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世界有点冰凉,能看到许多曾经的温暖,也能感受到某种似曾相识的东西在闪闪发亮,但就是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总之我听到了断断续续地钢琴和音,接着就感觉有人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虽然我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一种奇妙的感受却努力阻止我睁开眼睛,仿佛要将这片刻的温存以恒久的方式弥留进梦里。
半睡半醒之中,有人把手指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脸上,温柔地拂过我的脸颊,还有股她身体散发出的熟悉的香水味,接着就听见她说:“或许,你需要的,只是一点点时间。”
这恍若隔世的声音,透过感官进入了我的梦里,敲碎了许多琐碎的念想。终于,我睁开眼睛,然后在四目相对间看到夏琳充满温情的双眼。
美丽的瞳仁在晦涩里忽闪忽闪,夏琳坐在沙发的一边,将我的脑袋抱起来,伸手抚摸着我的额头,关心地说:“你喝了很多酒?头痛吗?听V姐说,你每次喝酒头都会痛。”
我没有回答,靠在她的腿上,仰望着淹没在晦涩里天花,须臾才闭上眼睛,轻声说:“小琳,对不起,我确实有很多事情瞒着你。”
谁料夏琳全然没有在意我的话,而是继续抚摸着我的头发,真情流露地说:“自从你打车来看我的那晚,我就决定要奋不顾身来爱你。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的爱来的莫名且不需要理由。我知道你心里的坎,也知道你的困境,我会就这么陪着你,直到你迈过去,彻底、完全的迈过去。”
见我陷入某种悸动,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然后覆盖着我的肩膀将我拖到了她的怀里:“嘉豪,过去的事,你无法再来过。但你需要新的开始。”
说完这段情深意重的话,夏琳就低头吻了吻我的嘴巴,安慰道:“睡吧,Seven。”她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说:“其实我觉得这个名字……比李嘉豪更适合你。”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沉寂了,带着阔别已久的无穷无尽的爱和温暖。我睡着了,在夏琳的怀抱里,很安静的睡着了。
这么多年,我似乎未曾如此安稳地睡过。哪怕这一觉也或许只有不到20分钟,但于我而言却是如此的漫长、深沉和彻底,以至于我肆无忌惮地睡去,在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责任、负担、纷争、烦恼和愤怒。
这看似短暂却恒久弥留的幸福,是一种难以言传的安静组成的。这不禁又让我想起最初分手时,王志远在车里谈论爱情时,对我说过的那番话:
“嘉豪,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就是有一个女孩,能让你在一瞬间忘掉所有。即便你是一个王者,你的光环也会在她身边完全褪去,彻底成为一个孩子。她或许没有你强大,但她就是你的港湾。”
如今,我终于在浑浊不清的困顿中,完完整整的体会到了这番话,像一艘在大洋深处漂浮许久又终于靠岸的孤舟,再次看到了希望的大陆。
均匀的呼吸像缓慢侵袭着海滩的浪潮。我睡醒了,许多困顿和烦恼也消失了。
再望望夏琳,她依然用纯净的目光温柔地看着我,见我头发因酣睡而变得略有些杂乱,她便用细长的手指拨弄了下,脸蛋红红地说:
“刚才你睡着了。你睡觉的时候,睫毛一直在眨,我猜测你也许在做一个漫长的梦。我不知道你梦里有没有我,也害怕听到迷迷糊糊的答案。所以我很怕你突然醒来,然后告诉我,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
听到这番话,我坐了起来,然后伸手抚摸着她的脸。
在我认识夏琳这么长的时间里,除了之前在雪岭雪山的酒店,她躺在床上挨靠在我怀里说情话以外,再也没见过她如此安静,如此认真的样子,甚至从她寒星般的眼中,我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相互凝视好几秒后,我捏着她的手说:“小琳。”
谁料她却站了起来,将放在旁边的小包拎在手里说:“Seven,什么都不用说,真的。我的态度是很明确的,那就是我愿意跟你在一起。所以,不管你的答案是怎样的,我都会等。但是我想冉让你知道,我等的很辛苦,更不想像V姐那样,等到最后是一串隐忍的苦衷和谎言。”
说完这番话,夏琳就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廊。我本想追出去,然而站起来的时候却犹豫了。
明显的,夏琳跟她哥哥夏涛一样聪明,她知道我面临的困境,也知道我在很多地方一直在欺骗她,隐瞒她,也知道这种欺骗和隐瞒,只要到了东窗事发的那天,我就会义无反顾地离开她。
夏琳是个好女孩,一个好得让我都不知道如何去爱的女孩,甚至她的环境跟我的完全相反。我包袱繁重、负罪累累,她行廉言清、洁身自守。
这种反差就幻想中的自己,要去尝试做一个好人,一个温暖的人,为自己糟糕且混乱的过去赎罪、纠正,重新开启人生格局一样。夏琳是我的起点,也是我的终点。
想到这里,我终于追了出去,然后迅速按下下行按钮,带着急切的心情走进轿厢,朝夏琳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冰凉的晚风拂面而来,夜色还是那么深邃。在泳池边,在曼妙的音乐声中,在灯光迷离的草坪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拉住了夏琳的手。
听到我的呼唤,夏琳转过身,长风暗夜,斑斓星光,那一刻她是如此的美丽。“你想好了吗?”她问道。
我点点头:“嗯,我想好了。”
空气里想起了温暖的音乐,夏琳站在泳池荡漾的涟漪边,鼻尖跳耀着闪烁的光芒,望着我轻轻地说:“吻我!现在,就现在!”
见我们拥抱在一起,加之方才我从刘博士的表白现场带走的缘故,因此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事,所以麦琪和浪迹非常适宜地播放了一首温柔的歌:
“你知道吗爱你并不容易,还需要很多勇气,也许轮回里早已注定,今生就该我还给你,一颗心在风雨里,飘来飘去都是为你,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
我抱着她的腰,低下头紧贴着她被情感灼伤的脸颊,却不小心看到了她耀如星辰的双眼中,闪烁不停的眼泪。
我心头一动,深情地说:“丫头,对不起,我爱你。” 成都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