奶奶你小点儿声,这帮人耳朵都是相互连通的。”我警告她,瞟眼左右说:“刚那个是陈叔,我以前的房东,拌嘴的就是他老婆,你别看他们说话露骨低俗,其实有趣的很。住在这里的人,才是最原是纯粹的人,像黄耀威、权势那些都是衣冠禽兽、糟粕。”
官纽伦半信半疑:“真的假的?说的跟《浮世绘》一样?”
我提着箱子慢慢走:“这还能有假?你看刚那些老头看你的样子?我告诉你,别看他们岁数大,见识过的女人比我还多,但你这样的应该还没有……你要是哪天来陪我,半夜三更吼几嗓子给他们听,就照着昨晚那频率,担保这栋楼一半的夫妻都要吵架,哈哈哈~”
“滚,说什么呐!!”官纽伦狠狠瞪道。
正打闹呢,楼梯口转角处就钻出个抱小孩的大龄妇女,迎头撞见我又诧异又欣喜:“嘉豪,哎哟这不是嘉豪嘛?你怎么回来啦?倒是这是你女朋友?长得真漂亮啊!楼底下那辆跑车就是你们开来哒?”
要知道跟米薇薇同居的那段日子,我就是周围邻居眼里的「软饭男」,说我净给女朋友添麻烦,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睡她的……甚至各种低俗传言我活儿啥几把乱整的,总之街坊邻居就是生活编剧,内容千奇百怪。
因此,凭这十几分钟耳闻目睹的表情跟眼神,我就知道这群老家伙心里大概在想什么了,敢情以为我跟米薇薇分手,就是傍了官纽伦这新富婆,现在搬家回来是被「休了回娘家」。 成都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