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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回首往事(2)

成都往事 蓉城小君 3170 2021-04-06 04:37

  应该提及的是,种种原因让我的校园生活并不美丽,扣除消遣和发疯的日子,我把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图书室里。

  因此我到了学生会以后,我对那些条条款款很不适应,也很反感,尤其是对干事们指手画脚的所谓“领导”。

  我倒不是那种喜欢出头、显露锋芒的人,而是“学生领导”们官威风太大,让我觉得在这里徘徊下去只是浪费时间。我总是在会议或者活动时请假,久而久之“领导们”就对我看不过眼。

  终于,借着一次出席活动未参加为借口,以“主席”们首的干部们对我出手了,打着所谓谈话的名义,将我骗到办公室后堵截在内。我们发生了很激烈的肢体冲突,最后借着混乱才仓惶逃跑。

  按照正常的小孩子打架剧情,到这儿也就结束了。可我的这场戏没有,见我逃跑,学生会很快就带着群狗腿子追杀出来,遍学校的寻找我,打电话过来扬言要打死我,真是心狠手辣。

  对此,我是完全相信的,因为平日里就无法无天,脑筋缺根弦的愣头青,做事情往往比黑社会还狠毒。所以我很快就开始求救,没想到赶来救我的同学,跟学生会发生了更大规模的肢体冲突。

  这有什么办法呢?平日里嚣张跋扈习惯的人,以为谁也不敢惹他,自然谁也不肯放在眼里,那么激起民愤和反抗就是必然的。

  偏偏比较倒霉的是,因为当时成都正在进行轰轰烈烈的“北改”,我们这所学校正好是响应政府号召,在政策引导中合并的学校之一,所以学校内部很不平静。

  换句话说,当时的校园就像晚清时混乱的社会一样,云集着好多股突然糅杂在一起的力量。

  随着越来越多的学生参与其中,个人冲突演变为群体冲突,最后逐渐升级到趁机解决各方矛盾的地步。

  因此,我跟总部学生会发生冲突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瞬间就成了点燃无数炸药桶的导火索,推波助澜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最终在事发的当晚,酿成了几乎波及全校的群体性事件。

  我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不断扩大,只能任凭警察最后冲进学校,将冰冷的手铐戴在我的手上,然后在本部师生一片“叫好”的欢呼声中被带离,被抓捕。

  那晚是3月18日,我永远都记得那个日子:天很冷,风很大,人心和白眼比天空还要冷。真的跟鲁迅笔下的阿Q,和人血馒头能治病疗伤是差不多的。

  我跟我负责照看我的同学,也就是班长一起,在派出所录口供到午夜两点,各种盘问,各种教育,然后在近乎是“社会败类”的渣滓责备中滚蛋,顺着阴冷空旷的街道往学校走。

  与凶神恶煞的混蛋相比,善良的人在最初的时候,总是要胆小一些的。我当时很害怕,尤其想到几小时前规模庞大、人数众多的群体冲突,就觉得脑子即将炸裂,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惩罚,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批判和冤屈。

  事实证明,我的预判是很正确的。

  因为就像所有严重的事故,都要寻找一个头脑愚钝的人充当替死鬼,所以学校那群领导,在收到成百上千的,由所谓学生和老师组成的目击者后,我就理所应当的成了被告,成了不可原谅的人渣。

  面对指责和控诉,我百口莫辩。我第一次真正的见识到“暴民”,也头一次设身处地的体会到“暴民”有多迂腐。

  我寄希望于学校领导,得到的结果是取消学籍,转交司法机关处理。我成了罪魁祸首,承担他们的昏庸、贪腐和无能。

  系书记对我各种威逼利诱,迫不得已时更是以“官威”和“特权”相要挟,我提出的任何要求和异议,都敌不过所谓成百上千名师生组成的所谓“民意”。我不妥协都不行。

  这就是当时发生的情况。

  ……

  眼前的城市还在浩渺的江风里沉睡,而倒映在水里的影子,却好似一卷冗长且沉重的倒带电影,模模糊糊又清晰可闻。

  见我眼眶灼热,吸吸鼻子一度陷入哽咽,夏琳的呼吸也有点沉重,他擦了擦眼角已经淌出来的泪珠:“然后呢?他们真的把你移送给警察处理了?”

  我发出可怖的笑声,冷冷地说:“如果是这样倒还好。”随即继续回忆道:“那群混蛋要我一个人扛下所有罪名,还以帮助过我的同学为要挟,如果我不接受他们的条件,就要采取各种手段去折磨他们,抹黑档案或者穿小鞋。反正学校是祖国的摇篮,是培育栋梁的温床,谁也不会怀疑摇篮里有毒蛇,谁也不会怀疑温床上有钉子,随便一个罪名就能毁了一辈子!”

  这段话,我几乎是含着泪水,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夏琳,你知道什么叫暴民吗?如果你能看到完美的善良,那在它的背后就是绝对的黑暗!”

  排击着脚踩着的冰凉石板,我忽然想到曾经在阅读柏拉图的著作《理想国》,其中有这么一段话:“当强盗土匪的人,以正义之名行不义之事时,将要爆发出比正义更强大的力量,且终将无可阻挡的成为‘合法的正义’。”

  听到我的回答,夏琳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沉默了十几秒才嘀咕道:“以我的角度,我很难想象象牙塔里会发生的事情。”她又问道:“那你最后是如何选择呢?”

  选择?这个词语顷刻将就将我的记忆带到比深渊,都还要深邃的位置,我简直没法设想当时我是怎么过来的,便心灰意冷地说:

  “我跟以院、系书记们组成的领导,进行了一场将近五十分钟的谈话,最后不欢而散。他们提出的要求我完全不能接受,纯粹是不公平条约。可是我又不能抛弃我的同学不管,因此最后我选择以死相逼。”

  夏琳倒吸一口凉气:“你……你跳楼了?”

  我知道她脑子里浮现的是怎样的画面,摆摆手说:“没有,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脑子里具体在想些什么,很乱,很愤怒。我想过拨乱反正,然而面对学校里成百上千的目击者,我唯有放弃。”

  深深地吁了口气后,我又组织语言,把后来的事情告诉了身边,就像曾经米薇薇那样深爱着我的女孩。 成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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