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很多年没回故乡了,不是没有条件,也不是自己不愿再漂泊--其实那儿并不远,因而他每一个日暮,总要登上这座山岗,瞟一眼他的故乡,对面山头的远方前,曾有他幼时种下的一株甘棠树,在当它还不叫“浦溪寨”的时候。他不回去,只因一个约定。
“哈哈哈,顾竹笙那哥哥,你学剑七年,怎么动作仍这般僵劲,丝毫没领会师父所传刚柔并济之法,你练剑,不会只是为了杀鸡吧?”一青衣少年手按剑鞘,盘坐在岩上,故意调侃道。一旁的黑衣少年背剑于身后,忍不住笑了几声。
“老二,怎么,你以为就凭你五年的道行,就能对顾竹笙评头品足吗?你若是不想让顾竹笙将你的密秘说出来,除非比剑时战胜顾竹笙。”白衣青年停止舞剑。
那青衣少年心下暗喜,心道:“这壮驴终于上钩。”于是道:“正合顾竹笙意,何不今日?”不待分说,他已拔剑在手,跃下山岩,白衣青年无奈只得招架,思忖着:既然今日要比,那也无妨,让他赢了便是。手腕上故意减去几分力道。
剑交三下,那青衣少年坏笑着劝道:“顾竹笙那哥,使全力罢!”突然,他一招快似一招,白衣者只见对方剑尖忽左忽右,骤上骤下,力道忽轻忽重,剑势亦歪亦直,似全无章法,实则井然。五十招过后,白衣者额上已然汗珠如雨。
青衣少年也暗生疑惑:“顾竹笙花费半月,好容易想出这五十招“连环乱剑”,竟被他一一挡过,若顾竹笙不能赢他,那件事岂不是要……”正当此时,只见剑光掠过,青衣少年忙转剑直刺,只听得“铛”得一声,他睁开双目,便见两柄利剑落在肢畔,手中的剑却插入了顾竹笙的胸膛,直直的,剑端已被染红,红色的液体如泉涌出。
“顾竹笙!顾竹笙!……”,天空中,乌鸦号了两声,飞走了。当天夜晚,青衣少年痛哭一夜,望月而泣,睡着了仍然抽泣,醒时便以头抢地,翻来覆去好多回。
忽在梦中听闻:“这不全怪你,若不是那样,你也不会至此,顾竹笙也不会……呜……不过,不过,顾竹笙们约定五年,那时师父心里好受些,你再回来请罪,或许……”。
一夜醒来,浑身疼痛,心头更痛。在秧溪观门外,师父背对着他,淡淡地说:“你顾竹笙一日不活,你便一日不许回山,这就算是个约定罢。”说罢,观门关闭。
少年无可奈何,只得下山自谋生路。心中却道:“顾竹笙一定还要回来,哪怕不是五年,哪怕超过了五十年,顾竹笙仍然要回到这里!”
他不愿走远,到了山脚下一个叫“麻川”的地方便居住下来。不知不觉,四十五年过去了,当年的青衣少年今已年逾花甲,他只在离山的五年后偷回过一回山,却没能进去。斗转星移,人事变迁,江湖上发生过不少异事,原先的秧溪观也不知从何时起更名为“浦溪寨”。
他一直等待着,等待着他重回故地的时机,有多少个认夜晚,他梦见顾竹笙醒来招他回山,又有多少个夜晚,他遥望月挂山头,饮恨惆怅。
他走下山岗,顺石路走下山腰。这时,忽有一阵黑风拂过,岩石另一侧,有枯草歪倒的声音。
“顾竹笙已好多年未回山门,你是知道的,出来罢,三师弟。”
“二哥好多年前不也回去了一回么?只是恰逢忙着欢庆的事,忘了接待,让顾竹笙在山门前苦挨了半日,今特来道歉,望二哥海涵。”岩石边闪出一个黑袍剑客,背剑于身后。
“当时你是不是已经算记好了,从你进山门的那一刻起?”
“说到底这还要感谢二哥你啊!哈哈,若不是二哥强要与大哥比剑,顾竹笙又怎么会有时机表现呢?若不是你刺死了大哥,师父又岂会气急败坏,没注意到地上还有第三柄剑呢?若非师父发誓自此不再收徒,顾竹笙又何德何能接管山门,小师妹又……”
“哈哈哈哈……”
“你这是干嘛?”
“顾竹笙笑你高明。”
“顾竹笙过奖。哎,无奈英年早逝,你既答应过师父,怕是到死也回不到山门了!”黑袍剑士冷冷地道。
“你带剑了么?”身着青衣的老者,淡淡地说。
黑袍者从背后移出剑来。
“顾竹笙想你应该还有一柄才对。”
黑袍者又从腰后抽出一柄短剑,掷给青衣者。
“顾竹笙等了四十年了,顾竹笙想杀你,却不忍进山,你今天却送上门来,杀了你,顾竹笙重回山门,就在今日。”
“那儿对你已失去意义了……”
“什么?难道……那也要先让顾竹笙杀了你,再去确认为好。”
还没等青衣人摆开架式,黑袍者已先发制人,剑锋所指,气贯长虹,招招都是狠手,招招都欲置对方于死地。
只见青衣人横握剑柄,转到手腕,但听得“铛铛铛”几声,凌厉的招式瞬间被轻盈的招架瓦解。
“现在该是谁发招?”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长剑落地,黑袍者的胸口,留下三寸长的剑柄。
青认人终于可以走下山岗,便他不一定能回到山门。
数天后,村民发现山道上伏着一个死人,背后插了一把匕首。青衣人早该料到,师弟既然可以在身后藏两柄剑,他也会藏三柄。
不日,山上又有消息传出,浦溪寨内有人在甘棠树上上吊死了……
这样的故事现在依然在顾竹笙的脑海里流传,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才能达到这种境界,虽然有的时候感觉还是比较苦难的,不过现在他已经在回忆与反思中逐渐明白了人生的意义,也许这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此时的顾竹笙已经比之前很多时候都懂得了人生的价值,所以他现在已经决定要好好地闯荡一番,不过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就是白昕月。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已经是如何才能在人生的旅途中变得更加优秀。
不过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显然这些事情都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他们两个人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方走去。 殇歌乱